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扑朔迷离的化石

行驶了一段，车队终于上了高速公路。宽阔笔直的路面一直延伸到目所不及的远方。

由于沙尘暴的关系，风沙让原本青黑色的路面变成了暗黄色。不过，在高速公路上行驶每辆车的轮胎都有了依托，速度也快了不少。

此时，车队依然是一条黑白相间的“银环蛇”，他们在狂风中朝着伊金霍洛旗的方向径直开去。

魏所长接通了马阳的电话，询问他那边的情况。马阳所在的卡车是车队的最后一辆。他告诉魏所长情况良好，每块化石都已妥善安置。

随后，几辆吉普的车载可视电话中，同时传来了魏所长洪亮的声音：“大家先简单擦一下，等到了伊金霍洛旗再好好洗洗……这次考古任务大家完成得很好！回去我要为大家庆功！”可视电话中传来了队员们的掌声和欢呼声。

魏所长笑道：“先别忙着高兴，等把化石安全地送回研究所再谈庆祝的事儿。要是化石有什么闪失我可饶不了你们这些家伙。”众队员当然说那绝对不会。

这时，马阳犹豫了一下对屏幕中的魏所长说道：“所长……现在能不能把这块化石的底细告诉我们了？我们都想知道它究竟是一块什么样的化石。”

听到马阳的话，魏所长收起了笑容——他知道是到了把这块化石告诉大家的时候了。

在这次考古行动中，所有队员只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一块非常珍贵的人类化石。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这块化石真正的价值只有魏黄安清楚，而且这次他连最信任的助手马阳都没有说太多。

一般情况下，魏所长是绝不会这么做的——但这次不同。

停了片刻，魏所长郑重地对全体队员说道：“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大家，这块化石是我国乃至世界，迄今为止发现的最珍贵的一块古人类化石。它的珍贵之处，不仅在于它的年代远远超过了以往任何一块人类化石，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将彻底改写人类的进化史。”

此时，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听着，他们现在才真正明白此次考古行动的不寻常。

魏所长接着说道：“它被发现于陕西省蒲城县北的尧山，时间距今已有八百多年的历史了。当时蒲城久旱无雨，当地的老百姓都到尧山上的灵应夫人庙求雨。没想到不久果真天降甘露，人们为感谢灵应夫人显灵，决定为她扩建庙宇。不过，扩建需要凿去两边阻挡的巨崖。”

“但是，就在其中一座巨崖被开凿了将近一半之后，石匠们意外地发现石头里出现了蜘蛛网一样的小空隙。接着往里面凿去，他们惊奇地发现在错综复杂的空隙间竟然显露出一具人类的骨骸。”魏所长讲到这儿，语气都透着迷惑，“而且这具骨骸奇就奇在它是与周围的石头融为一体的，没有丝毫人工雕凿的痕迹……你们想想看，什么样的情况才可能造成这样的现象？”

灵可小心翼翼道：“除非此人是在周围的岩石形成之前就已经死了。”

“对，我想目前只有这一种可能是符合逻辑的，可是，如果这样的推断成立的话……那么，至少说明这个人是生活在岩石形成之前的年代……”魏所长看着屏幕里所有的队员道，“那么，从刚才电脑分析石灰岩的结果来看，此人应该生活在四亿年前的奥陶纪。”

“奥陶纪？这怎么可能？！”队员们都直跳起来。

魏所长道：“我知道这的确太不可思议了，可是，我希望大家不要忘记……这块化石现在就躺在两辆卡车里。电脑已成功地模拟出复原了的化石碎片……已经有充分证据表明，石灰岩中确实存在着一具完整的人类化石。现在已经不是说可能不可能的时候了，东西就在这儿。如果有其它的证据能证明这个人不是生活在四亿年前，那么就要通过研究拿出真凭实据来推翻我们目前的论断。”

可视电话里显示的每辆车都静了下来，这具不可思议的人类化石违反了现有对人类进化的所有认知。如果它真的成立，那恐怕要彻底改写的就不仅仅是进化论了。

魏所长见队员们都不说话，于是说：“这具被当地人叫做‘仙蜕’的古人类化石由于无法解释其为何会留在石头里，所以人们都传说它是仙人成仙之前脱去的凡人骨骸。当时的蒲城县令马扬……”说到这儿队员们都奇道：“马阳？”

魏所长马上说：“噢不，那位县令和马阳同音不同名，他是发扬光大的‘扬’，马阳是太阳的‘阳’……这具化石能被完好地保存八百多年，真多亏了这位古代的县令。是他下令在发现化石的旧址上方一丈多高处新开凿了一个石穴，然后用柏树的棺柩装入化石安放在新穴当中。最后，他还让工匠们用石头把洞口封死，并且在洞口上方题了‘仙蜕’两个字。这位县令其实对‘仙蜕’的说法很怀疑，可是他也无法对其作出合理的解释。不过，他做了一件大好事，那就是保护了这块珍贵的化石。”

