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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雨沙姆出现了,那周身散发的剔透的白光让我仿佛立刻回到了当初她离开的夜,我呼唤她的名字,但是她根本不在意我。鸥灵从来不会从她身体穿过,当我的灵魂穿过她的灵魂时,她周身忽而变成蓝色,又抖落一身的发光的尘埃。我小声在她耳边叫她的名字,一次次追上去,穿过她的身体,除了荧光散落,一点效果的都没有。怎么样才能引起她的注意力呢!我心想还是回去商量一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回到身体,听到肃奉在哼着小调,我睁开眼他们谁都没有发现。成义父子俩就不停的盯着水面,又不时的看看雨沙姆。我咳嗽了一声,把我的困扰告诉了他们----

“我看得见雨沙姆,但是她看不到我。现在的情况是,她的灵魂被那些诡异的鸟灵吸引着,就是一种虚无状态。如果她没有过去的意识,活了唯恐会又吓死她自己。她必须知道自己是谁,我才能让她回生。这不像刚刚离开人世的人,拉回来一切如常,十年多了,她思维已经尘封了。”我尽量明白的解释。

墩子看看成义,成义一脸愕然,然后对我说:“我明白,我想如果能让我娘把注意力从那些鸟身上拿开,就会看到周围的一切。那时候齐叔才能跟我娘搭上话吧。”肃奉接着说:“只要你娘还能认得齐兄弟有自己的意志就回得来。当然她应该认得丈夫和儿子,只是咱们三个人压根看不到灵魂。如果我们也有灵魂尘就好了。”

说到这里,灵魂尘提醒了我。我让他们再等等,我去尝试弄灵魂尘。我离了魂,又回到了雨沙姆身边。我反复的观察鸥灵撞击我时抖落的尘和我撞击雨沙姆是抖落的尘,全都是微蓝色的闪光,然后变白,失去光泽最后进入黑暗。那白色的粉尘也许就是当初容儿给我眼睛上抹过的东西。我有活死人血,我一定可以用灵魂接住那些尘埃!

好多次尝试,灵魂尘都从指间的缝隙流走了。当心情变得有点急躁时,我却感觉到了一种触摸,就在身后,什么东西触摸到了我。我回头,什么都没有。再回头,雨沙姆却不见了。仔细看她是飘到了子母石边上。等我走到近前,竟然发现她朝着我身体的位置,轻轻抚摸。她居然看到了我的身体,不对,严格说那是一具尸体啊!我忙回魂,对着雨沙姆的身体凝神,用起回生之力。我集中起所有的精力,调动内息,想赋予那具身体生命的力量,但是她一动不动。气色也没有一点转变。我沮丧得看着哥仨,他们的表情异常复杂,但是奇迹没有出现。

我又感觉到了一种触摸,冥冥之中想起在我沉睡的日子里,也感受到过这种触摸。这应该就是灵魂的触摸。我什么都没说,再次离魂,却看到雨沙姆被鸥灵牵制一样,慢慢走开了。我心中很烦这些灵魂鸟,本来无声的他们,叫声开始充盈在我脑海中,它们应该是束缚着雨沙姆的灵魂不能离开,所以开始干扰我。有一只向我的方向飞来时,我很憎恶的用本能挥打过去,就像自己不是灵魂时一样运用了内息。这次奇迹发生了,那鸥灵被我挥散,灵魂尘洋洋洒洒的缠绕了我一身,我感觉到自己灵魂居然有了重量,开始下沉。我赶忙回魂过去。

肃奉好奇的看着我,成义一脸迷茫,墩子的神情却是一种说不上的坚毅。他们看到我发着白色的光,我也发现皮肤上都沾了很多白色的粉尘一样的东西。肃奉用手指划了几道在自己手心,然后涂抹在眼睑上。他的表情变得夸张起来,口中喃喃自语:“这就是灵魂的视界啊!?”墩子和成义也忙上前来揩油一般,然后在自己眼睛上涂抹。居然把我晾在一边了。

我竟然有些虚脱,定是反复离魂 ,元气消耗过快,都不了身了。我在原地对成义和墩子说话。

“墩子仔细看,找到你娘,想办法引起她注意。成义,你俩一起,让她回头,不要让她受那些鸟影响!”

