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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看到单身老人们幸福的生活,葛菊英比谁都高兴。她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的眼前忽然开朗:为啥不能把各种类型的居民都组织起来,形成他们的生活圈子呢?

迈入新世纪后,一直到今日,后大街社区的成绩令许多前来参观的人们啧啧称奇。而在镇海,人们对后大街每次重磅出击载誉而归似乎已习以为常,或者说,如果一段时间,后大街没有新动作,没有骄人的成绩,那人们反倒不习惯了。

后大街的标杆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假如一定要用两个字归纳后大街社区成功的诀窍,那就是创新!

创新是人类进步的动力,世界上最难的就是创新。坊间曾流传这样一段传说:有位外国政要考问中国一位领导人,怎样才能使一个鸡蛋直立在桌上?中国领导人拿起鸡蛋往桌上一磕,说了一句“不破不立”,磕破的鸡蛋就直立在桌上了。

这也许是一段政治笑话,却道出了一个真理:创新是解决难题的法宝。

请允许笔者就此事评论几句:磕破鸡蛋,让鸡蛋直立在桌上,每个人都可以做到。但是想出“破立”,则是一种智慧——

创新是智慧的结晶!

创新是自信的写照!

创新是走向卓越的阶梯!

葛菊英担任后大街社区书记几十年来,她的每一次进步,都高举着创新的旗帜,从发展社区经济,到开拓社区文艺,到社区文化的繁荣,后大街社区的每一次成功,都是创新的凝聚。

还是让笔者回到社区,说说后大街社区一群居民自治组织的故事吧。

2000年,后大街社区成立了第一个自治组织——晚晴单身俱乐部,之后便一发而不可收,不出五年时间,后大街社区的居民自治组织已经超过了20个。

单身俱乐部是后大街社区建立居民自治组织的第一个创新。它的建立有一个特定的社会背景。进入新世纪以后,随着老百姓经济的不断改善,一个不容人们乐观的事实出现了,这就是单身老年家庭的比例逐渐走高。

这是一群非常无奈的人群。他们中的一些人,因为配偶不幸早一步走了,留下的未亡人难以走出失去亲人的痛苦,倍感生活的无奈和寂寞。

葛菊英曾经统计过一个数据,后大街社区有60岁以上的老人1200多名,其中单身老人占了10%以上。这些老年人的生活比较枯燥,内心也比较封闭。为了让这些老年人的生活更加多姿多彩,社区也经常开展一些敬老爱老的活动。然而,这些活动常常是给予式的,效果也只是短时的。如何让老人们能自我调节、主动参与到一些活动中来,是葛菊英常思常想的一件事情。

葛菊英心里清楚:单身居民也有享受快乐生活的权利。但是怎样才能使他们走出感情的阴霾,重新扬起幸福生活的风帆?这个问题一直摆在葛菊英的心头。

2000年的一天,社区周金娣老人和另外两名丧偶的女性找到葛菊英,袒露了想建单身俱乐部的想法。葛菊英一听眼睛一亮,马上说好啊,这是一个为单身居民排解情感寂寞的好方法,于是,她和班子成员合计,决定为这些单身老人开辟专用的活动室,起名叫单身俱乐部。

单身俱乐部建立起来了,但是怎么活动则需要葛菊英她们来考虑。葛菊英与班子成员商量,决定采用社会自治组织形式,让老人们自我管理,自己设计活动内容。社区只提供必要的服务,并经常过问俱乐部的一些事项。

在葛菊英和社区干部的关心支持下,单身俱乐部开始运作,他们定期联络单身老人开展谈心活动,组织他们参加各类文体娱乐和旅游参观等情感交流活动,还适时给单身老人进行心理辅导和生理健康知识的传授。单身俱乐部的这些活动,让很多单身老人找回了晚年生活的欢乐。

