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力哥,你不要坐着不动啊,客栈里的事情那么多,你不能坐着不动的,去,刷墙去。”苏苏命令我后,就急急忙忙出门了。
于是我提起了粉桶,用刷子刷起墙来,刷了半天,也只刷了半面墙,过了一会,苏苏回了客栈,把我们都叫了过来。
“新任的通判大人晚上要在这举行一赏灯会,你们几个都不要干了,换身干净的衣服,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也算长长见识。”苏苏说道。
“苏苏,我能不去么?”我说。
“说什么傻话,你不能不去的,做为掌柜的,你不去,他们几个也不会去的。”苏苏说道,我感到有点茫然,其实我是真的不想去,热闹的地方不太适合我,我只能一个人静静地看着一群人热闹,手足无措。
但是我又不得不去,因为苏苏说要去啊,我一直都听她的。
“苏苏姐,这个赏灯会是咋回事呢?”小爱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这个通判大人要纪念什么,唉,大人物的事情我们小人物管那么多没用。”苏苏说。
我是没有看过什么赏灯会的,我以前小时候经常和父亲去赶集,赶集的时候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一边,看着别人热闹,而自己却无所适从。在我的映像里,赶集会和赏灯会应该是一个样子的,都是一群人凑在人多热闹的地方。
“苏苏大姐,那地方不适合咱呢,我一个烧菜的大老粗,就不赶那份热闹了。”野猫子大大咧咧地说。
“不行。”苏苏断然拒绝。
“为啥子不行啊?”野猫子很不解。
“要去大家都得去,我们都去,你一个不去,叫什么事情?”苏苏措辞严厉。
“我就不去了,那么累,睡一觉,比看那玩意儿舒服。”野猫子的倔劲上来了。
“你不去是吧。”苏苏的脸阴着。
“就不去。”野猫子耗上了。
“那好,小爱,伺候伺候这个猫大爷。”苏苏命令道。
小爱一捋袖子,摆出了一副恶狠狠的架子。野猫子抱住了头。
“哎呀哎呀,女侠饶命,我去,我去。”野猫子赶忙求饶。
“这不就对了,待会去把灯笼挂上。”苏苏转怒为喜。
5、黄昏六人行
我们走在街上,边走边看,我们从客栈出来天色已经将黑,黄昏里,几户人家已经点上了灯笼,街对面还有不远处的炊烟飘了起来。
苏苏和几个姑娘一边走还一边聊着,聊着姑娘家们的一些话题,野猫子把胳膊枕到头上,跟着他们走,还吹着口哨。
苏苏开始想挽住我,但是我没有答应给她挽,只是呆呆地看着夕阳,看着那烧火炭一样的东西沉下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镇上各户人家挂的灯笼也亮了起来,很亮。
渐渐地人多了起来。我们走到了河边。
“苏苏姐,我们来吟诗吧。”子若提议。
“嗯,好啊,我们老聊胭脂水粉,佳人才女的话题也没意思,我出个题,以黄昏水乡为题大家接诗这么样。”苏苏听到子若的这个建议,非常高兴,“我先来。”
“晚霞明似火。”苏苏开口就吟出这一句。
“好句,我接,日落红潮涌。”子若不假思索接了这一句。
“镇上六人走。”小爱随口附了一个上去。
我们继续走着,没有人再对诗,场面冷了下来。
“还少一句呢,谁接啊。“子若不满意我们的对诗到此结束,看了看我们几个闷不出声的。
“姐姐,我不会。”春暖红着脸说。
“不要看我啊,我是个大老粗,不跟你们比。”野猫子把头偏向一边。
“那给力哥哥,你来吧。”我看到子若眼睛转动着,似乎希望我来上一句。
