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粥,傅如意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哎,野菜味道和记忆里的那个味道真的很像,果真美味无比呀。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那人鼓着腮帮子,整张脸看起来圆嘟嘟的,倒是把原先的苍白娇弱盖了下去。
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呀!算了,不和他计较,傅如意拍拍衣服,转身进了厨房。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来,甚至可以听到她快活的吹着口哨的声音。秦沉的脸色暗了暗,眼里闪过倔强和不甘。
总算收拾完了,傅如意卷起袖子,把先前的粥端到床前:“来,吃点吧,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你总不能和自己的身子作对。你反正总不会和我这瘸子过一辈子,等那个人来了,我就放你走。只是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就算是那人来了,你就用这副样子去见她吗?”秦沉的面上原是黯然无光,待听傅如意提到那个“她”的时候,却忽的有了神采。傅如意叹了叹气,爱情果真是好物,这个人现在的神情,和那些言情剧里演的苦等多年的女子有什么区别呢?
他也不等傅如意动手,直接拿了枕头靠在自己身后,只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做这一切无疑有些困难。见枕头已经脱手好几次,秦沉低下头,扯出了一丝微笑。傅如意在他旁边看得分明,这人面上的那丝笑分明是掺着绝望的苦笑。其实傅如意也懂,心里有一个人,愿意为他等待,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最绝望的事情,尤其对于现在的秦沉而言,根本就不知道他等的那个人什么时候会来,什么时候他们才能真正相守。
等他准备再次尝试之时,却发现那枕头已经安稳的垫在了他身后,软软的让他的身体也没有刚才那么难受。自己果真是太弱了啊,现在这副身子,也没有资格去等那个人了。默默抬起头,却见面前的女子笑得温和,眼睛里似乎有阳光一样:“秦沉,来喝粥,你是要自己来还是我喂你?”
不等秦沉回答,傅如意径自继续道:“我看你现在也不好拿勺子,还是我喂你吧!”说罢也不理会秦沉的神情,把粥送到面前这人嘴里。秦沉被塞了一口粥,只觉得自己满嘴都是粥香,只是,就算觉得自己胃里有了热度,身子也是暖的,那为了等待而生出的绝望却没有一丝的消减。喂完粥,傅如意拿出巾帕替这人擦了擦嘴,收拾好碗筷准备拿到厨房里洗。
“呃……”傅如意突然觉得自己的衣角被抓住,转过头来,却见原先还在床上乖乖靠着的人已经到了床的边缘。他的眉毛轻皱着,身子柔弱无力,似乎随时都会落到地上。“你怎么了?”放下碗筷,将这人稳定好,傅如意轻声问道。
秦沉并不答话,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睛盯着傅如意,似乎他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傅如意正觉得奇怪,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却在不经意间听到了一个低如蚊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我出去走走。”声音虽然带着柔弱,但是傅如意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其中的坚定与期盼,甚至带了一点微弱的哀求。她承认,任何一个美男子在她面前展示这样的表情她都会Hold不住,若是回到了现代,就这样一个眼神,估计都会让一群腐女们母爱泛滥,直接扑上去吃豆腐。
没法拒绝,真的没法拒绝。可是这人的身子……
似是猜测到了傅如意的忧虑,秦沉展颜一笑:“没关系的,我只是出去看看,走走路,就一会。”他不自知的再次露出微笑,却不知傅如意内心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这人,还是第一次对着她笑,就算是在现代见怪了偶像明星,傅如意还是忍不住惊叹,上帝果真是不公平的,赐予了她傅如意残缺的身子平凡的相貌,对面前地这个男子,却没有吝啬半分。这人,端的是倾国倾城。
“好。”不再犹豫,傅如意将这人抱起,出乎意料的轻松,女尊国的女人果真就和现代的男人没什么区别。自己继承了这副身子,就算带了残疾,抱起这瘦弱不堪的人也没有丝毫压力。秦沉靠在她肩上,到门口时却是主动下来站着。傅如意也不勉强,他想看,便让他看吧,这人已经好久没有出门了。
秦沉的面颊染上喜色,多日的苍白也带上了一丝红晕,傅如意站在一边,不禁有些看呆了。
那人的声音在雪中如此唯美,原本瘦弱的面颊配上白色的衣衫,倒显得有股仙风道骨的味道,似乎稍不注意,这人就会随风离去。院子里长着一株梅花树,秦沉呆呆伫立在梅花树前,任花瓣落在他发梢肩头不去理会,只是遥望着远方,似乎在盼望着什么。
傅如意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她虽然离那人好远,却似乎能感觉到那人的哀伤愁怨。
或许是原来的身子残存的意识吧!她暗暗的安慰自己,自己终究是个过客,无论于面前这个清雅绝伦的男子,还是于这个陌生遥远的时代。秦沉站了一会,觉得有些累了,不过他并没有立马回去的打算,仍旧站在那里,对着傅如意露了一个歉疚的微笑。
微笑过后,却是哀愁。秦沉从未想过自己有这么柔弱的一天,就算是走路都要人抱着。他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家那时候还没有败落,他虽是男儿,却也会些刀枪防身。就算是家里败落之后,自己心里还是怀着希望的,只是现在……连门都不能出了吗?他看着那并不远的院门微微愣神,觉得自己的眼眶干涩,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他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坚强是在对那人的等待和盼望中慢慢磨去的,虽然心中仍怀着希望,他却清楚的了解,自己终究是变了模样。时间不长不短,可是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再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