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混合了路边坟堆里的污水处处留痕，马驴拖拉机车轮的搅动使低洼处的臭水雨水混合得很充分，加上太阳不依不饶的烈晒，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握鼻的尿呛味。二儿子感到背脊晒得生疼，他不在注意路边的人来人往与房屋草木，恨不得一下就能飞回家好好凉快一会，当他觉得走得太快要回头的时候，一个影子在向他移动。
抬头时险些与黑影撞个正着，他本能的避闪了一下，黑影与他擦肩而过，黄纸钱女人，幸好没撞上，撞上就成“倒霉鬼”了！她露出玉米般黄牙齿笑着与母亲打招呼（叫母亲的乳名），母亲也笑着与她亲热的打招呼。她靠近母亲用手遮住半边嘴附着母亲的耳朵悄悄说：“我这个人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你母亲手脚不干净，经常偷村里和邻居家地里的菜，你得管管，再这样下去说不准那天有人会打她。”母亲一脸严肃无奈的表情，以一声轻微的叹息作为回答。阳光下她的嘴在母亲的耳朵上轻微的翕动张合，皮影戏一般，三儿子看到这幅情形，竟以为她是趁人不备的时候想咬掉母亲的耳朵便大哭起来。谁也没料到三儿子会这样，母亲严肃的问他为什么，他说：她想吃你的耳朵。一个怒不可遏响亮的嘴巴落在他脸上。母亲嚷道：我怎么养了一群猪！造的什么孽啊！二儿子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笑，弟弟也真是蠢！她怎么会吃耳朵呢，又不是夜里的耗子（他听班上的一个男同学讲，他姨妈家的一个孩子就是晚上熟睡时耳朵被老鼠咬得鲜血直流残缺不全的）。
弟弟的哭声肆无忌惮，犹如风筝在风力的作用下飘摇直上云霄，然后，经过两三次尖细刺耳的短暂回旋，转为中平持久的“哇哇”哭喊，母亲顺手从路边抄起一根青玉米秆子边走边打边说“还哭！还哭！”的话加强了这种歇斯底里的效果。哭得连他都心烦了，最终，他认定弟弟简直就是一只青蛙一头驴。不过，辽阔与高深莫测的天际像吸尘器一样把源源不断的哭声吸得无影无踪，所以弟弟在他看来可怜又可笑！哭是没有形状的，可是那天他明显的感受到了：风筝飞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