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爆炼狱依然强劲发作,密闭空间内的爆炸能量一点都没浪费,空间里每一点极小的点,都充斥着旺盛火元,让狼人引以为傲的再生天赋再也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
猛烈的爆炸释放着积蓄的能量,炸裂的法术混杂着生命的碎片牢牢地粘附在高阶土牢上,生命的碎片变成了残渣,而炸裂的火元在龙阵操控下又重新凝聚在一起,如此往复,永不停息。
火与土的力量在龙阵的控制下并没有产生冲突,即便猛烈如斯的高阶爆炎,也没有给高阶土牢带来想象中的破坏。这种封闭型法术的最大优点便是法术效果高度集中,法力利用极其高效,要不是狼人事先已经被若水和兽牙重创,而龙阵此前消耗的法力不多,这种法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起到现在的效果的。
狼人依然在封闭型炎爆炼狱内苦苦挣扎,与龙阵执着地坚持着一场能量消耗战。
“哈哈哈……你们杀不死我……哈哈……杀不死我……”
愤怒而不甘的嚎叫如同生命抗争的宣言,一遍遍地轰炸着若水和兽牙的耳膜。
若水丝毫不在意狼人凄厉的声响,倒是被兽牙的新左手给吓了一跳。
“这个……额……是……什么情况?”若水因错愕而有些结巴。
兽牙拨弄着自己新生出来的左手,五指不断张合屈伸,感受着新器官的灵活,心思却也是飞快地转动起来:难得若水对自己有疑问,现在若如实相告未免太便宜了她。更何况自己关于若水的三大千古疑问尚未破解,若水这番困惑正好可作为自己的筹码,按照等价交换的原则,若水要得知自己的秘密还有待时日啊……
兽牙越想越是得意,粗糙的下颌在左手的抚摸滋润下似乎有些泛光。
“若水,是这样,等你集齐三个疑问,我再和你交换我的问题。”
“为什么?”若水并认为这是个什么大秘密。
“你看,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那你应该知道,我战前所作的手势除了‘集体进攻’的含义,还包括‘全力以赴,不得保留’的意思。”
“哎呀呀,那个指令只在战时有效,我这手长出来都是战后的事情了。”
若水下巴一沉,顿时没了话。炎爆炼狱的爆炸依然在继续,混杂着狼人不休止的濒死诅咒,很好地烘托了若水此时的心情。
“我用上了近身应急术,龙阵也变成了奇怪的形态,你还有什么可还藏着掖着的呢?”
“嘻嘻,那请‘代理队长’解释一下为何我好像瞥到了一击必杀?”
若水一听,真想趁着龙阵没看见时把兽牙掐死。
兽牙摆摆手,续道:“近战技能怎可能瞒过战士的眼睛呢!好吧,我把这个算作你的第二个疑问。”
没等若水默认,兽牙赶紧转移话题:“我说若水,刚才推断弱点五有什么依据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愚昧啊!”
“你愚昧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那英明神武、智技无双的队长能教导一下愚昧的战士吗?”
“……”
在又一次打了五百个呼吸的口水战后,若水最终还是妥协了,便有把自己所见所知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狼人的象鼻,为了滑行而长出的鳞片,以及钻地后覆盖全身的尖锐鳞甲,再加上狼人本来呈现出的“狼人”的形态,无一不是其变化天赋的具体体现,而以上每种变化,除了“狼人”的形态,都是在即时作用生效后迅速消除,以减少同时拥有的变化种类。兽牙在龙阵用高阶爆炎炸穿狼人胸腔后趁敌人之危的一拳没有奏效,很可能是狼人为了保护自身的重要部位而使用的一种变化,而这种变化是绝对不可能在致命危险来袭的瞬间临时形成的,因此,狼人在常规作战中,必须始终保持两种变化能力。为了抵御致死一击,狼人会临时产生第三种变化,以避免战败身死的厄运,而这第三种变化都在使用过后都迅速消失,这说明以现在的实力,维持三种变化同时存在是一件吃力的事情。所以,若水才断言,狼人的变化局限为三种。
兽牙连连点头,那叫听得一个爽啊,心道思考这种事情果然不能多做,自己的杀戮机能用于思考该有多浪费啊……
兽牙和若水站在一大堆再也无法燃烧的灰烬前沉默观察,低头不语。龟裂的土皮、土块混杂在依然温热的余烬中,像是被过烈的火烤碎的土器残片。这当然是封闭型炎爆炼狱的杰作,而不断消耗法力耗尽狼人生命力的龙阵此时也接近虚脱,正躺在水之流心中,再也不看一眼身外之物。
由于不止一次地亲眼见识到狼人的强大天赋,此时的若水兽牙对地上这堆毫无生命征兆的灰烬依然持有怀疑态度。
“你说……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死了?”若水虽然相信眼见为实,但依然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只好借他人之口来坚定自己的判断。
“死透了!死得不能再透了!”兽牙大大咧咧地答道,忙不迭地摇头否定。
若水仍不太相信兽牙,这个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蠢战士除了能看到眼前的事实,还能奢望他想点啥?
