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清早,老章便迈着沉稳的四方步,沿着马路边上的人行道不疾不徐地向着营业部赶去。以往,他是骑自行车的。可现在大雪弥漫,路滑难行,最好的行进方式就是步行了。
风雪交融中,路那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嗓音:“呵!老章,你也怕摔呀?”
老章转过头去,瞧见牛大姐打着一把伞,自路的那边正在斜斜地往这边穿行,他站住往两边看了看,幸好没车。他清楚,这里是一片商务中心,在以往,这条马路上的钢铁洪流可是接连不断的,想要取巧少行几步路根本不可能,想过马路的话你只能乖乖的赶到路口的红绿灯前等着,否则你便时刻担心从哪个路口突然冒出几辆车来,而那些司机好像都在风风火火地忙着工作上的事,并不太关心路上的行人。虽然这条马路只是一条不足十米宽的小道,却常常是险象环生,繁忙异常。
“哈哈!你老牛这么好的身子骨都怕摔,何况我老章这把经不得风雨的老骨头呢?”
牛大姐将伞往老章的头上斜了斜,笑道:“雪大路滑,连四平八稳的轿车都要弃而不开,我们的铁驴子就更不用说了。”
“那倒是,就这样,也是一步三滑的,哎,哪见过这么大的雪呀!”
“我自青年时期随父母到此,确实一直不曾见过。”牛大姐附和着,“电视上你看到了吧?到处都在下,并且都不小。”说着话她摇了摇头,“近几年不是暴雨就是暴雪,真是灾难不断呀!”
“岂能不看,南方的供电、供水都因此成了问题,不是个好兆头啊?”
两个人说着话来到了营业部大门前,牛大姐收起了伞,随着神色各异的股民们一同进入了大厅,然后乘着电梯各自分流到应有的位置上去。
今天是他俩独自操作的第五个交易日,周一和周二让他们抱憾了两天后,周三便勇敢果断地改变了思路,取得了独立交易以来的第一个收获。而昨天,他俩和那边的米雪们一样,毫无成绩。
现在,他俩打开电脑后便急急忙忙地伏在近前,看有没有新的东西出来。当然,这是股民们在开盘前经常做的功课之一,不过这只是他们的例行工作,大多时候并不抱什么希望。
守候着开盘之际,两人商量着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欧阳飞燕的近况,自然,还是牛大姐摸出手机打了过去,这次,顺利地接通了。
此刻,远在西湖边上的浣纱宾馆里的欧阳飞燕和米雪及肖娜的三颗脑袋还像昨天那样凑在一起,等候着开盘时间的到来。听到手机响,飞燕接了起来:“喂,你好?”
“飞燕,你们现在哪儿?”
“哦。是牛大姐,你好啊!我们在浣纱宾馆里呢!”
“嗯。是昨天到达的么?”
“不,是前天。大姐,最近好吗?”
“还不错。你们怎么样,是和大成他们在一起吗?”
“还好,前天一起回来的,他们仨今一大早去了路桥公司。”
“哦。准备动工了?”
“是的。”
“那边没下雪吧?”
“没有。电视上看,家里雪下得挺大的。”
“嗨!一周来连续下了两三场,一场比一场大,总厚度都有四五十公分了。”
“哎哟!可真是不小啊!这里在前两天只下过一场小雪,早化没了。”
牛大姐想起了上个交易日的无奈,她问道:“那么说你们昨天也是看了一天盘?”
“是的,不过毫无成绩。”飞燕言简意赅地回答。
“嗯。我们也一样,看今天吧。”
“嗯。估计这几天不太好做。”
“哦,这是为什么?”
“主力似乎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股票上面去了?”
“噢!怪不得天天缩量下跌,波动幅度也大幅减小了。”牛大姐叹口气又问道,“你们什么时间回来?”
“明后天吧!对了,若是那边大雪不断,那么航班一定是取消了。”
“极有可能,看样子,你们只得坐火车了。”
“唉!下午问问再说吧!”
