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义正严词:“这跟我喜不喜欢花没有关系,种这个是犯法的是你说的!咱们偷偷摸摸成功了一回就已经要感谢上天了,再下去只怕天都保不了你!你什么都别说,我绝不同意!你别忘了这钱也有我一半,你要搞别的只要不犯法我都支持,但种罂粟你想都别想!”
李洼不甘心:“我们又种到山谷里去,没人会发现的!”
红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别说了,想都别想!”
李洼见红梅如此坚决,只好陪着笑说:“我就开开玩笑随便说说,你别当真!”
红梅看着他说:“你最好只是开玩笑!”
李洼的心骤然凉了半截,悻悻地睡了。
之后李洼再也没提过这件事,只不过下一个目标也迟迟没有浮现。李洼并不着急去设定目标,他认为这是正常的反应,人实现了一个目标总会有短暂的茫然!李洼洋洋得意。他又过上了悠闲的生活,每天有大把的时间供他挥霍,奇怪的是李洼并没有再出现在麻将桌上,麻将似乎已经成为遥远的过去,他把大部分时间用在了游山玩水,并美其名曰“实地考察”。
李洼吊儿郎当的样子刺激了李父,他生怕儿子重蹈覆辙时刻提心吊胆。李父天天耳提面命督促李洼赶紧找个正事干干,李洼的答复也都只是敷衍了事。见说不动儿子李父又督促儿媳妇,时时告诫红梅要好好看着李洼,让他赶紧回到正轨。红梅虽然有心但却无力,她的担心恐怕并不比李父少,在她看来李父的想法颇有些杞人忧天,她担心的是李洼只怕还想着种罂粟,要是真这样那就真的是后患无穷了!红梅几乎天天都在督促李洼,也给他出了许多主意,比如让他重建养殖场,但李洼总是不置可否。李洼的态度也一定程度增加了红梅的担心。
这天李洼考察到了村子西面的一座长满枞树的山上。李洼知道这是李长根家的,这时李长根的父亲已经驾鹤西去,但整个李家村还是以他家马首是瞻。
李洼虽然总说他在进行实地考察,但他自己知道,他根本什么都不想做,红梅猜的不错,他仍然对罂粟念念不忘。李洼在心中权衡许久,把他认为能做的事都在心里过了一遍,得到的结论依然是种罂粟最划得来,成本低效益高,周期还快!李洼也和红梅一样,常常想起那片美极了的花海,只是每一次想起总会不自觉的感慨一声。
李洼陷在罂粟之中无法自拔,虽然明知孤掌难鸣但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说动红梅。无奈家中人人都劝他赶紧做个正事,听得李洼耳朵都要聋了,迫于压力的李洼也只好装模作样到处看看,借此推说还没找到合适的。李洼每到一处地方总会不自觉的说一句“这里真适合种罂粟”,而且每次说完心里总会涌起一股落寞之感。这段时间叹气是李洼最多的表达。
李洼走进枞树林之中,心中又在感叹:这里真适合种罂粟,就种在这树林里面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与之前一样,李洼又叹了口气。之后李洼找个一个较为柔软的阴凉之处躺着休息,渐渐神与意合就这么睡了过去。这就是他的考察方法,找个地方睡一觉然后精神抖擞地回到家中继续敷衍。
李洼醒来之时日已西移,洒在他身上的阳光分外温暖。可惜这温暖并未走进李洼内心,他是被人吵醒的。头有些发疼的李洼心里很是不爽,在家里天天被唠叨也就算了,******睡在山上都能被人吵醒!李洼一醒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破口大骂,但他并未骂出口。
李洼毕竟是混过江湖的人,心里再想骂也要看看对方骂得骂不得。因此李洼首先看了对方一眼,就因为看了这一眼,李洼就骂不出来了。
对方是两个人,这当然是一个原因,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但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西装革履衣冠楚楚。这让李洼十分惊讶,他从未在这个地方看见过任何着装整齐的人。就是因为这一身行头,李洼觉得他们来头不小,骂人的话自然也就说不口了。
两人看上去大概三十来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身西装可谓纤尘不染,脚上的皮鞋也是闪闪发光。他们正在交谈。李洼在一旁仔细聆听,偷听别人说话总是有无穷乐趣。李洼有些激动,他几乎一动不动,生怕弄出一点儿声响。他们就站在离李洼不远处,李洼判断他们应该没有发现自己。
两人并排站着,话题却一直围绕脚底下这块山坡。他们几乎是在窃窃私语,但声音依然传进了李洼耳朵。
李洼只听了几句,顿时神经都绷紧了,手心开始冒汗,心脏几乎快要跳出来。
李洼听见左边那人轻轻地却很兴奋地说说:“找到了!这下面藏着东西!”
