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锦渊的回忆
“喂,傻啦,”前面的人潮把愣神的悠寂挤到拐角,尹若希看到她没反应以为是夏悠念。
也是啊,尹若音不是说了尹悠寂那个风骚的女人勾搭到了风腾的总裁在海南野合呢。
风腾的总裁她可是在画报上看过,帅的流油。
唉,这一对子姐妹运气怎么那么好呢,话说尹若音向来不跟她说心里话,跟唐旻昊海南游回来都忍不住跟她抱怨尹悠寂是狐狸精,看来尹若音受刺激大发了,尹若希确暗自小人得志的开心。
尹若希想到那两个双胞胎哪有狐狸精的料,想着想着自得的尹若希又开始大嘴巴:“嘿嘿,夏悠念你傻了,上次偷穿我衣服不是还挺有理的。”
尹若希看着恍惚的悠寂以为好欺负,开始嘚嘚叭叭并且动起手来,她以为人家都跟倪家攀亲管不了她这边。
“夏悠念你不会是死了吧,还不还魂,”尹若希觉得面前的人没反应,更加嚣张忘我的诅咒起来。
只是这个诅咒如一道闪电,让悠寂顿时清醒。
她家傻丫头出车祸了,有人不依不饶的诅咒这还了得。
心慌乱的悠寂没能控制住自己,泪不自觉的蒙蔽住了眼,眼前花了就看到尹若希张牙舞爪,还有喋喋不休的絮叨,就跟做梦一般。
像是千年火山爆发悠寂嚷了一句:“要是夏悠念她有个三长两短,尹若希你听好,你也活不成,”啪,悠寂来回扇了尹若希一对耳光,即刻踢掉八分跟的鞋,跑出贵宾大厅。
她的耳朵是什么也听不到了,更不会有功夫看身后留下的所谓烂摊子,因为等人们从震惊中缓过来时她早就不见踪影了。
这是齐人堂庆典礼上的一出小意外,不久就被人们淡忘了,生活总该是继续的,不因为少了一个多了一个……
一年以后悠念有位漂亮的姐姐。
就像是她跟他形容的那样,她有一个处处都好的姐姐。处处都好的姐姐寄来一封信说,悠念现在在国外做最关键的手术,然后就是后期的康复治疗。
信里夹着留给他一张左下角蘸着褐色血迹的照片,上边还有她的血指印,皱巴的照片告诉他,在出事的时候右手拿着她的电话而左手就是攥着这张照片。
那天等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她的手机成了破碎的零件散落在现场,程红的血迹触目惊心,被酒吧的保安用沙土覆盖一点一点的清理掉了。
就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就是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眼眶里火一般的刺痛,知道她还活着却不知道她在哪里,知道她痛却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喊出痛。
循着警察提供的线索,找到了那家医院,一个女子与她的男朋友孟凡等在手术室门外,女子通红的眼中尽是痛,一样的外貌揪心的表情,亦让他痛得喘不过气来。
人生就是这样,还未等你醒悟,一切却已为时过晚。
看着尹悠寂信中述说悠念康复的点点滴滴,旬柯几度恍惚,仿佛活脱脱的她坐在他面前,吃龙虾、吃焗蜗牛,弄脏了手还得他来擦。
“看看,这又出神了。”程跃然受不了的抱头,“你看看你的表情,跟圣母相似的,想谁——呢这是?”
“你又来干嘛?”旬柯白了程跃然一眼,眼睛又回到文件上。
“想了就去德国看看嘛,她姐姐也没说不让你去吧?”成天盯着桌上的相框看,回家了还得带回去,上班了再带回来。一天一天的,越看越像“勇SAMA”,受不了了!
“她有男朋友陪着,再说没有我的话,也不会出事。”记得谁说过,忘记自己的恋人要用和她交往一半的时间来忘记她。
说起来感伤,为何一年过去了,那种感觉还是难以挥去,整日萦绕心头?
“风SAMA,一会儿见客人的时候,不许恍惚啊,很大一单买卖,成了之后,你可以歇一年的年假。”程跃然这一年又当爹又当妈,从财务总监干到总经理,业界送他“拼命三娘”的外号,嘉奖他在这一年里所作出的努力。
风腾保姆啊。
“哦!对了,我有份大礼送给你。”程跃然拿出通讯簿翻了几页,从里边翻出一张照片,“喏,给你换一张。”
旬柯接过照片还是愣了愣,照片里的人儿带着兔耳朵和一个同样带兔耳朵的德国妹子挤在镜头前装可爱。
嗯,不是装可爱,是本来就很可爱。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旬柯含着笑意,化都化不开。
“哦,德国有个游戏展览,那天我刚好去了,碰巧就看见她了,不过他没看见我,所以我拜托会场的德国美女和她照一张照片,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感动?”