“嗯。开盘了,那就先不聊了。”
“那好,再见。”
放下手机,飞燕看到,指数今日是一个低开的局面。大力股份这两天果然偃旗息鼓了,它顺势开在了21.86元的位置后,随着指数的回调略微下探了一下,指数开始反身向上时,它也假模假样地向上攻击。
肖娜看米雪和欧阳飞燕不动声色,心里有点急,她怕失去这次机会,因此问道:“何不买点儿?”
飞燕伸手抚着她的肩膀,解释道:“上行无量,上攻乏力,主力还是无意做多啊!”
看着渐行渐高的股价,肖娜迷惑了:“咦?这不是涨得挺好的吗?”
“娜娜姐,那只是一些小资金在推动,待会儿,主力一出手,便见分晓了。”
米雪婉转地解释着。
“主力出手?”肖娜露出一副越发搞不懂的样子。
“呵呵!你看你那可爱的傻样,要多有趣就有多有趣。”飞燕取笑她。
“我不是还不懂嘛!”
“没关系,多看着点就明白了。”
果然,9点50分之后,大力股份原形毕露了。当它被小单推高至22.34元之时,主力的大单便趁势砸将下来,仅仅三笔百手的抛单出来,股价就乖乖地回到了22元附近开始盘整。
“唉!看情况,这几天的日子难熬了。”米雪身子往沙发上一仰,双手一摊,无奈地说。
“主力这是打算干嘛呀?”飞燕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盘。
“估计,他们一来是借此调整一下过高的技术指标,二来可能是跟随着指数腾出资金做那些超跌股去了?”
“嗯!要我是主力,我也会这么干的。”飞燕回答。
“不过成交量缩得挺厉害,似乎也调不了多深。”
“我想也是。”飞燕说,“哼哼!看看,股价又下了一个台阶。”
“跌去吧!待大盘涨不动的时候,这个调皮的东西便又要大出风头了。”
“但愿吧!”
肖娜听到这里又来了劲,在这方面,她和她的丈夫实在是太相似了,原本神情恹恹的她此刻笑道:“那就是说,下周还是有机会的,并且,还不会小呢。”
“当然,股市里的机会总是等出来的嘛!”飞燕趁势教育了她一句。
“呵呵!说个等字很容易,但做起来并不那么简单。”肖娜忽然说了句大有智慧的话出来。
飞燕和米雪对视了一眼,回头讶异地看着她笑道:“嘻嘻!长进了!”
肖娜将头一昂,神气不已地笑了一笑:“我这叫近朱者赤。”
“嗯!孺子可教也!”飞燕学着古人调笑了一句,说着话还在下巴上摸了一把。
一旁的米雪被她的样子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好奇地看着她的这个姐姐,笑道:“原来姐姐也是个顽皮鬼呀!连这么搞笑的动作也做得出来。”
“你才知道,”肖娜想报复一下,“过去在高中时代,我俩曾经联合演过一场话剧呢!她的演技别提有多好了。”
“那是过去,别听她胡遛。”飞燕笑微微打击她。
虽说,三个佳丽极力想把这个难打发的时间变得容易一些,可是,当看到一路逆市下行的大力股份时,心里还是禁不住地打鼓,主力到底在作何打算?她俩也仅仅凭着猜测行事,谁能知道,这种猜测又有多大的把握呢?毕竟,股价连续的逆市下跌除了主力以外,谁也搞不清楚他们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就是伴随着这种难言的折磨,熬到了这一天的收盘时刻。而大力股份这样的走势也一直延续到了那一刻。这一天,它收在了21.59元的位置,跌幅1.86%,成交量15430手,换手率2.68%。
与它的走势截然相反的是,上证指数这天又取得了1.15%的涨幅,收在了5101.78点的位置,连续三天居然大涨了260多点。
老章和牛大姐这两天进步着实不小,受周三独自取得了收获的鼓舞,他俩一边回忆着过去的一些成功细节,一边和当前的行情作对比,你还别说,两人搞得有板有眼的,大力股份这两天的弱势表现居然也不曾让他俩尝到套牢之苦。
因此,虽然连续两天没有做成T+O交易,但他俩的心情却比做成一把两把还要兴奋、还要沾沾自喜。
但凡股民都明白一个道理,当股价的趋势处于弱势形态时,就看你是否比别人套得轻,套得少,只有这样,你才算得上是一个渐渐步入正轨的成熟股民。