“不要难为我们这个傻掌柜的,他要是能接上一句,明天这里的太阳都打着灯笼。”苏苏打趣道。
“累了不想动。”我看见不远处的水边停了一艘黑布蒙着的船,一个人在船里睡觉,随口说道。
几个人都看向我,然后他们又看向了苏苏。
苏苏说:“当我什么也没说,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小爱说:“苏苏姐,太阳打着灯笼的时候会下雨的吧。”
春暖也说:“天上打雷才会下雨呢,天上打着灯笼不会下雨的。”
野猫子很不耐烦:“你们这几个女子烦不烦,瞎嚷嚷什么,对几个鸟句子,就叽叽喳喳没完。”
我听着他们说话,看着小船一艘艘靠岸,许多人都从船上走了下来。接着我把头转了过来,看见几个姑娘在追着一个大汉,野猫子被追上后,几个姑娘的拳头就招呼上了,子若没有追,她看着我,朝向我笑。
“你笑什么呢,妹妹?”我问道。
“觉得你很有趣。但是又说不出你哪里有趣。”子若说道。
我说:“其实我是个很无趣的人。”这是我心里话,我没感到自己有多么有趣。
“莫哥哥,以后你心里憋着什么话一定要说出来啊,如果你不愿意跟别人说,可以跟我说。”子若朝我眨了下眼睛。
“我没有多少话好说的,我比较傻,说的话也比较傻。”我说道。
“你说了,别人可能不这样认为呢?”子若说道。
“我猜不了别人会怎么想。”我说道,“真的猜不了。”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整个镇子都在灯笼光的映照下,亮了起来。尤其是不远处的一座高塔,塔上每层的塔檐檐角上,都挂着红灯笼,甚是好看。今天白天的时候,我也看见了这座塔,但是没挂灯笼,没这么好看,我也就没太注意。
6、施通判
我们走过了河边的那条小路,就走到了拥挤的人群里。人群里熙熙攘攘的,看到了穿着各种不同衣服的人都在往前凑,我本来是不想跟着挤的,但是看见苏苏他们几个姑娘和野猫子都使劲地往前挤,我也就不再犹豫了,跟着他们往前凑。
人群前,面对着大家,站着几个衙役打扮的,还有一个穿着花哨,摇头晃脑的人。
“各位乡亲父老,大家不要拥挤啊,知府大人说了,今晚上的灯笼会发的红包,将以抽签的方式发给抽到上签的朋友,所以只要来的,就有机会。”这个带着头巾,扭着腰的男人宣布道,他的样子我很熟悉,但是一时也想不起来。
那个摇头摆脑的男人继续说:“乡亲们,请欢迎我们爱民如子,公正廉明的通判大人登场。”说着还拿手帕捂住了嘴,笑得颤巍巍的。
我想到了吴花二管家,那个娘娘腔,心里咯嘣一下,愣在当场。
“鼓掌啊,发什么呆呢?”苏苏拿胳膊碰了一下我。
“这个人长得像二管家。”我怔怔地说了一句。
“这你都想到了,别说,我仔细看也觉得像。”苏苏说,“给力哥,你还真行。”
“苏苏,你真的这么认为么?”我问道,心里面很高兴。
“唉唉,通判大人出来了,你们不要再打情骂俏了。”小爱拿胳膊碰了碰我们。
我们的位置比较靠后,但是因为我的个子比较高,所以一下就看到了那位穿着大红袍子的通判从塔里走了出来,跟着出来的还有一个老和尚,和我们湖幽化缘的和尚没什么区别,就是披着一块红布,红布上还带着格子。
这位通判穿得可比我们的知县老爷好得多,虽然都是红色,但那位买我房子的一只眼知县老爷穿的衣服,胸口上袖的是个古怪的鸟,这位老爷的大红袍子中绣的是一只鸳鸯,一只真真正正的鸳鸯,想到我第一次认识鸳鸯这种鸟,是在叶娘客栈的时候,那时客栈里挂着一幅画子,我觉得画子上画的鸟很好看,我问叶娘这是什么,叶娘说这叫鸳鸯,我从此便记下了。我还记得叶娘当时说了一句“此生共嬉戏,哪羡比翼鸟。”这什么意思我并不知道,但是我记下了。
