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不喜欢我怯懦自卑的模样，那我……我又何尝喜欢看你这魂不守舍，颓然不堪的情境呢？”苏慕白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睁着那双关切的眼来，迎向兰歆眼中那逐渐逐渐燃起来的那团火焰。
终是极为艰难地从嘴角边牵起一个令人宽慰的笑容来，她抬头看着站在床头的姗姗，颤着有些干涩的唇，“我肚子有些饿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她的心里霎时竟是感觉堵在胸口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缓缓地被挪了开去。
原本阴霾不堪的心境，也像是有道阳光般，幽幽渗入，豁然开朗。
待她有精力重新思考时，兰歆忽地便鉴定了一个答案。
兰歆小口地啜着早已熬得细细又粘稠的小米碎肉粥，斜着眼角微微倪向眼前一身白衣的人，依旧是细眉秀鼻红唇的熟悉模样，只单是这气质上差了太多如茶般淡然亲和的神韵。
“你这身打扮，是特地让我来难过的么？”她将瓷碗端在手心，嘴角含笑，声音也极是柔缓，只是眸中却的的确确失了往日的神采。
这几分失却的神采，实在令兰歆整个人便黯淡了不少。
“你……”百里溪揉了揉头发，垂眸不语，心情沉重，却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口子，但是一种与生而来的直觉却在告诉他一种可能，一种随时便可能让兰歆高兴得当即从床上跳起来的可能。
因为这种可能，那种叫做难过或者伤感的念头，只在他脑中出现了极短的一会儿，便销声匿迹了去。
但是他没有把握，便也只能进追求稳妥。
眼见兰歆继续低头喝粥，百里溪的心终归是好受了些，他堪堪坐到了兰歆床边，一身白衣在那麦色的肌肤上，衬得有些古怪。
“其实……我有的时候会想，是不是因为我，才导致这样的局面。”
他低着头，轻叹一口气，而兰歆则将手上的碗搁在了床头的几案上，半倚在床边，偏着脑袋看他。
“若是我哥哥独占了你一个人，他去问陛下讨要你，陛下总是肯给的……也不至于为了顾及我们之间……”他顿了顿，想起青溪山上那个夜晚，“也不至于为了顾及这么多，偏偏跑那么多周折。”
兰歆沉默不语，百里溪说的没有错，论百里容享有的圣恩以及他那隐在那副淡然的面容下的性子，只怕是没有百里溪和自己那桩事情，百里容当真会这么做。
直接令陛下许了他的婚事，那她也不用嫁入北疆了。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
“你以为百里容若是去向陛下讨要，我就会嫁么？”
“啊？”百里溪像是一时间没想不明白，愣了愣。
而兰歆只是笑了笑，却什么也没回答……若是嫁了百里溪，那她还能娶姗姗么？
原来有的时候人当真是一丝贪心都不能的。
百里溪怔了好半响，终于说了句：“也是。”
而兰歆此时已经掀开了被子，从衣架上取了件长袍随意披了披，缓步踏着圆桌前，自斟了杯茶水喝，盯着茶杯里微微晃动的水面，她牵了牵唇角，幽幽笑道，笑容里夹着苍白的无力。
“我还没有跟他说，其实我也蛮喜欢他的。”当日青溪山上一别，现在想想，遗憾的事情实在有些太多了。
空旷的居室里传来身后一阵绵长的呼吸声，兰歆背对着百里溪，自然不知道对方此刻一脸的挣扎。
“那我呢？”百里溪咬着唇，手下用力捏着那浑然不和的白袍，“其实……其实我也……我和他长得也……”
话还未出口，却被兰歆那清朗的语音给打断了。
“那你愿意做人家的替身么？”
百里溪脸上的落寞霎时如同一树得桃花般谢落，他惨笑了一下，脸色苍白……心中抱了丝希望，兰歆虽未明说，他却已经知道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答案。
他长叹一口气，扬起脸来看着已经回身淡笑望着她的兰歆，问道：“今夜……要不要通知陛下？”
如果百里容当真遇害，寻求陛下的援手，才能给李秀天最最彻底的雷霆一击。
“根本没有证据，又怎么让陛下相信？”兰歆抬手轻抚过眼前碧绿的断簪，斑驳的血痕早就被自己的泪水给冲刷了干净，她摇了摇头，幽幽的语调却令百里溪愕然惊起！
“再说了，其实我不相信百里容会死，那又为什么要通知陛下？”
他让我等他，那我便会一直等着他！
就算有一丝希望，她也会死等下去！
兰歆偏着脑袋，双手环胸，唇角便再次勾起了一抹嘲讽的谑笑之意，灼灼的目光竟是盯得百里溪霎时便被那强大的自信给感染了一般！
“姗姗身上的鞭，知府衙门内那三枚流失，以及吓唬本郡主的这几桩事儿，本郡主不需要陛下出手，对于李秀天，我总是要让他亲手栽在我手上！”
刚刚下了场大雷雨的云京城，冲走了本属于仲夏的闷热，反让人觉得即便是带着冷意的夜风，都有了一丝吹面而来的沁凉之感。
尽管已是入夜，不高不矮的木质民房里，烛火如豆，盈盈将熄，黑洞洞的长街偶有狗吠，以及几声老人喉中含痰含糊不清的咳嗽声。
长街黑得安静，安静的街头却另有一家门面上装饰的富丽堂皇的圆形高楼，热闹的气氛中夹杂着嘤嘤笑语，觥筹交错的碰瓷声，还偶有几声床榻摇曳间传出的暧昧之声，这充满人气的处所，实在与这安静的雨后凉夜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