照片的人啊,没胖没瘦,头发短了,更招人喜欢了。
“接我一回就抱屈。”拉着断杆的行李箱,美人不小心一拐,砰地一声撞在了另个乘客的行李箱上,轮子还直接碾过对方的皮鞋。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戴着墨镜的夏悠念摘掉墨镜,十分抱歉的笑着,生怕惹人动怒。
被撞的人,呃,如果没感觉错的话,似乎僵硬了一下。
“呃,痛吗?”悠念更加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生气了。
对面的人微微的、极其细微的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探寻着、那样的看着她。
悠念有点尴尬,心想不是看上她了吧,看看,眼神都直了。
“啊,接我的人来了,你没啥事我先走了啊,拜拜!”悠念朝外边招招手,飞一样的拖着行李箱跑了。
将行李扔给悠寂,上完厕所的悠念在贩售机上投了几个硬币,接了两杯咖啡出来,一边喝一边拿着杯子往悠寂的方向走,走着走着就看见刚刚那个男人站在悠寂的面前,还是那副表情——只是生动了不老少。
悠念识相的没往前走,原地转悠,刚一转身,手里的咖啡如数撞在某人的白衬衫上。
“呿……”今天是怎么了!
“总是这样冒冒失失可不好啊。”纸巾抽出,先递给她几张擦手,然后才轻拭衬衫上的污渍。
修长的十指拭过衣襟,悠念傻愣愣的看着那双手,竟然也和刚才那个笨蛋一样恍惚起来。
“不说声对不起吗?”男人看着冒失的人儿,温声道。
悠念瞄了瞄手的主人,“呃……对不起。”
男人笑笑,眼神里满含深意,“我手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看着?”
“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旬柯顿了顿手中的动作,望向她,思绪百转千回,却没想到她是以这样的方式忘记了他。
“也许吧。”低下头继续擦自己的衬衫。
悠念看他那憋屈样,有点小小的得逞,伸出手拉拉他的袖子,努努下巴,“那边有商店,去买一套吧,这东西蹭身上可不好擦。”
旬柯看着被她的手拉着的袖口,竟然没拒绝。
在店里选好尺码,去更衣室更换,悠念手里拿着他的外套,俩人的默契,在外人看来俨然是话不多的多年夫妻,只是年纪不大像罢了。
“小姐,多少钱?”旬柯字更衣室出来,接过悠念手中的西装外套,欲去拿钱包。
“不用了,我付过了。”悠念晃晃手里的小票,虽然心疼可依旧表现得很淑女。
“这怎么好意思。”旬柯忽然觉得气氛很尴尬,一腔思念竟然寻不到出口,看着熟悉的陌生人,既不能太过激烈,又不能装作若无其事,“这样吧,我请你喝杯咖啡?”
迂回战术,只能迂回战术。
“不行,还有人在等我。”透过玻璃墙壁,去找和刚才那男人面对面的悠寂。也不知道是谁等着谁,这空窗期的悠寂,是不是已经给她找到姐夫人选了?那男人看着就是精英,长相好看,气质带点忧郁,干干净净的,不浮躁不轻浮,多好……
悠念羡慕得不禁叹出小小的哀怨之气,尹家女人彪悍的气质真是一点没传给尹悠寂,犹豫啥那?
“我要走了。”悠念有点不高兴,跟他开个玩笑装失忆,他就这样?她住院那么久他真跟她断的一干二净,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就算找不到她……他那么有钱,连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他他他分明……就不喜欢她。
悠念也不管旬柯,推开店门,就往外面走,开了车门就进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司机先生暗暗白了一眼后边的乘客,启动引擎。
旬柯追了出来,怎么一转眼就生气了?按照常理想,该生气的怎么都不该是她吧?
看着她进了出租车,旬柯立即往前追,“悠念!悠念!”
欢喜得某人从车座后边回过头,看着旬柯追着她跑,不禁爽的要死。
“师傅,不要太快啊,就这个速度最好,嗯,再慢一点也行。”不知道他耐力好不好啊。一年以后的锦渊锦渊坐在机舱靠窗的位置,望着眼前金光闪闪漂浮不定的满天云霞、不禁眯起眼来陷入百转千回的思绪中。
他没计算过这一年里到了海南多少次,少则个把月一次、多则一个星期一次。
那边有客户其实无需他亲自跟,可他这一年来确亲力亲为。
甚至又顺手多开发了几个项目,搞的吴东、尚一波他们都以为锦渊要站在海角天涯、孤独求败过一生。
理由他埋在心底。
又是一年,春有百花开、秋有落月明,冬有雪花飘,可他最稀罕的就是和她一起度过的半个夏季。
她如夏天的风儿带着那抹凉意,清淡疏离又绕在你心尖久久挥之不去。
这次归来他打算要死心了,不在去追寻她可能去过的地方。
他以为去过他们曾去过的地方总会觅到她的芳踪,结果亦是没有收获、没有蛛丝马迹、仿若这个人就是梦一场、云烟而散、雷雨过境,再不复反……
残留在记忆里的片段如影随形更加鲜明,较之当年倪静淑的影像还要来的刻骨铭心。
那些久远的存在记忆里的青春岁月已经渐渐淡漠。
是,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得权利,既然静淑有她的生活,他何必再去渴求不属于自己的那份执拗呢!
