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初遇段染胭,是在春暖花开的三月。
那时,他还不是南夷的王,闲来无事,听闻御花园桃花开的正盛,便来了兴致去看。
她立于桃树下,回眸的刹那,只消一眼,他就此沦陷,愣在那里,少年初长成,红了耳根。
段染胭并非有多美,南明见过后宫粉黛三千,她的姿容,只算是清秀,可他却觉得自己仿若看到了误入尘世的仙子,任何绝色,都比不过她一个回眸。
南明回到自己所住的泽阳宫,唤来太监,磨好墨砚,提笔勾勒几笔,纸上女子巧笑倩兮的模样跃然而现。
”给我去查出她的身份。“将画纸交给侍卫,他吩咐道。
”属下遵命。“侍卫接过画卷退出书房。
空气中,满是墨香,南明将纸搁置一旁,脑中满是桃花树下女子的容颜。
半个时辰后,派出的侍卫回报:”启禀九皇子殿下,属下已查明画中女子的身份。“
他满心欢喜,迫不及待的问:”他是谁。“却未曾想过在硕大的后宫的中能如此快速的查到一个女子的身份,又岂会平庸。
侍卫遮掩着不敢开口。
“快禀实道来,恕你无罪。”
侍卫这才断断续续的道:“画中女子,姓段,名染胭。”
南明拿过侍卫手中的画卷,“段染胭,真是好名字,”摊开来,桃花树下,美人静立,墨笔手法瞧着眼熟。“这画像从何而来。”
“她是新进选秀出来,刚被册封的玉才人。“
”啪。“画卷脱手滑落在地,摊开来的画角,玉才人三字刺的人眼疼,书房中,静的可怕。
太过兴奋,致使他忘了,他身处皇宫,能出现在皇宫中的女人,不外乎两种。
一是宫婢。
二是妃嫔。
玉才人,皇上的女人,父王的女人。
他颓然倒在椅上,”你退下罢,就当不曾有过此事。“
”属下明白。“侍卫出去后,南明嘴角上扬,苦涩不已。
次日,他忍不住再次去了御花园,本是抱着侥幸,不料远远便见段染胭背对着他,面朝一树桃花而立,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可是他觉得很满足。
桃树所处的位置偏角落,前来御花园赏花的人,鲜少会有人绕道来看桃花。
这里,成了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她看花,他看美人,不觉中,日暮西山,一日又复一日。
在这样的日子里,他只是他,她也只是她,不外加其他身份。
四月中旬,满树桃花凋零落尽之日,她回眸,略施粉黛的容颜被桃花映衬出魅人的美。
她轻启朱唇,第一次开口对他说话:”九皇子,你说,人的一生是否好比这桃花,今昔灿烂风光,待得明日,却已零落成泥碾作尘,如同这皇宫,今日受尽万千宠爱,享尽荣华富贵,到了明日,不知芳魂归何处,难为不寒骨。“
落落大方的模样,也不避嫌,后宫中,多的是祸从口出,南明忍不住逗她:”玉才人,你在我面前,说出此等大逆之言,就不怕我传出去,生出祸端,殃及你的性命来?“
段染胭展颜一笑,”九皇子,我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她一句轻描淡写的画,犹如重锤,将南明铜墙铁壁的心,生生砸出一条缝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