“已经……死了!”地上四仰八叉的龙阵有气无力地支援着兽牙的观点。
“嘿嘿,我就说嘛!”兽牙迫不及待地应和着。
龙阵倒是有一定可信度,若水心想,作为狼人最后的死亡判决者,炎爆炼狱在狼人的生命完全耗尽之前是不会停止的,以龙阵对法术操控和法术感知的造诣,他的结论自然权威。
更何况,谁不希望混沌阵营能减少一个强大的敌人呢?
若水在思索的同时,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灰烬,希望能够发现点什么。然而,让她失望的是,不管自己怎么看、怎么想,这地上的始终是一堆灰烬和土皮的混合物,或许过不了多久,这些废弃物终将被这广袤的草原吸收同化。
激烈的夜战终于落下帷幕,此时此刻的暗夜却依然没有褪去,孤单的景致仍是那么孤单,即使曾今短暂的生死狂欢也被这永恒的死寂毫无痕迹地抹去。若水、兽牙和龙阵,从狼人死亡的那一刻起,便成为了大土丘上孤独的幸存者。
从凄惶带领三人来到这混沌云团底下,到第一次应战一个完整建制的敌对防守团小分队;从凄惶不辞而别,到三人私自单挑三个小分队;从若水擅自独自夜行,到三人合力杀死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强狼人;从混沌云团的消失到秩序之光的照耀,非元小分队正式的第一战终于圆满收官。来之不易的胜利让所有人重新审视了自己,并且意识到前面还会有而更大的考验、更复杂的经历、更艰苦卓绝的战斗在等着他们。
或许,这是凄惶最成功的一次“用心良苦”吧?
当大家一起走向混沌云团正下方的时,秩序之光便在这支小分队的指引下,穿破那似乎无法驱散的天空脓疮,迅速消弭着四窜的毒瘤,让广阔的苍穹复现了一个轮回前的神圣和光洁。
秩序之光如同无数的细线,击穿了草原的荒芜寂寥,也就从这一刻起,这片不大也不小的草原将在秩序的指引下,重生出新的世界。早已被净化的领地纹章已经悄悄藏匿,防止再度落入混沌阵营之手。
临走前,若水特意装了一点狼人的骨灰,她想要凄惶看看,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水破也能看到。就让比自己更强的开拓者、博学者来判断小分队的战果吧!
胜利果然是治愈疲惫的灵药,即便是通宵干架带来的疲惫,也在杀死狼人,净化领地纹章的新胜利带来的喜悦和成就感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胜利也是思想的麻药,非元小分队接下来何去何从,即使是若水也没了主意。在以往,队伍的方向总由凄惶来指出,队伍的目标也总由凄惶来决定。可现在,凄惶这根主心骨不见了,非元小分队顿时变成了散兵游勇,乌合之众。
是自主作战,去寻找下一个领地纹章?还是顺着秩序的指引,去追随凄惶的脚步?这些头疼的问题对非元小分队来说,不到山穷水尽之时,自然是不会去认真思考的。
鸡毛蒜皮总比严肃思考容易消磨时间。就在非元小分队重新踏上远征的崎岖之路的过程中,若水依然有些生气地解释了自己独自夜行外出的缘由,而兽牙和龙阵也齐声说了自己当时的打算,来消除这其中的误会。尔后,便是围绕“狼人为何撤走自己的防守团”、“凄惶临走前是如何夜袭防守团”、“凄惶目前身在何处”、“元素之星和神圣光辉到底哪个更强”等话题七扯八扯,争了个不亦乐乎。
秩序之光最终没能留住那些指引着自己普照大地的开拓者们,只能无限留恋地看着开拓者们的背影重新融入到无尽的混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