右边那人看上去也很兴奋,李洼看见他猛点了几下头。
左边那人又说:“找了这么多地方总算找到了!”
右边那人说:“嗯!咱们去打听打听,这山坡是哪户人家的,想办法买过来!买下来之后就把机器拉过来,这次错不了!”
左边那人又降低声音说:“你说这里能挖到多少金子!”
右边那人一脸神秘地笑容,竖起了右手五根手指。
左边那人说:“五百克?”
右边那人笑道:“这意思是五辈子都花不完!”得意之下声音也大了些。
左边那人惊讶了一阵,然后也跟着笑起来,声音虽然很小,但得意之情始终无法掩盖。
李洼听到“金子”那一刻起差点儿忍不住叫了出来。但他还是忍住了,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他不但忍住了,还将自己隐藏的更好,他更想听到他们接下来的对话。李洼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他现在就是根杵在一旁的木头。
两人轻声高兴了一番,李洼再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当两人准备携手下山之时,李洼恍惚间看到了一个千古难觅的机会。
李洼从藏身之处冲了出来,把两人吓了一跳。
李洼满脸笑容地说:“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好久了,比你们来的还早哩!”
右边那人惊魂稍等,问道:“你来很久了?”
“嗯啊”,李洼指了指旁边说,“就在那里,我在那里睡觉,就是被你们吵醒的。”
右边那人又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李洼笑逐颜开风轻云淡地说:“哦,醒很久了,你们说得我都听见了!”
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就不说话了。
李洼又说:“你们是要去买这山坡吧,我可以带你们去!”
右边那人说:“不用了,你告诉我们这里是谁的就行了!”
李洼:“我告诉你们了你们也买不到!你想啊,你们一看就是外地人,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买地,就算是头猪也会觉得蹊跷啊,是不是?何况这里还是咱们族长家的,他们家有多精明远近皆知啊!要是你们真想买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们,不过我有个条件!”
两人异口同声:“什么条件?”
李洼:“挖出来的金子分我一股!”
两人又同时摇头。
李洼笑着说:“你们不答应也成,不过这金子你们也别想染手,我现在就下山告诉别人这里藏的有金子,到时候这金子你们可一点儿都没啦!”
两人沉默半天,彼此眼神交汇,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李洼又说:“我看还是咱们三个合作,得到的金子三人平分,我负责把这山坡买过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开采,岂不是都好?”
两人有些心动,眼里的愁云消散了些。
李洼趁热打铁:“我跟你们说,你们是不知道,这里的人个个蛮横无比,穷山恶水出刁民你们听过吧?你们两个外乡人用这里的土地发财,到时候就算你们把这地方买了挖到金子了只怕也无福消受啊!我就是这里的人,不是我吹牛,我的威望在村里也是很高的,有我在你们开采起来方便许多啊!”
两人看上去是相信李洼了。右边那人说:“你真能把这山坡买下来?”
李洼像只猩猩一样拍了拍胸脯,昂然道:“放心,肯定能买下来!”
两人低着头在耳边商议一阵,这时李洼倒不去偷听了,他抱着手臂头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欣赏周围美景。这周围的景色果然是美了许多。
两人商议完之后右边那人说:“好,就这样定了,你先把这山坡买过来,过几天我们就过来,就依你说的,金子咱们三个平分!”
李洼心花怒放脸上却若无其事。
右边那人又说:“这消息可千万别让人知道,到时候人人都要分可就惨了!我们先回去准备,最多五天一定过来,这五天你要把山坡买下来啊!”
李洼看他们要走急道:“你们不能就这么走啊,买山的钱让我一个人出啊!万一你们不来了,这里又没金子,我不是亏大了!”