他知道静淑遗忘了她不愿想起来的,他也不打算让她恢复记忆。
让她保有现今的快乐不是很好,曾经爱过一个人,其实就是希望她幸福,在送静淑一家人上飞机回国的那一瞬间,锦渊彻底释然,心如明镜台。
当年离他而去的静淑是怕即将做的心脏手术不成功,而让他“伤心,”于是选择了另一种方式伤了他的心,孰料手术是成功的,可静淑昏迷了几周醒来后,独独忘记了对他的记忆,取而代之是静淑的现任丈夫,全美心脏外科手术专家,由病转化来的医生和病患的爱情。
那天他本是快乐的,在她为他系领带的那瞬间,他已决定把她介绍给他熟悉的人们,既然爱了、何必在乎她是谁!
可在听到尚一波跟吴东他们无意识提及倪静淑做过心脏手术并且丢失部分记忆时,他承认他分了神。
锦渊意识里的“夏悠念”会自己打理好自己,可不是在大堂里跟陌生男人“有说有笑。”他有点气,但眼下锦渊认为首要是找了个机会跟倪静淑见面了却心中的疑问,再来解决夏悠念的事情。
结果呢,锦渊与倪静淑见面了,可静淑对他的表情是陌生而疏离,那不像是装出来的,以锦渊对静淑的了解,她也不屑此道。
他们相处客气之极,原因似乎很简单他是她继母的儿子,与她久不相见、过来打个招呼寒暄片刻。
正在锦渊有待探究时,静淑提议去跟倪启仁打个招呼,那时他再次看到了夏悠念。
她悠闲自得站在那个胖子旁边而对他视而不见。
这多少让锦渊有点窝火,他不希望夏悠念置身事外,其实他是很想上前把夏悠念一把抓回来,跟他一同跟长辈打招呼。
还没等锦渊反应过来,夏悠念已经远离他的视线,他一直想快了,解决完眼前这些人、打完招呼他就去“抓她。”
可是呢,一不留神中只见她远远的杵在那儿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眼泪顺着脸颊流,哭到妆都花了也不在乎。
锦渊被这突然的景象搞的心口疼,又有些不知所措,他有时候很怨恨自己对她一点也不熟悉,比如,她的亲朋好友,他一概不知、更别说见过了。
他拨开人群正要过去时,她似乎爆发了,扇了别人耳光,踢掉了鞋子,就跟瞬间失魂落魄一般发足狂奔。
无疑这样的夏悠念,锦渊没有见过,他愣在那里。
而被扇了耳光的女子开始大声哭泣,锦渊认出来了,就是曾经在三亚见过的。
夏悠念的话还留在锦渊的耳边:“夏悠念要是死了,尹若希你也活不成……”多么“歹毒”的诅咒?
她会如此恶毒的诅咒自己?
可锦渊断断续续的听到妈妈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那不是刚才的尹悠寂小姐吗?”看似平淡的语气,但锦渊能感到锦陌紫隐忍着不快,还能保持大家祖母的风范指挥人解决残局、实属不易了。
尹悠寂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悠寂,尹悠寂,怎么了,”不远处范统一脸迷茫追了出去,叫着的这个名字。
对于锦渊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似乎前些天在唐璜酒吧廉奕的声音还在耳畔。
尹悠寂不是夏悠念,她是谁?
与她相识的片段历历在目,锦渊在恍惚馄饨中度过喧嚣的一天。
他被众位哥们缠着、被一大帮子亲戚问着,锦渊没有片刻功夫去关心那个不知名的她,到底谁能告诉他,她是谁,她去哪里了!
夜深人静,锦渊一身疲惫带着那点点期盼回到他的家,灯是暗的与一早走时是一摸一样,她的衣服还搭在椅背上,甚至她的发丝还缠绕在梳妆台的木梳上,夜色融入了她的香气,可人呢?不知影踪。
锦渊心内鼓噪燃起一支烟,拿起电话拨着早已熟记于心的那串号码,想着如何开口:他要说:你回来咱们聊一聊!
“你在哪里?”
“今天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是谁?”
多俗,他已经不在意怎么问,就是想知道,她在哪里!
不给他机会,电话是标准的移动用语: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此时,悠寂的电话早已变成两半散落在医院一角。
锦渊长叹一声后听到手机接收信息的声音,他心底绷着的那根弦一紧,赶紧打开是一个陌生号码所发,告诉他迅速打开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