“各位乌镇的乡亲父老,承蒙皇上隆恩,某不才,得以到乌镇这个人杰地灵的宝地做通判,鄙人姓施,以前做过推官,这次来到乌镇,就是要为乡亲父老们做些实事,管理好这个市镇,为大家造福,为民生请命。”我看这个通判大人大概30多岁,估计和朱大差不多大,如果不是他穿着官服,我真把他当成了朱大。
这位施大人挥了挥手,那位吴花二管家的端上来一个茶杯,吹了吹,递给了他,他抿了一口,就接着说。
“今天这个灯笼会是纪念昭明太子,也就是以前梁朝的萧太子而特别举办的,想我乌镇,人杰地灵,我一直很崇拜向善崇佛的太子老人家,他老人家在这里读书行善,是后世文人的楷模,想我大明世道,不比当初,那些读书的动不动就提那个王阳明,搞什么‘知行合一’,不好好读书,还传播一些不成文的道理,这个风气要改改,我知道你们中间也有不少读书的,有信那个不靠谱学说的,信那个没什么好处,‘古来有真知,都在儒道中,慈悲在心上,我佛渡成功’。天下万物,都是一个道理,为此我叫师傅们做灯笼的时候,每个灯笼上写个“善”字,大家尊通伦理,一心向善,才是正道。”施通判说得口沫横飞,兴致盎然,虽然我不太懂,但是觉得他说得太好了。就忍不住鼓起掌来。
“哈哈哈…满口行善积德,背地金银酒色,如此诋毁我师,只是自己得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发出了这个声音,这声音蛮大的,夹着大笑,众人都望向声音的方向,我不知道别人看到了什么,我只看到一个矮子闪进了一个胡同口,不见了。
7、孔明灯
“大胆狂徒,如此诋毁本官,来人,给我速去抓来,重打20大板。”施通判显然是怒了,大声地命令道。
两个衙役赶快追了上去,很快就跑了回来,说看不到有人。
施通判气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那个像吴花二管家的跟班用手捂了捂嘴,给这位施大人又是捶背又是揉肩。还不时用另一只手摇着扇子。
这位施大人就在椅子上说了命令:“李师爷,下面的事情就交给你安排了,一切活动照旧,搞砸了我饶不了你。”
摇头晃脑的李师爷吓得脸都绿了,连忙称是。摇着扇子就来到人群前,也许刚才被吓狠了,脸色没变过来,只是强打微笑说:“刚才那个是小插曲,你们也知道,有人疯言疯语我们也没办法。只有随他们怎么来啰。”
“今天晚上我们有三个活动,第一个是到河里放纸灯,第二个是放孔明灯,第三个是重头戏,抽签。这三个活动都非常有意思,希望你们积极参与。我们有材料,你们自己做,六人一组,做得越多,放得越多的给你们抽红包。”李师爷说着自己嘻嘻得乐,顺便还用手帕捂住了嘴。
“也,就这个啊,太没水平了。”小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她嗓门一向比较大,连嘟囔声也比平常人说话的声音大。
“哪个在人群里大声喧哗呢?”那个比较含蓄的李师爷阴着个脸举起了扇子。
所有人的脸望向了我们。
“我说的,你们搞的这个太没水平了啊,做水灯和孔明灯,我6岁的时候就会了。”小爱拍着胸脯说。
“哦,这个大妹子,你扎一个孔明灯给我看看。”李师爷拿出了一堆材料,有竹条,剪刀,小刀,线,棉花还有一些纸和一桶浆糊。
我看着这些东西,眼神里不禁有些茫然,孔明灯这个东西我在说书的那听到过,是三国时候蜀国的诸葛亮发明的,我们街上的说书人的故事里,诸葛亮因为被人围困,危在旦夕,只好放一个会飞的灯笼去传播消息,后人就把这个叫做孔明灯了。
