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和苏苏把孙二送到了镇子口,苏苏自然和孙二依依不舍,我心里自然也很舍不得,虽然孙二很凶,很霸道,但是我认为他很男人,所以有点崇拜他,只比崇拜朱大差那么一点。
送走了孙二,苏苏硬要和我一起去学堂,我拗不过她,只好随她。
天色尚早,平常我是不用这么早去书院的。
我们到了地方,书院里果然没人,除了看门的老爷爷在打扫。苏苏很有礼貌地和老爷爷打着招呼,老爷爷的皱纹脸立马开了花。
我没有理睬,直接把学堂的门打开了,苏苏随我走了进去,进去后,我们俩都惊呆了。
我看到岳寒抓着一只活鸡,他咬着鸡的脖子,眼睛都红了,那只鸡一直在挣扎,岳寒几乎抓不住,但是却不肯放手。
“他在干什么?”苏苏的脸煞白的,很明显她被这种情况吓坏了。
“我觉得他在吃鸡,我看见小爱这样吃鸡的。”我说道。
“晕,我怎么没看过,你看那双眼睛,红得吓人啊。”苏苏说。
鸡掉到了地上,那只公鸡还在蹬着腿,其实是在抽搐,剧烈地抽搐,我最近从子若那学了这个词,此刻心里想到了。
岳寒的嘴角流着血,神情非常满足,闭着眼非常安静,但是我和苏苏的头皮都很发麻。
“岳寒,你…..”
“莫名同学,我只是补充一下力量,你们看到了就好,请不要告诉先生。”岳寒缓缓睁开了眼睛,平静地说:“我每隔几天都要喝一些新鲜的东西,不然会…..”
“这就是你的同桌么?给力哥。“苏苏问道。
“是的,苏苏,忘了给你介绍,这位就是我的同桌——岳寒。”我回答道,我这个时候头脑有些混乱。
“看来我得找你们先生谈谈,你不能和他同位子坐,吓人啊。”苏苏说。
“请你们不要告诉先生,我求你们了。”岳寒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不行,你今天啃了一只鸡,明天啃了给力的脖子,我们冤不冤啊。”苏苏皱着眉头,一幅不可商量的样子。
我听了苏苏的话,头脑中立刻浮现了一个场景:我被岳寒擒住了,岳寒咬着我的脖子,我直蹬着腿,最后在地上抽搐,看见岳寒红着眼,抹了一下嘴,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最后说了一句:“好舒服啊。”
我想着想着,不禁打起了哆嗦。
“你们放心,我跟我爹发过誓,就是没血喝发狂也不吸人血了,我不敢违背这个誓言的。”岳寒咬着嘴唇说着。
“你没血喝还会发狂啊,给力哥,你真不能和他同座了,万一他……”苏苏没说完,我打断了她的话。
“苏苏,我相信岳寒同学说的话,他不会咬人的,你不要告诉先生了,他来读书不容易。”我说道。
“你读书就容易了?怎么还这么傻,就不了解我的苦心呢?”苏苏黯然地说。
“出了事,我乐意。”我没等苏苏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苏苏只好叹了口气,说:“唉,你乐意我还能说什么?”
苏苏说完就闷闷不乐地走了,岳寒去处理了死鸡,我也把学堂清理了下。
7、甜蜜
把学堂清理好以后,我问岳寒:“岳寒同学,你喝血是为什么啊?”
岳寒说:“听我爹说,我这个毛病是我娘留给我的,我从来没见过我娘,只是我爹说,我一出世,我娘就去了西边。”
我心里也很惊讶,说:“岳寒同学,你这个情况和我一样啊,我一出生,我娘也去了西边。”碰到刚出生,娘就去了西边的人,我感到很兴奋。
岳寒看到我兴奋的样子,没有丝毫高兴的样子,相反,报之以冷漠的回应:“我很后悔自己被生了出来,我自从出生后,就要靠喝血来维持生命,一旦几天不喝血我就会发狂变成怪物,我很痛恨这样的自己。唉,莫名同学,你没有这种毛病,跟你说你也不会理解。”
我听了岳寒的话,也感到了怅然:“我理解,我爹说了,江湖上的人不能以常理度之,因为江湖上都很寂寞。”
岳寒“哈哈”一乐,说:“你这是扯的哪跟哪啊,我怎么和江湖上扯到一块了,莫名同学,不知道是你幽默还是你爹幽默。”
我说:“我刚是很认真地说的,没开玩笑,我的意思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人,跟江湖上的人都一样,都寂寞。”
岳寒叹了口气,说:“这话说得在理。”
这时,我听见了推门的声音,只见先生捧着本书进来了。
“哈哈,老朽晨读,见你们聊得开心,苏苏姑娘还说要我给你们换换位子,我看不用了啊,你们同桌不是很好嘛。”先生说着,还捋着胡子。
“先生,苏姐还跟你说了什么了么?”岳寒警觉地问道。
“没有说什么,你们在一起好好学习,互相促进就好。”先生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一句,可是我在他转身的时候,分明发现他有点不对劲,但是怎么不对劲,我也说不好。晚上放学的时候,苏苏来接我,虽然她天天找人来接我,但是这次亲自来,颇让我感到意外。
“先生给你们换了位子了吗?”苏苏一见我就问。
“没,怎么了,苏苏。”我十分不解。
“我跟先生说了岳寒喝血的情况,这个老头怎么没什么反应啊,难道非要出事才…..”