镜头一:张亚琴老人是镇海区文艺界名人,从20世纪40年代开始,她的名气已经在镇海一带家喻户晓,甚至于名气不在县长之下。为啥,她是蛟川走书目前唯一的传人。在电视还没有普及的年代,她是许多老一代人心中的偶像。按理,文化名人不应该寂寞,但是这个结论有些武断。最初,她从区文化馆退休后,来看她的学生辈和老朋友不少,那段时间,张亚琴是快乐的。但是好景不长,那些学生、朋友不可能一天到晚陪伴着她,毕竟大家都要工作。更糟的是,她的老伴儿不幸先她而去,丧偶后她一个人闷在家里,心境很是寂寞。听说社区成立了单身俱乐部,张亚琴自然愿意加盟。她的加盟,不仅为自己找到了快乐,也为别人营造了快乐。张亚琴的到来,让那些老人们实在太开心了。为啥?能够与镇海赫赫大名的张亚琴“同事”,多荣幸!张亚琴到底是文艺界人士,她的到来,立马给这里带来了欢乐。看到老人对蛟川走书有兴趣,张亚琴放下身段教老人们唱走书。这样一来,学的人感到自豪,教的人也感到快乐。人的心情一好,精神也爽利了,这不,已经耄耋之年的张亚琴还能经常外出参加各种演出,大家都称赞张亚琴老师喉咙不减当年,她呢,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年轻了。

镜头二:陈阿姨参加俱乐部后的变化是让葛菊英和社工们最感欣慰的。陈阿姨和老伴伉俪情深,无奈几年前,老伴病逝,陈阿姨一蹶不振,情绪十分低落,不愿意出门。偶尔去北仑的兄妹家住上一阵子,回到自己家中便又郁郁寡欢,闭门不出。这让葛菊英十分焦心。她几次上门,劝陈阿姨参加社区单身俱乐部。陈阿姨说老伴不在了,干什么都不会开心,一次次拒绝了。葛菊英不怕碰钉子,还是一次次找她谈心,最后几乎是把她强行揪来参加俱乐部活动。谁料到了新的大家庭,陈阿姨的心情立刻发生了改变,大家纷纷宽慰她:“人老了总是要去的,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事实,想开点……”“你现在这样,假使你的老伴知道了也会伤心的……”因为有共同的经历,陈阿姨觉得大家说的话特别贴心,心里好受许多。以后,她跟着大家唱歌、拉二胡,渐渐忘却了失去老伴的痛楚,又回到了曾经意气风发的状态。

镜头三:这是一个温馨的黄昏恋的故事,因为涉及老人的隐私,笔者姑且隐去姓名。故事的女主人公,是个活泼的、很有文艺天分的老人。老人虽然年逾古稀,但是仍然不减好动爱出风头的习性。老伴去世后,她也来到单身俱乐部打发时间。她可是一个坐不住的人,进了单身俱乐部,又唱又跳又表演,自己动动还不够,还拉了一些老人一起参加,她呢,做起了导演。都是年纪相仿的老人,聚在一起活动多了,难免也会“擦出感情的火花”。一来二去,老人感到有一道眼光让她觉得异样,到底是过来人,用不着太多引导,单身俱乐部里出现了“夕阳是陈年的酒”的爱情萌芽。至于结果嘛,笔者只要套用一句话就行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看到单身老人们幸福的生活,葛菊英比谁都高兴。她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的眼前豁然开朗:为啥不能把各种类型的居民都组织起来,形成他们的生活圈子呢?这个主意一定,思路立刻打开了。有一阵子,社区里各种新型自治组织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高血压俱乐部

——强身俱乐部

——残疾人康复站

——相约健康吧

……

别以为这些组织只是同类人的简单聚合,个中的内容丰富着呢。比如高血压俱乐部,平时大家聚在一起,量量血压,交流交流用药心得,传授传授衣食住行有利于降低血压的经验。隔三岔五,社区会组织专科医生前来俱乐部,为大家作医疗检查,或者开办高血压知识讲座,指导大家养成科学的生活方式,有针对性地进行适当的体育锻炼等等。病友说,到了这个俱乐部,因为大家同病相怜,说话特别投缘,加上经常有专家来指导,让我们对健康生活充满信心,真好!

