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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向何处去

伴随着王天貉一声令下,铁骑踏破了城门,御林军奋起抵抗,但也只是阻挡了片刻便被冲散。一阵阵惨叫声响彻云霄,血光冲天,高大厚实的城墙上无数人头滚落,御林军的身躯向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簌簌落下,天都城多年的宁静和安稳终究被打破了。道路两旁的妇女和儿童惊慌失措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幕惨案,但却没有丝毫办法可以阻止这一场场杀戮。

天都学院内阁,紧张气氛弥漫。当韩雪婷听到何为师兄陨落的消息时,竟然露出了紧张的神情。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露出这种神情,毕竟在天都城内她还未曾有过敌手,但她非常了解何为师兄,她也是知晓他有怎样的实力。内阁二师兄有些局促不安的踱着步子,腰间的佩剑在风中摇晃,也是显得局促不安。忽然,内阁院门被缓缓推开,四师兄持着竹简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眼眸中露出些许畏惧。“二师兄,皇宫里发来密令,要学院速速撤离。”二师兄闻言眉头微挑,沉吟片刻后说道:“六师妹,你与四师弟和三师妹带领前院学生现行撤退,我与五师弟留下断后。”韩雪婷听闻此言微微一怔,不解的问道:“二师兄,在内阁中你我二人除大师兄以外为最强,为何要留下五师弟啊!”“五师弟结界手段出色,可以牵制王天貉,而你对世间修行法门最为精通,可以在老师没回来之前给前院学生讲道。”“老师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何时能回来啊!”二师兄怅然道。韩雪婷点了点头缓缓向前院走去,在踏出内阁大门时,她回头一瞥,也许这也是最后的一瞥。

大街上喊杀声不断,御林军的防线渐渐被压缩至皇城附近,皇帝陛下,有些焦躁的在大殿中走来走去,时不时有太监将御林军的伤亡数报与他知晓。“哎!没想到太祖打下的天下要在朕的手里被颠覆掉啊!”就在此时,一名彪形大汉满面血色的奔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御林军快守不住了,请快做决断。皇帝陛下犹豫片刻说道:“把战袍拿来,我要亲自会会王大将军。”那民大汉闻言大惊失色喊道:“陛下龙体为重,我愿护送陛下离去。”皇帝陛下摇了摇头叹道:“在世间有些事总是要自己面对。”

天都的天空渐渐被血色习染,鬼哭狼嚎之声连绵不绝,学院内,叔振辰慌慌张张的收拾着行装随时准备撤离。他把韩傀身上背的铁匣自己背了起来,铁匣里有五柄刀,虽然只是普通的刀但终究能防身。他理了理衣衫向一旁残缺不全的韩傀行了一礼,然后用蛇胆刀将其劈的粉碎,就好像砍柴一般。“是时候出发了。”叔振辰发出一声哀叹。“我运气真背,还没学到本领就要离开了。”当他走到前院广场时,发现内阁六师姐正招呼前院学子集合。叔振辰走上前去想听清六师姐说了些什么。韩雪婷打着一把黄纸伞,星光洒在伞面上显得有些凄凉。韩雪婷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声音微颤的说道:“王天貉意图谋反,圣僧院方丈,万安道门道长,何为师兄战死城下。”广场上的学生闻言大惊失色,心中暗道:“王天貉真的这么强。”韩雪婷又道:“学院决定让大家先行避难,如果有途径自己离开的那就先走,剩下的分为三组,由我,四师哥,三师姐带领突围。”话音落下,叔振辰心道:“我在天都无亲无故,还有可能被精卫门暗杀,所以我只能跟着学院突围。谢琴大哥家世显赫,多半是要自己走的。”就在他挪步向韩雪婷走去时,谢琴不知从哪蹦了出来。他用手摸了摸黄发,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叔兄,你知道谢家不是我说了算,我本想带你一起突围,但我父亲始终不同意,我着实是无可奈何。”叔振辰闻言也不如何恼怒,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谢兄,你能想起我,那便足够了,况且我现在是精卫门的眼中钉肉中刺,和你们一道突围也有不小的麻烦,反而在学院还安全些。”“既然这样,那你便随着学院走吧,以后若学院保不住你,你就来万安,我这里有一张书帖,你给道门的人看,他们应该会保护你,如果他们不收留你,那你便去庆云寺。”听完谢琴的言语,叔振辰眼眶微湿,揖手一礼:“大哥,后会有期。”虽然谢琴与叔振辰并没有多少交集,可以说只是初识,但对于叔振辰来说,这是他在天都唯一的朋友。

夜幕越来越深,星光显得格外耀眼。天空中的星辰每闪动一下,便有一名士兵死去。叔振辰跟在韩雪婷身后,起初,他的脚稳健踏在夜色笼罩的青石板上,但死尸,头颅,血液,让他的脚开始发颤。城门近在咫尺,就快要到了,他知道,只要出了城,眼前的景象就会变的柔和一些,也许是几株野花,几颗野草,总之不再是漫天血色。怀着希望,他加快了步伐。但希望往往是绝望的开始。

城墙下横坐一人,膝头放着一把砍刀,砍刀不长,但很红,血一样的红。韩雪婷停下了脚步,右手移到后背,紧紧的握住了伞柄。“想必,你也是夜家的人了?”“哈哈,内阁六师姐果然聪明,我叫夜下三人,夜听风是我儿子。”韩雪婷漠然的看着夜下三人,“今天无论是谁,只要挡在我面前,那就会死。”没有多余的话,伞尖直刺而出,很平稳,就像天都城东卖肉的屠夫切肉一样平稳。“噗”伞尖没入夜下三人的左胸,贯穿而过。夜下三人笑了笑,也只是笑了笑。膝头的刀被他的右手握住,夜幕中闪出一道红线,韩雪婷眉间显现出一抹痛意,脸上也出现了一道红线,红线很细很直,风吹过时,带出点点血色。夜下三人还在笑,但是苦笑。天都街头有一句谚语“笑一笑,十年少。”于是他死了,死的时候还在笑,不知是在笑少了的十年寿命,还是在笑韩雪婷脸上的伤疤。

城门被打开,叔振辰心头的负担总算少了些许,但当他看见韩雪婷脸上的红线时,心又一次悬了起来,如果韩雪婷死了,那学院将没有人能逃出去。

夜风萧瑟,出了天都,便是茫茫草原。学院众人停了下来。韩雪婷紧紧握住有些颤抖的手,“现在已经出城了!想留下的便留下来,不想的就离开。”众人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大多数人离开了,有些人回头不舍的望了望,也有些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叔振辰没有离开,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影郡?还是万安?现在天下大乱,也许整个人族都会分裂,归去?还是另寻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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