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展耀坤拿了车,修车厂老板象征性地收了点钱,展耀坤把和朋友碰头的时间往后推迟了,他决定先去见胖三。
展耀坤不知不觉中就到了胖三指定的地点,阳山区的一个大百货商场门口,招牌大,比较好找,展耀坤停好车,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到手机响了,“喂!对对,我到了!你在哪儿呢?什么花坛……”
“大门口水池前面那个花坛!”胖三在电话里扯嗓子叫着,
“你穿的啥衣服!”
“蓝色夹克,黑裤子!”
“等等……我找找!”展耀坤一边接着电话,一边东张西望地寻找着,
“是耀坤哥吗!!我在这儿呢!”
展耀坤顺着声音找过去,只见胖三站在商场前的一个大花坛上跟他招手,展耀坤笑了,只见胖三一撮灰黄的头发仰天挺立着,像一把坚韧的野草随风摆动。
“耀坤哥!呵呵!终于见面了!”胖三快步迎上前,双手握住了展耀坤,久久不肯放。
“呵呵!老听关二哥说起你,今天才有缘见面!” 展耀坤说得客套话,其实他就是无意间听关老二提过胖三几次而已,
胖三听他这么一说,还信以为真,顿时觉得脸上很有面子,连忙掏根烟递给展耀坤,展耀坤看了看,推开他,自己又拿出一包好烟,给胖三递过去。
“好烟啊!”胖三没推辞,连忙接过一根,在手背上磕了磕,点上了。
两人找了个座椅坐上,展耀坤直入主题了:“胖三,到底咋回事?” ,胖三长叹一口气,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展耀坤听完,微微一笑,拍了拍胖三说:“靠!就为这小事儿啊!?”说到这儿,展耀坤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了,他刚才还在琢磨,如果胖三是为了钱的事找他,他怎么回绝,又不能太得罪关老二这尊神了,可更不能把钱借出去,这年头,借钱是孙子,欠帐的是大爷。
现在听完胖三说的事,展耀坤不但长舒一口气,反而觉得堂堂的江北大哥关老二找他帮忙处理这些事情,那绝对是太看重自己,说明自己也是阳山区有过字号的人物,想到这里,展耀坤不禁把下巴抬得很高很高,
可胖三倒是一脸惊愕:“啊!~这事还小啊!?”
“就这事还真是小菜一碟!哈哈!” 展耀坤拍着胸口,笑得很开心。
原来他想过,如果这趟买卖干输了,江北区关老二也不会怪罪于我,起码我尽力了,哪怕关老二今后在江北区翻不了身,自己也能落下一个为落难朋友两肋插刀的口碑;可这趟买卖干赢了,不但关老二欠我展耀坤一个天大的人情,而且以后整个阳山区,谁不知道我展耀坤的威名?!
而胖三一听这话,就差跳起来亲他一口:“哈哈!那真是太好了!谢谢耀坤哥了!您看需要啥打点的不?”
展耀坤摸了摸下巴,有难以启齿的样子:“这个嘛!按道理,我这当哥的帮这点小忙是应该的,可下面那些弟兄们没点小恩小惠,也说不过去!这样吧,我个人就算了,其他十多个兄弟要点茶水费,给八百块吧!”
胖三听完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刚才只不过是客气一下,没想到这孙子还真会顺杆爬,胖三很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可话都说到这份儿,他也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咬着牙,笑道:“耀坤哥,你太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
胖三从口袋里掏了半天,好不容易摸出八百块,递给展耀坤,展耀坤当着他的面,粗声粗气地打了一通电话,终于召集好人马,答应下午去江北区帮胖三解围。
胖三兴奋地看着展耀坤:“耀坤哥,震震对方威风,吓唬吓唬就行了,别搞大了!”
“呵呵!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多谢耀坤哥!”
“胖三,都快二点了!我还没吃饭呢!要不一起吃个便饭吧!”
胖三心里一惊,又来宰我?!连忙说:“我中午吃过了!改天吧!”
“别改天了,我请客!” 展耀坤一把拉过胖三:“甭客气了!叫上刚才约得那些兄弟,大家先找个地方好好喝几盅!”
“行!走!咱可说好了,这次你请!下次该我了!”胖三大声重复了一遍,生怕买单时又起风云,胖三心里骂着,什么你丫的请客?!还不是我刚给你的钱!!妈勒比!你小子尽耍心眼,你等着,回头叫我表叔再收拾你!
“好!下次吃你一顿好的!!” 展耀坤话语里依旧占着便宜,他拍了一下胖三圆圆的屁股,很弹手,两人一高一矮的走了。
但展耀坤没想到,下午那场争斗,差点让他丢了狗命,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大家喝完酒,步履蹒跚的展耀坤被路边的台阶绊了一跤,大家都没觉得什么。事后,有兄弟说,这是上天给他的暗示,此次出行不祥之兆啊!可他没领悟!