正是这个显着的变化,让他俩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可喜的自得心理。也正是这种自得心理,才使他俩少了些拘谨,多了些开怀和畅意。
这场自昨晚开始的降雪,纷纷扬扬地一直持续到了收盘的那一刻,积雪越发厚实了。他俩结伴回家,出了大门,牛大姐撑起了伞。老章为了走得平稳一点,要求牛大姐抓住自己的胳臂,起初牛大姐不肯。老章清楚她在想什么,为了打消她的顾虑,笑道:
“人说同舟共济,我们即为股友,又同走一条道,还共用着一把伞,这么大的雪,路上又结着冰,你就不怕摔上一跤?那时洋相可就出大了。”
牛大姐想想也是,不过一向小心翼翼的她还是四处张望了一会儿,这才将伞交到右手,一伸左手抓住了老章的右臂。在她看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是老两口呢。
老章不是刻意如此,确实,不止是马路上的轿车不敢快行,就连人行道上的积雪也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踩得像冰面一样滑,一个不留心,不是一个屁股蹾就是一个仰八叉,因此,不论是出行的路人还是轿车,都比往日要加倍小心。
大成和李泽林及大张三人,一早驾车去进行开工奠基仪式。车到现场后才发现,那家路桥公司的实力果然非同寻常。看得出来,他们昨天在合同签订后便立即着手组织施工,此刻,一辆轮式Z50装载机已到位,另外的一辆平板车上的大型推土机也已卸了下来,边上停着几辆拉土方的大卡车。机械、燃料、安装人员及彩板房的材料也是一应俱全,统统运来了。
大成满意地点了点头,回身向李泽林和大张笑笑说道:“昨天还认为他们是在吹牛皮,今早最多也是做做样子罢了。嘿!谁承想,动作还是蛮神速的嘛!”
“成哥啊!他们这是被逼的,沿海的公司若不这样做,哪里有饭吃啊!现在又处在金融危机的阴影当中,就更要与以往不同了。”
大张一下车先燃起了香烟,此刻,他吐出了一口浓浓的烟雾,接道:“欲强公司,先强自身,只有管理者的素质过硬,才会神速地组织集结开工,这是这家公司经营能力方面的一个体现。”
说话间,路桥公司的一位副总迎了上来,一一握手。然后一同来到安置起来的现场,举行了简单的剪彩、鸣炮。
身材敦实的项目经理将右手一挥,装载机发出一声轰响,巨大宽厚的车轮随之向前,强劲的机械臂一伸一缩,铲斗一放,向前一挺,然后一举,铲起了一大铲土,工程就此正式开工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的事业也正式启动了,这坚实的一步既然已经迈出,他们便从此由职业股民转为实业家,但股票依然是他们的挚爱,他们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况且,他们搭乘的乃是一匹千里马,还意犹未尽呢。
下午股市收盘后,大成、李泽林和大张,又召集米雪和欧阳飞燕及肖娜六人一起,临时商议了一下公司后续的运作问题。
第一项是对现在正在施工的路面作一个表决,议题乃是有没有必要将路面一次性硬化。米雪先将这个问题通过手机短信方式告知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老章和牛大姐,并提醒他们尽快回复。
当然,谁都清楚,这需要投入,并且是为数不小的一笔钱。但大成和李泽林已经通过气,并且也有了解决的办法,现在他俩提出这个议题后,便将他们的设想说了出来。
“早先,我俩并不知道运用光晕可以携带除我俩以外的大个物件,”李泽林说道,“自那天有所了解后,我们觉得可以利用光晕带点玉洞内那些还未曾雕凿的坯料出来,出售给玉器商,用以解决这部分资金。”
“噢!若是能够这样的话,一次性成路当然要好得多了,我同意。”大张喜不自胜地率先表态。
“我也同意。”米雪更加言简意赅,自前日起,她对于两位超人作出的决定,无不立即响应。