“苏苏,孔明灯难做么?”我问道,“
苏苏乐了,说:“我也没做过,你看看小爱咋做吧。”
小爱没有拿剪刀和小刀等东西,直接把蝴蝶刀拔了出来,刷刷地挥动着,竹子被削成一片片的薄条,三下两下就编出了一个灯框和一个灯底,然后她熟练地糊了一个灯罩样的东西,她手法太快,我看不太真切,但是很快就见她把灯圈灯罩沾在一起,然后在灯里塞进蘸了点煤油的棉花,点上了火,小灯就慢慢地飞向了天空。参加灯会的一群人不由得竞相称赞。
“好漂亮。”我也禁不住赞美了起来。
“是啊,好漂亮。”苏苏也赞美道。
看着飞升的灯笼,我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我楼住了苏苏,苏苏的脸垂了下去,我搂得更紧了点,她的脸就往我的怀里钻,格格得笑,搞得我直痒痒。
“给力哥,以后我们每天都能这样看飞灯就好了。”苏苏陶醉着说。
“如果可以,我们以后每天扎一个飞灯。”我感慨的说,把苏苏搂得更紧了些。
忽然苏苏推了一下我,我一时愣住了。
“你看,好多人看着咱们呢?”苏苏说,“羞死人了。”
我这才注意到,来这里参加灯会的很多人都看向了我们,我抓了抓头,含蓄地跟他们笑了笑,有几个人也朝我们笑了笑。
我听得一阵议论,一阵议论后他们转过了头。
8、灯笼会
“哈哈,这位姑娘真是麻利,心灵手巧,不错不错。”李师爷不住得摇着扇子,嘻嘻得笑着。
“小意思的啦,小意思。”小爱乐得像朵花一样,“不就是一个飞灯么,就是飞龙,我想做也做得出来。”
“哎呦,这位姑娘好人才啊,以后我们衙门里要做什么东西,就找姑娘你了。”李师爷把扇子往前面一递,露出很期待的眼神。
“一句话的事情,只要姑娘我心情好。”小爱眨巴下眼睛。
“太好了,姑娘真是性情中人啊,爽快,敢问芳名啊?”李师爷问道。
“沙思妮,我叫沙思妮,云南人,今年19岁,至今未婚。”小爱煞有其事的说道。
“我们的通判大人至今也未婚呢,沙姑娘貌美如花,配我家大人可是郎才女貌。”李师爷笑得合不拢嘴了。
“是吗,那太好了,做个官太太我一直在考虑呢。”小爱顺着师爷的话说,喜不自禁。
这个时候,人群里有人喊:“你们当官的来这里招亲么,搞活动就快点开始吧。”
李师爷跟小爱眨了下眼睛,就扭着腰宣布道:“大家自由分组,拿好材料,开始做吧。”
在塔寺前,堆着一堆材料,每组每次拿一份,做好了不够再来取,开始他们准备有计划的发,但是发发都开始抢了,场面出现了失控,一群人抢着东西,衙役们想阻止,可是阻止不了。
我看见有位大哥拿着个大口袋装得那叫一个实诚,嘴上还叼了段竹条,心里很是佩服。
其实我也想去抢的,但是挤挤就被挤出来了,我发现乌镇的人个子不高,却个个都很能挤。
我想抢过他们,但是身子没他们灵活,着实有些难度。
苏苏和春暖倒是麻利地在前面拿东西,子若是小姐家出身,没见过这个场面,看我站在一边看,就和我站到了一边。“沙思妮”看着他们抢,在那一个劲地笑。
我数了数人数,这里正好5个人,猛然想到,野猫子不见了。
可劲的找,也没找到,我很担心,看到子若在旁边,问了一句,野猫子哪去了。
“莫哥哥,野猫子一早就抢到前面去了。”子若很不解地说,”你没看到么?”
“嘿,打成一堆了,这感情好。”小爱拍着手叫道。
我一眼望过去,呵呵,真打成一堆了,衙役们用板子和刀鞘,勉强分开了众人,还有一群人堆在一起,屁股朝着天,我看见过竹风山庄里面养的鸭子聚在一起吃食的时候,就是这样撅着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