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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车祸

黑色纸鸢。

陈诗茵看着眼前的酒吧,不觉皱起了眉头。她自然是听说过这家酒吧的,在S市它的名气算是大的。

黑色,指包容的黑暗、欲望的掩盖。纸鸢,指被束缚、失去方向。所以黑色纸鸢,表示通往黑暗的方向、被遮掩的暗色束缚。

她知道很多人喜欢来这家酒吧,不仅因为它豪华的装修,顶尖的现代化设计,更因为这里能让人沉沦的氛围与无法自拔的迷醉。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竟然连蓝若嬛都经常来这儿。

沉吟了会儿,陈诗茵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嘈杂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音乐开到最大,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男女都在舞池里疯狂的扭动自己的腰肢和臀部,打扮冷艳的女子嘻嘻哈哈的混在男人堆里面玩,用轻佻的语言挑逗着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男子。更甚至有的已经忍耐不住开始上演活春宫了,而旁边的人非但不离开,反倒兴致盎然地观看。一时间,竟是****的味道。

陈诗茵忍耐着作呕的欲望,尽量屏息着呼吸,更往里走去,寻找着蓝若嬛的身影。

而此时的蓝若嬛,正坐在一张吧台椅上,左手拿着一杯龙舌兰酒,轻轻摇晃,右手夹着一根黑魔鬼,淡淡的酒香味与巧克力混合,显得如此清新却又无力,只一下,便被掩盖,几不可闻。

蓝若嬛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将酒杯放在了桌上,左手搭在上面,一下一下,似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个美好的弧度,嘴里吐出一口烟圈,头转向正在激情舞动的人群中间。

忽然,她看到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揪起了耳朵,似乎那个女人还在大声怒骂着什么,不过实在太喧闹了,一句都听不清,又看她狠狠踢了男人几脚,然后将他拉了出去。

蓝若嬛低低地笑出了声。这样的事情,好像经常会发生呢。人啊,总是奇怪的,明知不可为,却非要为之。其实道德伦理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连法律都束缚不了的,又奈何凡人尘心多。只不过这世间太多的卫道士,自诩救世主般,妄想拯救苍生,人间太平。可是有多少人能看清这里的黑暗与荒淫,又或者看清了也绝不会插手管之,又或者,其实这里才是净土。想着这些,蓝若嬛又轻笑了起来,与她何干呢?

陈诗茵终于看到坐在角落一隅的蓝若嬛,只见她浅笑低吟,慢慢地喝着杯中的酒水,不知与身旁的酒保说着些什么,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陈诗茵与她隔得不远,虽灯光有些许昏暗,但依旧能看清蓝若嬛此时那绝美的脸上是何表情。她突然想到以前从一篇小说中看到过的一段话:略有妖意,未见媚态,妩然一段风姿,谈笑间,唯少世间礼态。断绝代风华无处觅,唯纤风投影落如尘。用在她身上,是这样的般配。

蓝若嬛似有所觉,转过头看向陈诗茵的方向,看到陈诗茵站在那,竟也没有一丝的讶异与好奇,只是浅浅地一笑,眼角眉梢皆带上了一份笑意。

陈诗茵有刹那的失神,那一回眸,真正的媚眼如丝,百媚横生,饶是身为女子的她,也不觉心脏漏跳了一拍。定了定神,她走到她身边。

“你怎么,也会到这儿来了?”蓝若嬛并没有刻意提高音量,可是陈诗茵却依旧能够听得清楚。拿过她手里的酒杯,陈诗茵闻了闻味儿,眉头皱的更深了。竟是龙舌兰,这个女人,就不怕醉死了。

“不早了,回去吧。”说着,陈诗茵就拉着蓝若嬛起来。

蓝若嬛也不拒绝,由着她把她拉起来,然后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外面,陈诗茵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真憋死她了,这种鬼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来,她是再多一刻都待不住了。

看着陈诗茵这样子,蓝若嬛又笑了,打趣儿着说:“明明不喜欢,又干嘛来呢,何苦要遭这份罪。”

听她这样讲,陈诗茵火大,她是为了谁啊这是,刚想说她几句,猛然发现她的指尖竟还夹着一根香烟。“你还会抽烟?”几时学会的,她怎么不知道。

蓝若嬛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你不喜欢,那我丢了便是。”然后顺手就丢在了地上,明明灭灭的红光,虚弱地发散着。刚才是被她拉得急了,所以没留神它。

看着地上微弱的光芒,蓝若嬛想到了以前不知道是听谁说过,吸烟的女人是不会没有伤痕的。一个没有受过伤害的女人也是不会爱上香烟的。

是喜欢香烟的味道还是喜欢香烟的感觉。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可是她喜欢的是它的感觉。烟不是一种生理需要,烟是一种心理需要。

烟的生命力是短暂的,燃起到燃尽,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不过所有销魂的东西,生命力不都是短暂的吗。叹了口气,笑自己还装起文艺女青年来了。

陈诗茵也看着地面,这时候她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她从不知道原来蓝蓝还有这样的一面,从来她在她面前都是那么开朗活泼,每天笑嘻嘻的,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她一直以为她是快乐的,可是此刻的她,却显得那么的落寞与孤独,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冷意,让她感到了一丝陌生,但更多的却是心疼,以及,对自己的责怪。她这个朋友,当得太不够格了。

“蓝蓝……”陈诗茵抬起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蓝若嬛打断她,“茵茵,别担心,我没事,真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来这种地方,那我以后都不来了,好不好?只要你不喜欢的,我以后都不做,我保证。”拉着陈诗茵的袖子,微微摇晃,略带着撒娇的口气,左手还竖起三指,做对天起誓状。

陈诗茵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觉得这一刻的蓝蓝,让她心酸。

“好,你答应的,不能反悔。”掩盖掉心里的情绪,陈诗茵笑着说。

“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

“嗯,那我们回家。”

“好,回家。”

好朋友不是非得什么事都要了解得清清楚楚,陈诗茵不问蓝若嬛去酒吧的原因,也不问她去过多少次了。她只需要在她需要的时候陪伴她,温暖她,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她。这就够了。

走到公交站牌下,陈诗茵看了看时间,离下班车来还有十分钟。

“蓝蓝,我去对面小卖部买瓶水,你刚喝了那么多酒肯定不好受,漱漱口。”

“嗯,过马路小心点。”蓝若嬛没拒绝,只是嘱咐了一句。喉咙的确有点不舒服。

没一会儿,陈诗茵就从店里出来,看到蓝若嬛,扬手朝她挥了挥,然后小跑过来。

蓝若嬛看着陈诗茵的身影,嘴角浮现浅浅的笑意,她还有茵茵,不是吗?这就够了,足够了。

突然,蓝若嬛面容一僵,然后立马奔跑过去,随着一声“茵茵”,落下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儿呈现美好弧度滑落的身躯。在失去意识前,蓝若嬛听到了陈诗茵充满惊恐的喊叫声,微微一笑,她没事,真好。然后彻底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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