那天下午四点多,胖三领着展耀坤一行七八人朝自己店里走去,胖三走在最前面,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中透着底气十足。
回到店里,胖三让几个小服务员和大师傅们都提前下班了,门口也贴上了“今日暂停营业”的牌子,自己又泡了一壶上好的香茶,给展耀坤和随行的兄弟斟上,几人就坐在那里等,椅子上斜挂着一个袋子,几把寒光闪闪的开山砍刀装在里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展耀坤他们看上去闲情逸性,品着香茶聊着天,眼睛却时不时的看着店外的举动。
五点钟一过,大街上就出现了下班的人流,人们都匆忙地往家里赶着,神情疲惫而幸福。刀疤脸等人突然出现在来往的人流里,周亚昕也身在其中,几个人不紧不慢地向这边走着。
周亚昕的到来完全是个巧合。他听说,这家店的鱼头做得很有特色,于是想过来看看,以后有时间也可以带吴倩来尝尝,没想到,正是自己的出现挽救了刀疤脸一行。
快走到鱼头店对面时,刀疤脸和几个兄弟正想跃过护栏,穿到马路,突然,如豺狗般敏锐的周亚昕拦住了大家,他出神地看着鱼头店的大门,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昕哥!怎么了?”刀疤脸一脸疑惑,
“现在正是吃饭的点儿,怎么店里好像没营业啊!?没人气,也看不到服务员?”周亚昕皱起眉头。
“应该没事吧!他不营业是他的事,我们收我们的钱!”
“别急!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他不认识我!”周亚昕独自跃过马路,向鱼头店走去,走到店前,果然看到“暂停营业”的告示,周亚昕没理,推门进去了。
一进门,周亚昕就叫了声:“老板!今天没做生意啊?”
“眼瞎了!?没看到门口的告示啊?今天休息!”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从一桌男人中发出来,说话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精干汉子。
“对不起!真没注意!”周亚昕应付着向那桌男人望去,大家目光相对,眼神交错以后,周亚昕从这些冷酷不善的眼神中读出了含义,这种眼神明显打上了江湖的烙印,周亚昕太熟悉了。可怜展耀坤技逊一筹,没有看出这位不速之客的身份,周亚昕的阴毒被他四年大学的书卷气所掩盖了。
周亚昕抽身而退,人一转身,一股戾杀之气浮上面庞,刚过马路这边,刀疤脸等人都围过来问究竟。
“好险!人家好像叫救兵!”周亚昕黑着脸。
“啊!不会吧!我看那开店的活腻了!”刀疤脸不相信。
“人不可貌相!小心为妙!” “里面有多少人!?”
“七八个!好像还带着家伙!”
“那怕啥?我们多叫些人!”一个兄弟插嘴,
“你懂毛!看样子,那帮人也是出来混的,万一有个能打的,一个顶我们几个!靠!”
“要不,给马猴子电话,多叫些人来,妈的!保险些!”另一个说道。
“对!妈勒比,他敢搬兵!这家店不拿下,我们就白混了!回头把那老板手脚给挑了!!”刀疤脸有些气急败坏。
“不行!现在街上人很多,动手太张扬,这样吧,我们守着!等那帮人一走,直接过去把店一砸,脚筋一挑!又没风险,又办了事!”
“日!还是读书好!你厉害!”
“走!先去旁边的吃点东西,边吃边守!刀疤脸,你去弄几把刀,今天没带家伙!”周亚昕招呼大家进了旁边的一家小吃店,靠窗户坐下,窗口正对着鱼头店大门。
刀疤脸出去兜了一圈,提了一个小袋子回来了,“大家将就吧!”刀疤脸把袋子一摊开,里面全是菜刀,大家笑了笑,人手一把。
差不多七点了,天也渐渐暗下来了,展耀坤和几个兄弟肚子开始咕咕作响,胖三说:“真不好意思!我怕有事,把厨房的大师傅们都放走了。”
“算了!没事!我们办完事就去外面吃吧!”一个兄弟说,
“喂!胖三!你说那些傻比到底会不会来啊?现在都几点了!?是不是你听错了!?” 展耀坤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不会的!他们说好今天下午五点的!我绝对没听错!”胖三没听出展耀坤话里有话。
“那你看呢,我们还用等吗?都他妈饿死了!” 展耀坤脸色有些难看,暗自骂道,你个胖三也太不会做人了吧,中饭是我请的,晚饭你都不安排,你不是当着我兄弟们的面让我下不了台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胖三连忙给大家陪不是:“对不起!各位大哥,真不好意思!走走走!去旁边的湘菜馆吃饭去!辛苦大家了!估计那帮人不敢来了!”
展耀坤看到小九这个样子,也不敢太过份,低声说道:“胖三!万一那些人再来,就给我电话!大家先一起吃饭吧!”
大家起身走出了店,几个兄弟饿得不行,先快步向旁边的那家湘菜馆走去。
胖三关店铺之前,还前台后堂的四处检查了一下,展耀坤理了理头发,点了根烟在门口等他。
马路对面的小饭馆里,一个兄弟拉了拉周亚昕的衣服:“昕哥,现在门口就站了一个!”
“哦!抄家伙!走!”
“那人好像不是老板!他比老板高一些!”刀疤脸说道,
“刚才赶我的好像就是这鸟人!估计是老板请来的!”
“咋办!动手吗?”
“废话!反正就他一个,砍他更好!!上!”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从马路对面飞奔过来七八条黑影,黑影中还夹带着数道寒光。
展耀坤还没来得及回头,一道寒光迎面袭来,展耀坤一侧头,那道白光斜斜地落到他的右肩上。
一股腥红的鲜血飞溅二尺多高,展耀坤高叫:“救命啊!”,他一声惨叫划过夜空,刚想往前跑几步,立刻又被七八个黑影围住。
几个兄弟听到身后展耀坤嘶哑的求救声后,连忙飞身回来,想救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展耀坤脸面朝下躺在人行道上,一动不动,背后一片银白色的刀光,像一群白色蝴蝶飞舞着。
几十秒中之后,七八个黑影迅速离开,几个起伏,消逝到马路对面。
刚出店门的胖三腿一软,坐在地上目睹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