墩子似乎没长耳朵一样直接冲进了江水中,并不经意的用了一招把成义甩到身后。成义呆站了一下,被肃奉紧紧捉住, 让他稳住别动。墩子沉下去了,那不是平常的沉没,就像引灵术一样。我目瞪口呆,忙喊:“快,快带他们回来!!”肃奉紧紧抓住成义不顾他高喊着‘放开我放开我’,咬着牙想把成义按倒在地上。我急火上涌,心想,这下要害死他们了,眼前的景象也虚晃起来。只听得震地一声响,肃奉被甩出老远,成义眼睛流着蓝火怨愤的回望一眼,纵身跃入江中。

天色已大亮,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不到成义,墩子和雨沙姆的身体都放在我身边。我一眼看过去,一样的惨白面容。肃奉在边上打坐调息,眉心锁得紧紧的。而我们所处的地方也有些改变。朝下看得见丘江,我们在山坡上的一颗大树下。我看到树尖上冒出的新芽,无比沮丧的想起了昏迷前的那一幕。

我体能已经完全恢复,看着肃奉淡然的闭目调息。我默默起身,走到他面前,轻声的问:“为什么?成义在哪里??”

“这是我答应墩子唯一瞒着你俩的一件事!墩子去玄冰岛就已经知道了怎么救回雨沙姆,他隐瞒了你,也是试探你是否懂得引灵术。”肃奉说到这里,嘴角溢出血来。我忙运功帮他调息。他继续说:“引灵术是铎海鸢创造的,因为她是一个灵魂,既然她能借他人身体,必然洞悉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所以这类东西她得心应手。引灵术对应的是赎魂术,需要血亲。一个回来一个就要回去。但是墩子知道破解之法,铎海鸢给你的承诺还算数。她有一个灵躯在玄冰岛等待着试血的人。在玄冰岛,雨沙姆的灵引维持着灵躯的力量,墩子在玄冰岛,是灵躯找到了他。灵躯要做的事情完成就消散了,灵引就附着在墩子身上。他可以救他娘。”肃奉停下来喝酒,他随身的酒袋已经空了,看来他受伤不轻。

我照顾他背靠在大树上,他继续说道:“墩子说你一定不懂引灵术,因为你从来没有提到过灵引和赎魂。但是你是我们中唯一一个可以交流到灵魂的人,灵魂和身体频繁离开,魂体难分,就可以有撕裂空间的混沌力量,这样你回来就有可能带回灵魂尘。其实墩子根本都没想麻烦你。他对我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等他救回了他娘,他就要离开我们一个人去闯荡了。”

“可是他现在,连生息都没了,如何回来?成义呢?你是怎么伤成这样的?”我一连串疑问。

肃奉呵呵笑了一声,要我先帮他打点酒再告诉我。中留城,转眼间一个来回。我拿酒给肃奉,看肃奉越发虚弱了,他却说不碍事。继续跟我讲了一大段话。

“墩子就靠你了,你还有大半天的时间,救他回来,一切就都好过了。我被成义所伤,他体内有着巨大的力量,当时伤我时,双目蓝火翻动,北地有种说法,蓝色是灵魂之火,他激发了灵魂的力量,我招架不了啊。”肃奉又开始咳嗽,但是他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说:“引灵术本身不是一下子就建立灵魂引的,墩子直接用灵引把他娘的灵魂给赎回了。但墩子现在依然是自己,意志丝毫不受影响,也许现在就在看着我们呢。过了一天灵引就开始侵蚀了,所以务必今天要救活他。但是记得,你要先回去救赎一些鸥灵。像先前那样,让自己魂体难分,然后用你的回生之力,送那些鸟灵回到归属。它们本来就是自由的。然后,你要好好调息,再把他们娘俩带回来。墩子应该已经跟她娘的灵魂交待了一切,你也可以选择先救他娘。好了我可以歇着了。”肃奉要闭上眼睛休息,但是我又追问成义去了哪里。肃奉回答:“他捞起儿子的尸体,本来想杀了我的,但是听完我的话和我的安慰之后,他把咱们安置在这里,自己说是去中留城求药,估计也是心中难受。不用担心!”

肃奉轻轻睡去,我看了看身边倒着的3个身体,忽然一股酸楚涌上心头。我还是让墩子和他娘一起回来吧!我就这样在那里频繁的离魂,等到那鸟叫声在灵魂界不绝于耳的时候,倾心的回生之力洒向江面。

白天本来就看不到那些灵魂,但是回生术作用之后,我昏昏沉沉听到那些山间鸟鸣混成的自由交响。我释放了那些鸟儿。在我依稀回魂之后我运起化生术,拥抱大地,祈祷生生不息。

再一次醒来,已经是黄昏了。我听到一个男人嘶哑的低泣,声音是成义的。他一定以为他害死了我们。我忙站起身,这化生术的内息已经让我再次精力充盈。我遁去身形,看着成义那一脸悲伤,运起内息,让希望拂过雨沙姆和墩子的脸庞。

两个人在悲喜交加中醒来了,这苏醒,必然要经历一段艰辛的过程。而我则悄悄的离开了。一家人的团聚,必然悲喜交加,这种场面,我经不起。我想他们都会理解我的不辞而别吧。肃奉还是沉睡着,胸口轻微的起伏着。我心中悄悄说:“肃大哥,好好睡一觉吧!”