“苏苏,你不该把岳寒的情况和先生说,如果先生因为这个把岳寒撵走了,他该多伤心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要你好好的,其他的情况不关我什么事?”苏苏跺着脚,这个时候她倒像个小姑娘,而不是老板娘。
“我没事的,你就是多心,还好先生没透露他知道详情,假如他说知道了,没人赶岳寒,岳寒也许自己也会走的。”我说道,心里忽然有些难过。
“给力哥,你上了几天学堂,变聪明了啊,也罢,这事就这样了吧,你注意安全就好了,他一旦发狂,手指戳过去就好了。”苏苏似在夸奖我。
“呵呵,他发狂我躲开就是,戳好人我可办不到。”我抓着头皮说。
“哈哈,给力哥,不管怎样,不要被咬到就好,唉,你怎么老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情况,我回去后,得给你算算,下次再到白莲寺给你来个平安符,你平平安安的,我就满意了。”
我笑了,什么话都没说,这个时候说再多的话也是多余的,我上去牵了苏苏的手,苏苏却格格地笑着靠了过来,挂到了我脖子上,我这才留意天上已挂了一弯月亮,我们站在书院的院子里,晚风丝丝的,很多学生从我们身边走过,有些孩童模样的学生在笑,年纪大点的读书人有的摇摇头,有的给我们打招呼,我尴尬得不知所措,但是心里却有一丝甜蜜。
“我们回去吧。”不知过了多久,苏苏凑到我耳边说道。
“嗯,好的。”我说。
我抬起了头,拉着苏苏走过了竹林,看到了先生和岳寒正在院子一角说话,我和苏苏都不准备去凑他们的热闹,匆匆出了书院的门。
“岳寒会走么?”我问道:“如果先生跟他说了知道的情况?”
“不会,我相信岳寒如果爱读书,一定不会轻易离开的,毕竟他有大的志向。”苏苏说着,忽然反问我:“给力哥,如果你和岳寒身份换下,你会怎么做啊?”
“我会找个鸡多的地方,想喝血的时候就能喝到,这样就好了。”我不假思索直接说了心里的想法。
“哈哈哈哈…….”苏苏听了我的话,笑得蹲了下去。
我也笑了,抬起了头,看到了月亮已经好高了,镇上炊烟都升了起来,景色真好。
8、闲逛
第二天我到了学堂,一切如常,岳寒还是坐在我旁边,至于先生,也没说什么,事情好像就这么完了。
又过了些日子,秋意渐渐浓了,我在昭明学院已经两个月了,还是每天摇头晃脑胡混,但是在胡混的日子,还是认识了不少字,这也得益于岳寒,他教了我不少。
先生这几天病了,顶堂的老师经常上会课就溜掉,最后干脆安排我们自己读书,学堂的学生都开始坐不住了,除了真正读书刻苦的,其他人不是去玩就是去遛弯。
我于是也坐不住,拉着岳寒也出去溜。
“不行,这本《中庸》我看得正好呢?你一个人去吧。”
“老坐着,从早到晚看书,你烦不烦啊?”我问道。
“不烦,只要有益功名,就不烦。”岳寒冷冷地说。
“骗谁。”我从岳寒的书桌下抽出了一本书,《水浒传》,“你不烦,看这个干嘛。走,走,走,咱出去玩会。”
岳寒见我发现了他看小说的情况,脸立刻变得通红,十分不情愿地与我出了学堂。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岳寒忽然停住。
“我们到染布坊去看看吧!”岳寒说道。
“好,可是染布坊是干什么的地方啊?”我问道。
“染布的作坊,莫名同学,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啊?”岳寒觉得奇怪。
“我没见过,也没听过,当然不知道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呵呵,按说你也经历不少事情了,也算老江湖了,怎么好像还什么都不懂,真是搞不明白。”岳寒看着我,一声叹息道。
“哈哈,懂多了有什么用,我爹跟我说,难得糊涂,人傻点,其实没什么不好。”我不以为然。
岳寒笑了,说:“学问还是多一点好,见识多一点没什么坏处,莫名同学,你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哟。”
“是啊,有时什么不懂真让我有些困惑。”我叹息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鹅从我们身边走过。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我随口吟出在学堂里学的一句诗,虽然忘了是谁写的,但是心想岳寒一定会接出下句。
可是当我转过头望向岳寒的时候,发现岳寒紧盯着这群走过去的鹅,直咽口水。
我的火神啊,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人啃鸭脖子的场景,嗨,我的这位同窗不是江湖中人,但是也不能完全以常理猜之啊!
