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死了,但不是死在宁宇的枪下。回想将军临死前陌生的微笑,宁宇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感伤与婉惜,但不管怎样,老的生命已为年轻的生命让出了一条活路,明天不开战了。
将军的死立刻惊动了他的下属们,他们慌慌张张地赶来,一时间深夜的荒野里充满了浓浓的悲凉气息,虽然将军向来好战耆杀,但这些老下属们都是他一路带过来的,一起历经了无数的生死挣扎与风雨坎坷,早已建立起了浓厚的情感,见老将军自杀身亡,不免悲从中来,老泪横流。
根据老将军的遗嘱,老将军死后,要求将他的骨灰送回他的家乡,与夫人合葬在雪山脚下。显然将军在宁宇要刺杀他之前就准备好自杀了,这完全出呼宁宇的意料。
夜黑风高,黑夜里的群山显得沉重和高大,隐隐绰绰屹立在荒野之中。宁宇悄悄地摸回到原来的帐篷里,一进帐篷就迎来几双发亮的眼睛。
“宁宇哥,外面发生什么了,要打仗了吗?”这是一个半大男孩,声音还未全变,用一种颤抖着的声音问道。其余三双眼睛也在胆战心惊地望着宁宇,张口欲言。
宁宇做了个安慰的动作,打算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
“将军死了。”宁宇说道。
四个男孩显然吃了一惊,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好一会儿,脱马斯,那个稍大一点男孩才试探着问道:“那以后还要打仗吗?”其他男孩也在紧张地等宁宇的回答。
宁宇微微一笑,把四个紧张不安的脑袋搂在一块,悄悄地对他们说道:“明天我们可以不上战场了。”
他们的眼里露出了惊喜的光芒,在这寒冷的夜里,宁宇感到某种东西又在他们身体里复活了。宁宇和他们相互拥抱着,倒在地上,一阵疲惫向宁宇袭来,宁宇闭上眼睛睡着了。
天亮的时候,宁宇感到全身传来阵阵酸痛。他试图抬手挡住眼前明晃晃的光芒,但怎么也抬不起来,他的身体像死了一样动弹不得。宁宇猛然睁开双眼,看见血红的太阳正在他的脸的上空缓慢升起,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传来阵阵怒骂声和呵斥声。
“就是他,昨天半夜我看见这家伙鬼鬼祟祟地从外面钻进帐篷里,看来就是这小子。”
“错不了,听说昨晚他要刺杀将军,将军的死肯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那还用说,这种叛徒死一百次也不够。”
“可恶!叛徒!”
“杀了他,为将军报仇。”
“杀了他!可耻的叛徒!”
……
宁宇听见各种各样的叫骂声,是一群老兵的声音,他们究竟在骂谁呢?宁宇心里疑惑,谁是叛徒?
一道细长的黑影在宁宇得眼中划下,“啪”的一声脆响传遍整个荒野,宁宇感到一阵火烧般的疼痛传遍他的全身,他还没从震惊中转过神来,又是一道长鞭划下,他猛然怒吼道:“好痛啊!为什么打我?”
“哈哈哈……”下面一阵轰堂大笑。“你们说,这家伙挺逗的哈,哼,给我接着抽!”又是一阵“噼啪”声在宁宇身上响起,他能清楚地看到长鞭上浸染了鲜红的液体,那是他自己的血啊。
这时,宁宇终于知道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叛徒,宁宇苦笑着,又是一道长鞭落下,他忍受着鞭打,坚持不再发出声音。
渐渐地,那些嘲笑离他远了,那种火烧似的灼痛淡了,他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这家伙挺能撑的,这都有一百多鞭了。”
宁宇再度醒来,是在一间幽暗的监狱里。宁宇躺在一堆干茅草上,对面的小窗户里照进银白色的月光,已经是晚上了,月光下一切都显得凄冷寂静。
宁宇的身体到处都是创伤,他不敢动弹,静静地躺着。宁宇想起了将军给他的那叠文件,那天晚上,借着昏暗的光芒,宁宇翻看了它。那表面看来只是马萨尔将军的行军日记,可实际上它是剖露帝国军事的一份重要的机密文件,将军知道这只军队里除他自己外只有宁宇能看懂它,因为这份文件的内容是用斯里本学院的特殊密码符号写的,如果联军拿到它,必然会给帝国军方带来致命的打击。
将军把那叠文件给宁宇,让宁宇转交给学院院长,难道是要帮助联军吗?一个大胆而疯狂的想法在宁宇心中生出,难道将军才是那个……那个真正的叛徒吗?
在那个寒冷的夜晚,将军说也许宁宇的有些观点是对的,但过于幼稚了。宁宇似乎明白了,没错,自己还是太嫩了,把这世界想得太单纯了,想要结束战争,想要恢复和平,哪里会那么容易?
月光还是那么寂然清冷,可宁宇的心里早已波涛汹涌。宁宇在想,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呢?
窗外一阵风吹过,紧接着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在宁宇的惊讶下,门缓缓地打开了。宁宇心里惊呼,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