在中留城备了两身新衣,我一个人先回到了忘生崖,在忘生谷的房间,我大概布置了一下,证明我来过。墩子他们不会回来了,他们的家在下口村。这里也就肃奉还可能回来,想起来既高兴又忧伤。

雨沙姆回来了,引灵术破除了,铎海鸢没有骗人。那么我该去南海边,找容儿了。我这么想着,忽然感觉身边又有身形晃动。我能感觉到这是颜凤菀那套身法,墩子不可能一个人回来,那应该是阴离。

果然是她,她在院外探视了一下,很快就闪身上了忘生崖。我也跟了上去,心下想跟她打个招呼,就又化去了容貌,还格外的连身上的气味都化成她身上的味道。悄悄的从她身后拍了一下。她一声惊叫,身形闪没了。然后又很镇定的走了过来,边走边说:“傻子你还没有回家呢?!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还用和我一样的香啊!”她满脸都是惊喜。可意外的意外总在发生着。

“小离!!”一个熟悉的声音飘在耳畔。

“俩傻子都到了。”阴离也傻笑着看了看我,然后看了看忽然间落在她身边的。。。。。。墩子。

我不得不意外,其一,雨沙姆刚苏醒,估计呕吐眩晕吃药调理也得些天,墩子为什么没有随在身边?那可是他不怕丢失自己性命换回来的娘。其二,如果墩子当天就回来,他的脚力到这里腿断了都到不了,除非他轻功也能达到云中放鹤的境界。

“他是谁?”墩子表情有些怪异的问阴离,“你俩看起来认识?”墩子没等阴离说话就冲我问道:“你从哪里来,这忘生崖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来得了的,说不清楚就走不了了!”

我呆若木鸡,如果我说出实情,阴离和墩子必然记恨我戏弄她。本来我是想收阴离为徒弟,然后再撺掇她走出她爹的手心好跟墩子走,可计划还没有实施开,就中途遇到这样的事情。有点难堪,不过我还是想再探探墩子。我发觉现在面前的他总有些不一样。

“傻蛋,你嘴巴从来没有这么伶俐过!他是我好朋友,是游人,是东洲的商人!”阴离忙插嘴。我也点头附和。

“你俩认识,你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墩子目光犀利的看着阴离,“你说啊!”

“你,你怎么回事?我,我觉得跟你没关系就没说的呀!”阴离有点着急了。我决定沉下心,看戏!

墩子把阴离一把拉到身后说:“你现在别插嘴,他闯进的是我家的地盘,我来盘问!”阴离一个趔趄,本想要喊叫,但是墩子的目光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觉得眼前这孩子忽然好陌生!

墩子让我回答来处和来意,为什么认识了阴离。我回答:“我从东洲来,在这里游玩。和阴姑娘只是偶遇。”墩子道:“游玩能游到这里,不简单,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凭什么能耐过来的。”

墩子回身就点住了阴离的穴位,这套东西我都不会,我正诧异他从哪里学来的。他已经向我出手了,每一掌都带着凌厉的掌风,我依靠轻功尽量不露出自身套路的躲避着。多年未用过的硬身手这时全都用了上来。我没有用化生术,只怕他看出什么来。好在齐叔当年在外功方面对我的训练让我如今不至于落于下风。但是内心惊愕墩子是谁人教的武功,肃奉的武功我认识,并不是这样。

数招下来,他虽然打中我几掌,但因为我内功深厚都化解了。接下来,他每掌都带出了寒气,用的是化生术的内力,但是又不尽是。这内力中带毒,让我躲避的分外小心。我逼出自己一口鲜血来,然后大叫住手,我认输。我听见阴离在伤心的哭,虽然不能动弹,眼泪却从眼眶里不停的留下来。墩子回头又封了她几处穴位,阴离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我有点恼火,但是还是忍着并装作落荒而逃。墩子并没有追来,只是很狂妄的说了一句:“记住,这是****掌,你活不过明天,死让你死个明白!”话音刚落,身后飞来一排银针,我接住了针佯装一声大叫,跌落了山崖。然后中途遁形折回。

我满心疑惑的迂回回来,遁形在他们周围。观察接下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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