右边那人笑着说:“兄弟果然谨慎,不过我们今天实在没带什么钱,不信你看看!”两人把所有的口袋都翻了出来,李洼粗粗一估计,便知这点儿钱加起来还没有两百。
李洼抱着手臂:“那就算了吧,等你们把钱带来了我在去买,我一个人也出不起啊!”
右边那人为难地说:“这事儿是越快越好啊,免得节外生枝!要不这样吧,我看这里的金子埋的应该比较浅,我们先挖几锄头,要是挖出来了你就先把钱垫着好不?”
李洼觉得这个方法还不错,也想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金子,于是点头答应。
李洼山上之前带了把锄头。那人拿起锄头照着山坡上踩出来的唯一一条小路猛挖。这路天长日久泥土早已被踩的如水泥般坚固,那人鼓着力气挖了十来分钟也就挖了七八厘米深,金子没见着踪影,汗水倒是出了一身。
李洼本想接过锄头来挖,那人不肯,说李洼不知道分寸,怕万一把一块完整的金子给挖烂了。李洼一听有些紧张,也就算了。
过了大概三十来分钟,那人突然叫道:“挖到了挖到了!”
这时李洼原本已经在看别的方向,听到他喊赶紧转过头来,果然,黄褐色的土里斜斜的摆着一块形似火柴盒的金块,大小估计也差不多!
李洼一声惊呼把金块捡到了手上,翻来覆去的看着。金块正面刻着一个皇帝像,“皇帝”脚下写着“嘉庆”两个字。李洼擦去金块上覆盖地泥土,黄灿灿的光芒顿时照进了他的眼里。金块看上去有些陈旧,泥土的颜色已经浸到里面,正面左上角有些黑黑的,无论怎样也擦不掉。李洼捧着金块,手里微微感到有些沉重。李洼欣喜若狂,眼睛再也看不到别的。
挖地那人伸手要拿过金子,李洼手一缩。两人的动作就已经彰显了各自的意图。
那人说:“这金子算咱们三个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洼把金子抱在怀里说:“先放我这里,就当是押金,我先出钱买山,到时候你们给钱了这金子再平分!”
那人苦兮兮地说:“你不能这样啊,这块金子拿去卖少说也值个两三千,买这块山坡用不了这么多钱吧!再说了,要是咱们一走你和村里人一起把这里给挖了,我们不是什么也得不到了!”
李洼一想也是,于是说:“那你说怎么搞?”
那人一阵沉吟说:“这样吧,这块金子就当是我们给你押金,你也要给我们点儿押金,这样才公平!”
李洼:“你们要什么?”
那人说:“就给三千块钱,这金子大概也值这么多,咱们谁都不亏!”
李洼摇摇头说:“我没有这么多,买山还要花钱啊!”
那人说:“你能给多少?”
李洼打了个五折。那人当然不同意。
李洼苦口婆心地说:“我也就能拿出这么多了!你们放心,消息我是绝对不会泄漏的,你们想啊,现在就我们三个人分,要是村里人都知道了还不人人都要分一份,我哪会这么蠢?再说了没你们我也不知道金子埋在哪里啊,我总不能随便乱挖吧!你们放一万个心,我家就住这里,你们到时候来找我也是现成的!”
那人看似有些心动,不过仍然说:“我还是不放心,这钱也是押金,到时候我们来了如果消息没走漏也会退你的啊!”
李洼:“我知道,问题是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啊!”
那人锁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那就两千,这是最少的啦!你还要把你们家钥匙给我一份!”
李洼也抱着金子想了一会儿,点点头答应了。
双方谈拢价格,李洼飞一般跑到家里从床底下拿了两千块种罂粟赚来的钱,又把钥匙拿了一份。走出家门才发现金子还抱在怀里,李洼一想觉得还是收起来妥当些,于是把金子埋在了米缸里。
那两人拿了钱和钥匙就走了,临走之前千叮万嘱要李洼一定要尽快把山坡买下来,并言之凿凿地保证最迟五天一定赶过来。
李洼也是信誓旦旦的做了一番保证。他们走之后李洼也回到家里,从米缸里掏出金块仔细欣赏,越看越是幸福。李洼巴不得红梅赶紧回来好向她通报这一好消息,以前李洼最怕听到家里开门的声音,因为那意味着喋喋不休地唠叨。现在他只恨为什么都不回来,空荡荡的家里居然没人能分享他的喜讯!满心欢畅的李洼不觉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