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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

我娘去拿来一支很大的黑色的人参牢牢放在颜姨手中并安慰着她,然后继续指责我是一个不孝的孩子。她对颜姨说:“菀儿,你不是说你可能永远都找不到儿子了么?这不是他自己找来了?来了就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咱俩也别都吓到了孩子。咱俩出去走走,让孩子一个人在这里待会。多想想就好了。”

她俩出去了,我跪在地上默默的留着泪水,我真的没有想到我见到我娘居然是这样的局面。我咬破手指,扯下一块衣服,写下:“颜儿回来就想看看娘,已经心满意足,哪怕娘是妖怪都无妨,见一面便得心安。儿过的很好,但儿有使命在身,请恕不孝,匆匆别过!”本想写着日后再见,但想到即将到来的战争,就没有写上去。

我遁去身形,一招云中放鹤,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块让我悲痛却不能言的地方。如果战后一切安好,我会回到这里尽尽孝道,做谁的儿子仿佛也不重要了。

亲情有时候是一种无法承受的重量,尤其当你没有打算面对的时候,却有亲生母亲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你看着她,还不知道怎么去接受的时候,她却把你当作别人的孩子,强迫你去接受。

对于颜凤菀颜姨,我知道齐叔曾经怎么对她,知道这18年她灵魂的颠沛流离。虽然我很想把自己的身份摆明,但是哪个孩子又能狠下心告诉一个等待自己18年的母亲,为了18年之后的相认忍辱负重的母亲,也从来没有对自己做过不义之举的母亲,轻松的说,我其实不是你的孩子。相反的对于我亲娘,我对她却是知之甚少,连颜姨一半都不及。严格的说,除了梦境和齐叔轻描淡写下的善良美丽,我娘在我脑海中一片空白。我还知道,她还有一个孩子,叫颜无忧,也是没有爹的孩子,不然怎会跟随母姓。我丢掉一方的悲伤牵挂不管,让一个本来已经死心的人忽然间发现自己送出去的孩子却回来了。这是我要的结果吗?

我反反复复想着自己的身世和刚刚的经历,忽然觉得自己不过是内心中想要一份安慰,只要知道自己不是无根之草,无本之木足矣。至今,虽然连我自己也把齐叔当做父亲了,可是毕竟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又在何方。男儿18岁,立地顶天,真还需要牵绊那么多吗?

我像一个孤魂野鬼,一个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探海石边,遁起身形看着大海,直到深夜来临。没有想到,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些闪光飞行的鸥灵。我眼睑上那一层灵粉看来已经永久的嵌入我的灵魂了,我将永远的看得见这大海的幽灵。不过欣慰的是,我可以看到容儿。

容儿向我走过来,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一切是无声的。我看到自己的白发居然也闪起了幽灵的光芒。她指着我的头发,示意我什么,然后翛然不见了。这里已经偏离了幽灵航道,我意识到她是走不过来的。

一天浑浑噩噩的过去了,我信步走到的是下口村的满家。似乎已经没有地方可去的我,开始怀念自己刚走出祁丰山时知遇到的这家人。院门都没有关闭,但是屋内却有烛火。满成义在烛火前发呆,小墩子睡在大炕上,眼角还有没有擦去的泪痕。我把双手放在成义肩上,现出身形来。但是他却一点反应都不动,我才意识到他半睁着眼睛坐着睡着了。既然是师从了我师尊,能坐着睡着也不是稀罕事,但是满成义的为人,坐着睡觉真的有点奇怪。我推醒了他,堆出一脸笑容的说:“成义,咋不好好睡觉呢?他双眼迷离的嘟囔了一句:“为什么没完没了的梦,却梦不到想梦的人。”我心中紧是愣了一下,心想是否他在怨恨我什么,赶紧扇了两下他的脸,告诉他这不是梦。

满成义确定看到我时,两行泪瞬间流了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知道他在想雨沙姆,那失去心爱的人的感受,我想我懂,虽然我已经不会为爱流泪。小墩子醒来了,上来就扑在我怀里,哭着说:“齐叔,我娘丢下我们走了,爷爷也不在了。”爷爷也不在了?我疑惑的看着满成义,满成义把目光转向另一个方向,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满家老爷子的灵牌。

成义把当初师尊给他的嘱托直到今天才尽数告诉我,原来师尊要成义和小墩子做我的左膀右臂,他在当初给他们传授了化生术那些刚性的进攻和防御招式就是要他们跟随我。成义觉得师尊只是说笑,因为师尊说他和小墩子的面向能看出他俩会是他们家最后剩下的人,并且小墩子还只是个孩子不受托付。所以这事他压根没有提过。师尊要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将会面对怎样的麻烦。为什么又没有提前告诉雨沙姆怎么化解生命中遇到的劫数呢?真的不懂,甚至觉得没有天理,师尊到底是要我去阻止灾难还是要我去送命。