“所长，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刘峰有点奇怪。

“这些都详细地记载在《蒲城县志》里，关于仙蜕从发现的过程到它的具体情况，县令马扬都作了详细的记录。他还叫工匠把整个过程刻在石碑上，希望后代有人能解开这个谜。石碑由于年代久远已经不在了，而这碑文则被保存在《蒲城县志》里面。”魏所长说道。

这时，赵宾不禁惭愧道：“我考古学了这么多年，以前都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人类化石……”他想了想，又说道，“既然这块化石得到了妥善的保护，为什么它现在被破坏成这个样子？”

灵可也说道：“是啊，而且过去的考古队为什么不尽早把它保护起来？”

魏所长听后叹了口气：“在五十年前已经有几支考古队到蒲城县考察过了。那还是在上个世纪的1978年，当时粉碎‘四人帮’仅两年。可是，在当时的考古队考察之前，已听说仙蜕于1976年被毁了。那是文化大革命的最后一年。那几次考古行动都是一无所获，曾经保存‘仙蜕’八百多年的尧山石穴连一块碎片都没剩下。”

“那么后来呢？”这时马阳也忍不住问。

魏所长道：“后来时隔五年后的1983年，又听说仙蜕虽被毁但碎块并未丢失。据说它们被当地好心的村民悄悄埋在了灵应夫人神像下。不过，结果依然让人失望，神像下虽挖出一些碎石块但经过仔细辨认、分析还是无法确定其是否就是仙蜕的残块。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可是，时隔半个世纪，没想到从蒲城县又意外传来了仙蜕的下落。”魏所长补充道。

“这就更奇怪了，既然仙蜕被毁后来又没有找到它的下落……那我们是怎么得到它的确切消息的呢？”肖一欣大惑不解道。

魏所长看着大家都在等着他回答，于是说：“这就只能说我们非常幸运了。三天前蒲城县公安局突然打电话到我们研究所，说在蒲城的一座采石厂发现了一些被掩埋起来的化石骨头碎片。他们感到这些碎片可能有些价值，所以想问问我们看是否感兴趣。”

“原来是这样。”队员们恍然大悟。

魏所长道：“一接到这个电话，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它很可能便是这块被誉为仙蜕的神秘化石。所以我在当天便决定出发到蒲城。”

“可是，我们从出发到把车辆空运到蒲城机场，前后还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为什么我们到的时候，化石却又被倒卖文物的人盗走了呢？”赵宾问道。

“这个问题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公安局突然来电话说化石失踪了。”魏所长还记得当时得知化石再次失踪那种无法形容的心情。

“我想可能是有人趁着他们不注意，把化石碎片偷走了……可是，化石不仅有专门的人看着，而且几百块碎片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就被偷走呢？”刘峰对自己的猜测都感到不能自圆其说。

马阳这时想到什么，说道：“我感觉这事很蹊跷，他们用什么方法能在这样严密的看护下把化石偷走呢？”

刘峰道：“很显然还有一些人也知道这块化石的价值……”

“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化石安全地送回研究所。”魏所长打断了刘峰的话，他对所有人说道，“已经有过一次意外，我们不能再有第二次。”他的口气虽然没有变化，但队员们从中都听出这已不仅仅是单纯的提醒。

随后，魏所长把任务分派了一下，他让队员们分成四组，轮流负责24小时不间断看护化石。他们预计在伊金霍洛旗可能要停留几天，等沙尘暴过后再返回北京。

此时，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的车队，已经隐约可以看到远处出现了一片模糊的影子——它们是同样在遭受着沙尘暴蹂躏的伊金霍洛旗。

眼看着即将到达伊金霍洛旗了，可是魏所长心中总是忐忑不安。他不知道究竟为何会这样，他决定待会要和马阳详细交待一下这几天的工作。

“化石已经找到了，眼看就要返回研究所了……千万别出什么差错。”魏所长心中不断告诫着自己。

想到这儿，魏所长把可视电话的画面切换到尾部卡车内的马阳，说道：“电脑模拟的结果虽然出来了，但化石的具体情况还要等回去后再说……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到时候用所里的机器仔细检测一下。”

“好，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一点一点把它复原了。不过，这恐怕还得花上将近半年的时间。快的话，也要三四个月。”马阳通过车载可视电话回答道。他明显感觉到所长心事重重。

“能找到这块化石就是花上我后半生的时间我也愿意。”魏所长意味深长的说道，“很多考古学家花了一生都没能找到一件他们希望遇到的化石，更何况我们找到的这块化石，是多少考古学家毕生连做梦都难求的。”

“是啊。”马阳低声附和道。他现在感到眼前的老所长在用这些话来排解心中的不安。

车队已经进入了伊金霍洛旗的街道，警车和考古队的车辆从后往前自动分解开来。它们分成两队朝各自的目的地驶去。

在被沙尘暴蹂躏的伊金霍洛旗，街道上基本看不到行驶的车辆——而路上的行人更是绝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