强身俱乐部,这个名称看上去很好,其实成员都是一些癌症患者。当初建立这个俱乐部,做事一向干脆利落的葛菊英也犹豫过。这些癌症患者患病后,心里十分压抑,常常把自己封闭起来,对外界有很强的排斥感。对病人的这些状态,葛菊英和社区干部很是心痛。尽管葛菊英和社工们经常走访慰问这些病人,但效果甚微。现在提出让他们聚在一起,他们能愿意吗?葛菊英不能确定大家是否愿意走出来。但她心里清楚,要改变这些病人的生活状态,需要他们自己走出来,建立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环境。

葛菊英决定观察一番。2008年,经过深思熟虑,加上平时和病人们的交流,葛菊英觉得时机成熟了。于是,由社区牵头成立了强生俱乐部,动员病友们走到一起,参加俱乐部。

葛菊英这一招效果特别好。都是不幸“中彩”的人,但是到了这里,没有歧视目光,没有怨恨的声音,有的只是互相宽慰,相互关爱,彼此温暖。大家聚在一起交流病情,探讨养生之道,心情也敞亮了。俱乐部还和省市癌症康复中心挂钩,送部分病友去培训学习。渐渐地,这些曾经囿于病情苦闷的人们,一个个成功走出了心理阴影。

2011年,中央电视台来后大街社区拍摄《小区大事》,在社区工作诸多亮点中,导演独独看中了强生俱乐部这个选题。起初,葛菊英担心病友们心里有顾虑,不愿意在镜头前亮相。但事实证明,大家都能坦然地站在央视的演播厅。一位病友的爱人和女儿还作为嘉宾接受了访谈。参加访谈的病友说,是俱乐部把他们从曾经的阴影里拉了出来,今天,他们也要在镜头面前,回述自己的经历,现身说法,让许许多多的病友走出来,珍惜火热的生命,重塑生活的信心。

看到病友们这样坦然的心情,葛菊英倍感欣慰,她知道,只有真正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人,才能坦然回望那段阴影。

现在,让我们把目光转移到另一个群体——残疾人身上。

1999年,葛菊英和社区干部在深入调查走访的基础上,对社区每一个残疾人的致残原因、残疾程度、家庭状况、个人特长及康复需求,一一建档立卡。同年,社区在区、街道两级残联的指导下,腾出两间办公用房40平方米建立了社区残疾人康复站。

对残疾人,葛菊英在投入上网开一面。那些被命运打入“冷宫”的弱势群体,需要社会对他们格外照顾。为此,葛菊英一方面向上争取一些资金,另一方面,社区也拿出资金为残疾人康复增添一些必要的器具。在葛菊英和社区干部的关心下,一个面积不大却非常温馨的康复站建成了。残疾人到这里,练习臂力的、增加腿力的,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康复器具。练习得累了,大家聚在一起谈谈心说说闲话,心情为之放松,便觉得虽然命运对他们不公,但是因为社会的关心,生活原来还是可以很快乐的。

社区一下子办起那么多家活动载体,社区干部会不会忙不过来?当笔者向葛菊英提出这个疑问时,葛菊英笑了。她坦诚说,假如都大包大揽,社区干部就是再增加一倍,恐怕也顾不过来。但是现在,她们采用的是与世界接轨的自治形式——社区除了组织和引导,日常的工作都由参与者自己处理。对这种做法,葛菊英的理解是:“社区日常管理必须要充分发扬民主,高度重视多数居民的意愿。居民参与社区自治管理的意识强了,各类自治组织就能形成多样化、特色化。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居民自治还解决了社工紧缺的困难,这就是双赢。”

对于一个现代城市社区应该具有哪些特点这一问题,葛菊英的回答是:便利的生活服务、良好的居住环境、丰富的文化活动、和谐的人际关系、稳定的社会秩序、较高的自治意识。

一位社区书记能够这样理解并且实践现代社区理念,难怪后大街社区的各项工作能够常做常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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