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骑射,则孩时绳束以板,络之马上,随母出入;三岁索维之鞍,俾手有所执射,从众驰骋;四五岁挟小弓、短矢;及其长也,四时业田猎,凡其奔骤也,立而不坐,故力在跗者八九,而在髀者一二。疾如飙至,劲如山压,左旋右折,如飞翼。故能左顾而射右,不持抹而已。
——(南宋)彭大雅
西征——伊斯兰世界
公元1271年某月某日,伊尔汗国可汗阿八哈——旭烈兀的儿子——收到一封来自他的伯父、元朝皇帝忽必烈的书信,后者请他帮忙寻找几位能够制造石炮的工匠,因为攻打南宋已进入关键时刻,急需加强攻城部队的火力。
看完书信后,阿八哈马上派人通知两位制造石炮的大师,一位是木发里人(很可能是今土耳其的西尔万地区)的阿老瓦丁,另一位是旭烈人(很可能是今叙利亚的阿勒颇)的亦思马因,命他们立即启程前去支持忽必烈。于是,两位大师携家带口,乘坐驿站车马,日夜兼程地赶到了大都(今北京)。
两位大师住进了朝廷安排的官舍,并很快就造出了第一批石炮。这批石炮被安放在大都的五门之前。忽必烈亲自观摩了石炮的试射。因为对演习效果非常满意,他分别赏赐两位大师不少绫罗绸缎。
在元朝攻打南宋的过程中,这两位大师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至元十年(公元1273年),亦思马因曾随元军攻打襄阳。刚开始的时候,石炮的威力没有发挥出来。于是,亦思马因仔细察看了地形,然后将石炮安放在城外东南角。据《元史》载:
(石弹)重一百五十斤,机发,声震天地,所击无不摧毁,入地七尺。宋安抚吕文焕惧,以城降。既而以功赐银二百五十两,命为回回炮手总管,佩虎符。十一年(公元1274年),(亦思马因)以疾卒。
阿老瓦丁也立下了无数军功。至元十一年(公元1274年),元军横渡长江,平章阿里海牙(畏兀儿人)派人寻求回回炮工匠,于是,阿老瓦丁奉命前去支持,“破潭州、静江等郡,悉赖其(阿老瓦丁)力”。四年后,忽必烈任命他为宣武将军、管军总管。公元1285年,忽必烈再次提拔他为副万户。[1]
上面这些史料皆出自《元史》。读者至少可以从中得出如下几个判断:其一,蒙古军并非仅由蒙古人组成;其二,蒙古统治者对其统治范围内的军事技术分布状况很熟悉;其三,蒙古统治者唯才是举。
事实上,这几个判断说明的是同一件事情,即蒙古统治者在玩一种类似“滚雪球”的游戏,他们在征服某个地区之后,会整合这个地区的军事资源,包括物质资源和技术资源,并利用这些资源征服下一个地区,然后又整合并利用下一个被征服地区的军事资源继续其征服之路。
阿老瓦丁和亦思马因所在的伊尔汗国,就是旭烈兀征服西亚后建立的汗国。旭烈兀是成吉思汗第四子托雷的儿子,是蒙哥和忽必烈的同母弟弟。蒙古统治者在征服西亚地区后,就会对这个地区的军事资源进行整合,以便利对其他地区的征服。
值得注意的是,在某个地区具有优势的军事资源,尤其是其中的技术资源,往往又是吸取了其他地区的经验,因此,蒙古统治者对某一地区军事资源的整合,实际上是对多个地区的军事资源的整合。
换句话说,蒙古大军攻打南宋——当然也包括其他地区——所使用的军事资源,并不只是他们自己的本土资源,而是综合了所有被征服者包括汉、突厥、契丹、女真、党项、畏兀儿、波斯等民族的资源,还包括这些被征服者从其他地区吸收的技术资源,总言之,蒙古人的军力综合了多种文明的优势。
[1]《元史》卷二百三,《方技(工艺附)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