李泽林回头看着同伴一笑,大成明白,加上这两票,按照公司章程,这项议程等于已经通过了。
“第二项,”李泽林继续着,“若有可能,就连宝石温泉理疗中心的一应建筑,包括设计图纸建造房屋和所需的一切配套设施、场地的硬化问题等,都可争取一次性全面完工。”
大张听到这里简直都眉飞色舞了,只见他连连地吐着成串的烟圈,一双浓黑的眉毛不停地跳动,眼神中透露出了如同看到连续几个涨停板时那样的欣喜若狂,本来靠在沙发上的身体也坐直了。李泽林话音刚落,他便举双手赞同。
米雪此刻露出花一样的笑容,她莺声燕语般地说道:“这样多好呀,我们便能够尽快地享受到我们自己温泉带来的乐趣了。”
欧阳飞燕和肖娜只是列席参加,本没有表决权,但她俩清楚这项议程已经通过了,说说也无妨。因此,都极力推崇立即实施。
接下来,就是和李泽林的教授爸爸商量一下怎样出售玉料一事,这个问题理所应当地落到了他的身上。李泽林想了个借口,给他的爸爸打了个电话过去,说晚间要请他吃饭。但教授说晚间有别的应酬,让有事可以回家说。李泽林无奈,只得早早地回去候着。其实,原本他就该回趟家了。
可是,当他到家后才知道,他上了他爸爸的当。他的妈妈看儿子不着家,便经常念叨,教授就留了心,才借此机会将他诓了回去。
饭桌上,他便将这个设想说给了教授听,教授知道这是一件事半功倍的好事,立刻答应了下来。放下饭碗后,李泽林电话告知了大成。晚间,李泽林乖乖地睡在了他两周都不曾睡过的床上,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八
翌日上午,李泽林赶在9点前,来到了宾馆。大成他们已经用过了早餐,按照计划,三位女性留守在房间里拉她们的家常,而三位男性驾车去了工地。
路桥公司的施工进度确实很快,仅仅一天的时间,他们便往前推进了八九十米,拓展出了一条8米宽的平展展的土路出来,看样子,他们在一周后当会完工。
看过工地后,大成便想到计划需要立即实施,于是,他们三个立刻驱车来到一个僻静处,大张留在车里,大成和李泽林下车走到一个无人看见的地方,握起了手,只见两色光晕飘然而起,分别包裹着他俩,橘红色的是大成,幽蓝色的是李泽林,一刹那间,便混合为青紫色,紧接着转为透明状,一声唿哨过后,就像眼前原本什么也没有那样,陡然间不见了他俩的踪影。
二人驾着隐形光晕,直向宝石山脚下的玉洞入口飞去,来到近前,两人用意念控制着光晕缓缓地进入水中,找到了入口,便推波逐浪般地直向玉洞过去。
约800米深黑魆魆的水下通道,他们只用了七八分钟的时间便到达了那个地下宫殿。两人升上水面,驾着光晕上了那条滑不溜秋的坡道,进到了玉洞中。
一切依旧,光华璀璨的玉狮子、宝相庄严的长鼻子大象、憨态可掬的玉熊,还有仰天长啸的玉老虎、奋蹄扬鬃的玉马。玉桌、玉凳及玉蝉、玉蝴蝶,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二人转着圈地欣赏了半天,这才取出随身带来的锤子、錾子和两个背袋,寻到一处不显眼也不曾雕凿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敲下几块大小不等的翠玉原石装进背袋内,大的有篮球那么大,小的也有拳头大小。掂量掂量背袋大约各有个五六十斤后,他俩才停止了工作。
收拾起来,两人的手再次握在了一起,只见两色光晕又起,混合而至透明状,一声唿哨,便又不见了。
与进来时一样,他俩驾着隐身光晕出了玉洞,顺着坡道飞至水下,从原路沿着黑魆魆的水下暗道向外推进。
此时,大张坐在车内,口中叼着香烟,悠然自得地一口一口地吐着烟圈,脑海中想象着将来的辉煌。这已是自大成离开后的第三支香烟了,在他刚刚抽到了一半的时候,便感觉有了动静,他不曾想到大成他们会回来得这么快,待看见他俩时,李泽林已经打开了后备厢,他反倒因此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