不知不觉间,我们到了离染布坊不远的桥上,从桥上望去,可以看见一匹匹正在晾晒的染好的布,有红色的,蓝色的,灰色的,当然最多的还是乌镇的青花布。
“我爹也是开染布坊的,每当我看到染布的作坊,我就会想到家乡。”岳寒微闭着眼,神色也很陶醉。
其实我听见打铁的声音,也会想到家乡,不过这句话我没说,每个人都会因为某些熟悉的东西而想到某些地方,我觉得没什么值得提的。
我们刚走近染布坊,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了打骂和喊叫的声音。
岳寒面色一沉,我也感觉不好。
9、异变
我发现染布坊外的围墙上有一个窟窿,我趴了过去往里面看,一群气势汹汹的人正在打人,被打的人像是染布坊的工人,有几个工人已经被打昏了,打人的那伙中有一个我认识,是我在昭明书院读书的同窗。
岳寒见我看得入神,也把头凑了过来。
“这样打会死人的,这群人怎么这样啊?”我有点看不过去,手指并了起来,“不行,我得去阻止。”说着,我就想往里冲。
“别去,他们人多,你去会吃亏的。”岳寒说。
“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我说道,“我得去报官,跟通判大人说。”
“官府来了,这帮人早跑了,抓谁啊?”岳寒很不屑地反问我。
“难道就任由他们把人打死。”我叹了口气。
“据我观察,这些家伙是打行里的人,他们不会把人打死的,有分寸,只会把人打得半死。”岳寒淡淡地解释。
“什么叫打行里的人?”我疑惑不解。
“打行是市集上的江湖,这些人专门替人出气抓或者替人受气,你看,他们打人都不往要害上打,只求把人打惨,拿雇主的赏钱。”岳寒说。
“我都在江湖好长时间了,咋就没听过打行这个帮派。”我更加不解。
“你在的是高等的帮派,接触的市井的东西少,对这些不懂不奇怪,我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出生,后来读书,了解得也多些。”岳寒说道,“我家就遭过这样的难,我读书也是为了提高地位,以后不被欺负。”
听了岳寒的话,我想我也是市井里出生的人,我们湖幽镇就没这些事,最多的也就是些拉客的,赌棍之流,这打行,于我还真是新鲜事。
我正想着,就感到身边不对劲了。转过脸去,就发现岳寒眼圈变得通红,嘴里露出了獠牙,脸变得灰白,耳朵也变尖,身体变大了一点,指甲也长了好多。
“啊!”我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很难再把眼前的岳寒称为人,但是也找不到很好的词形容,我看到他望了我一眼,一跃就跳过了染布坊的围墙。
然后我就听见了染布坊内的惨叫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很快就安静了,我被岳寒刚才的样子吓得够呛,这时才缓过神来,站起了身,从墙上的窟窿朝里望去,只看见一群人躺在地上,岳寒却不见了。
我正纳闷岳寒到哪里去了,忽然肩膀被拍了下,心里咯噔一下,又坐到了地上。
“哎呦,莫掌柜的,你咋啦。”我看见拍我肩膀的人是娘娘腔李师爷,他笑嘻嘻得看着我。
“没什么,你不打招呼就拍我,我被你吓得不行。”我说。
“唉,我说也怪了,莫掌柜的,咋哪出事哪都能遇见你啊,你真是大忙人啊!”李师爷怪腔怪调地说。
我觉得这个时候还是装傻保险,于是笑嘻嘻地问:“李师爷,出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