我们走到院子里,成义把一把子母匕首递给我,说这是满家老先生临终前专门给我打制的。老人也早就给两个儿子留下了兵器,他哥哥的是九环枪可惜人已经不在,成义的是一对撼天锤。成义把九环枪拿给了小墩子,让墩子耍给我看。我都怀疑他拿不动,可是那比他身子还长很多的枪,在他手中却变成了一支寒光闪闪的影枪,根本看不清轨迹,蓝影漫天飞舞。墩子说师尊在他梦中反复的教他很多次了,但是师尊也走了,已经两天没有梦到了。我发现墩子和成义的醒神香囊都不再佩戴,问为什么,他们自己也答不上来去了哪里。我开始觉得我的背后真正的眼睛应该是师尊,但是师尊后来并没有过多的干涉我的思维和武功。他的离世,到底是假象呢,还是他的力量过于强大,即使已经离世了,意志也能依附在我们身上很久很久不会离去。

我把成义和墩子支到忘生崖,叫他们在那里等我的消息,我不想让师尊的意志在他俩身上一直影响我现在的生活,更不想无意中伤害到他俩。这次的战斗,我要他们置身事外,等我搞定一切了,再和他们相聚。我知道自己的神色坚定起来,因为还有两天,西海国和中廷国的战斗就要打响了。也该是去龙潭渡看看情况的时候了。

清晨的龙潭渡口,一切如常,我走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哪里有驻军,正奇怪为什么武律岛的人到现在也没有到。按理说应该是他们人先到,然后等待接应西海国的幽灵船队的。一直等到正午我看到武子谢的船靠了岸,可是人手依然聊聊无几。武子谢很快的就看到了我,上来很诡异的问我身后的女子是谁,我这一回头才发现一个人,让我大惊失色的人:胡鸥鸥。我转而又明白,这肯定不是胡鸥鸥,都是替身将领而已。眼前的女子莞尔一笑道:“阁下终于等到要等之人,我在这里也已经等候一夜一天了。我家主人要我传话,齐将军需要前往东南望,那边有齐将军喜闻乐见之人。武律岛友人需要将此粉转交给武律岛的士兵,每人需要将粉末轻涂在眼睑上,剩余涂抹于战船上,我主人可保船上兵士数倍的速度前进并能隐去身形。战事定于明日午夜第一柱香第一节燃尽时,幽灵部队从海上进中江直破界南关。这是齐将军的将军令牌,我家主人交代必须交于你手中,告知你这个令牌可以号令千军万马,你需要提前到达灜口渡,整备军队。”

女子说完话就不见了,愣是给了我一个将军的名头。我隐隐觉得背后有人看着似的,但是转而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这种感觉最近总是有,分散我的注意力,让我都不知道那女子是怎么不见的。武子谢冷冷的说:“武律岛的人居然要和异术军队为伍,一点可信度都没有!”我反问他可知这是什么异术,他吞吞吐吐答不上来,我进而问他武子悠可确定会发兵,他拍着胸脯说:“武律岛人不会言而无信,况且为救荣姐姐,我堂哥会连命都不顾的!”原来武子悠自幼是跟着容儿长大的,武律堡已故的堡主武尚并不欣赏儿子武子悠,是因为他无法把武家渊博的毒学百毒万香经继承,他的武学天赋很低,在父亲不喜欢的情况下,都是容儿一心袒护着他,指导着他。这让我的负罪感更加沉重,等他发现容儿不在中廷都的时候,问我要人我该怎么解释呢!

我被当作了将军,来到了灜口渡,来这里指挥攻打东南望的西海幽灵航道的士兵。我知道这里还是有一个胡鸥鸥的,所以并不会需要我太多的插手,至于她想我来这里遇到我喜闻乐见的事情,我还是最最好奇的。

夜色初垂,我盯着大海,不见任何船只上岸,但是一回头却发现闪着银光的战船已经直接开到了岸上。那情景让我目瞪口呆,巨大的战船下,这些战士排着队伍,看着我,他们都是发着幽灵一样的荧蓝色的光芒。只是毫无声息,一切动着的事物就在眼前却一点声音都没有,是怎样的蹩脚的壮观啊!我还看到一柱幽灵香,在我面前虚浮着燃着,指示着我慢慢的逼近着战斗的时刻。

我在等待着胡鸥鸥的分身出现,但是迟迟不见影子。一直等到午夜那跟香燃尽,新的幽灵香燃起,我开始着急了,再一个时辰就要开战,将领不在延误了战机,那之前的辛苦和隐忍不是白费了!!

在新香的第一节燃尽的时候,我不得已举起了手中的将军令牌,发现这令牌直接向着东南望的方向投射了一束异彩的光线。那些幽灵战士们用着整齐的阵型,飞快的速度移动向东南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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