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学期刚一开始就是不停的“考考考”,完全是“考焦考糊”的状态。高三的最后一学期,作为获取高中毕业的必要条件,必须要通过剩下的语文、数学、英语和政治四门会考。会考的试卷都是百分制,而非高考的150分制,题量的缩减自然也大大缩短了考试时间。为了争分夺秒,学校居然安排在周五的一整天将这四门功课考完,真是考的我们直犯晕。
也许由于会考的要求仅仅只需“及格”,以至于我们完全都提不起精神。加上开学两周来频繁的考试测验,免不了疲态毕现。学校也没有因此停了高一高二学生的课,使得我们连教室都不够用,最后三个班级竟然分到了食堂进行考试。初春时间乍暖还寒,偌大的食堂空旷又透风,坐了一整天,冷得直哆嗦。上午考完语文和数学,直接就在食堂里就餐。齐雨静和程立雪吃完饭立刻就躲进图书馆蹭暖气去了。
一会儿,康杰和郑意也来了。他们也觉得食堂太冷,被两个女生嘲笑说,原来男生都那么怕冷,真没用。郑意走去书架挑选书看,康杰却似乎没这心思,便跟两个女孩子说:“这么怕冷就别坐着了,要不我们出去运动运动,跑两圈吧。”立雪感觉累,不太想动弹,就催促雨静跟着康杰去了。
操场上——
康杰和雨静慢跑了几圈后,觉得身上热乎了许多。便停下来,一起倚靠在栏杆上说说笑笑、随意地聊着天。
“齐雨静,你有没有觉得郑意和程立雪之间,有点怪怪的?”康杰突然发问。
“呵呵~没想到,你一男生也那么八卦。”齐雨静调皮地说道,“哎呀~这事儿还用你来提醒啊,我和立雪这半年多的同桌又不是白做的。直觉告诉我,他们俩,肯-定-有秘密。”说着,齐雨静娇俏地向康杰眨眨眼睛。
“不过呢,凭我对程立雪的了解,就算她心里真的有什么,恐怕也不会付诸实践。她思想比较禁锢,担忧这个担忧那个的、意志力也很坚强。”雨静继续分析着。
“那,如果是所谓的‘两情相悦’呢?”康杰又问道。
齐雨静略感惊异,看着康杰问:“难道是郑意对你说了什么?”
“哦不,我只是猜测。凭男生对男生的观察和了解。”康杰回答。
“这家伙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会‘春心萌动’?”雨静半自问式地说着,想了想又继续道:“不过也是,他对我总是连讥带讽、没半句中听的,貌似对立雪倒还真挺‘怜香惜玉’的呢。我也觉得,郑意喜欢她,是大概率事件。”
“程立雪会担忧什么呢?如果彼此知道互相喜欢,不是很定心吗?”康杰继续发问。
“你错了,她和我可不一样。估计担心被套上‘早恋’的帽子,要是再因此影响学习什么的,那她就更不能接受了。“雨静继续回答。
“没那么严重吧,我看你就好好的,一切正常啊。”康杰说。
“你不了解她,她有点多愁善感,不像我那么泰然自若的。反正我觉得,她整个人的状态本来就比较紧张,也真的不适合再加压。别说郑意了,就那啥,哦~魏颂,要是我,直接当他是空气就成了,她却还会时不时烦心。”雨静笑笑说。
阅览室中——
郑意选好了书,在立雪的对面坐了下来,一只手托着下巴,仔细端详着认真复习的程立雪。立雪起初还没注意,渐渐觉得不对劲,一抬头撞上他凝滞的双目,略带气恼地说:“喂,发什么呆呢?公共场合注意影响。”郑意没好气地笑了,然后在笔记本上写了一句话,推给立雪看。立雪一看,上面写着:今天是我真正的生日。她浅浅一笑,回写道:HappyBirthday,便还给了他。郑意继续写道:下午考完后等你,请你一起吃蛋糕。立雪看了后,点点头,甜甜地微笑着。
下午的天气愈发阴冷,考到最后一门政治的时候,立雪都感到不自觉地总流涕,还不住地哈气搓手,才能抵御寒冷的侵袭。她看着这些马哲马经的题目,竟然一点思路都没有。想想自己高一高二时,对于这些概念都是烂熟于心的,怎么一个学期不碰,全都忘了个精光,拼命地想,也只能记起个大概,名词解释肯定是答不全的了。再加上天气寒冷,越考越觉得受罪,就想着快点答完交卷,及格就成了。程立雪一边答题,一边脑海中不住地浮现中午和郑意在图书馆互书纸条的场景,想着想着还会悄悄傻笑起来,旁边的齐雨静看着奇怪,轻轻问立雪:“笑啥呢?中邪啦?”这才让立雪缓过神来,继续埋头答题。突然,郑意交卷了。交完便径直走出了教室。程立雪想着他的邀约,再抬手看看表,离考试结束还有20分钟,心想着这家伙怎么做的那么快?这边却见齐雨静也交卷了,考场中也陆陆续续有人交卷,这才发觉是自己做的慢了。于是立雪抓紧做题,想着也能早点交卷,别让他等久了。她加快了速度,刷刷刷地,10分钟后也写完了题,交掉了答卷。然后,欢天喜地的跑去和郑意吃了生日蛋糕。
过了一个周末,在老师们的加班加点中,会考试卷在周二就已经全部批阅完成,发到了同学们的手中,成绩基本都还过得去。虽然会考不重要,老师们还是简单进行了试卷分析,让大家把错题订正一下。在订正的过程中,程立雪突然发现,自己的政治试卷竟然有整整半面的题漏做了。她呆在那里,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这可是她这么多年读书以来从来没出现过的情况。齐雨静见同桌发呆,便凑了过来,她也发现了,并发出了感叹:“我的天,半面没做居然也及格了,你也够可以的。”她想想又觉不对,继续对立雪说道:“你最近想什么呢?老是走神。那天考试的时候也是,一个人莫名其妙傻笑,不会病了吧?”立雪被她问得尴尬,回应道:“没有。大概那天太冷了,就想着快点结束考试,就犯糊涂了。”“切~少骗人了,冷会让你一个人发呆傻笑?谁信啊?”雨静不懈地说,“立雪,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就跟我说。别一个人闷在心里。现在我们可耽搁不起,必须全神贯注全力以赴,你想想,这是会考,及格就成,你这失误也无伤大局。这要是碰上高考,这可完了呀。”程立雪被她这么话说的心头一紧:是啊,自从寒假第一次约会以来,太放纵自己沉浸在美好的萌动之中了。近来常常上着课也突然走神、做着题也突然走神,如今竟发展到考试都走神,要是还放任自己这样继续下去,那后果是不是不堪设想呢?雨静见立雪低头沉默不语,有柔声安慰她:“好了好了,没事的,会考无所谓,过了就成,可别再有下次了呀。我不好,刚才吓着你了。呸呸呸呸~谁高考会那么不长脑子,那么粗心大意啊,我们俩肯定都考得棒棒的!”说着,都把程立雪逗乐了。
晚上,程立雪在写字台前静静思索。她一眼望见书架上的一本书,便抬手抽了出来——《十七岁不哭》,这是她高一时度过的小说,当时感触不深,今日想来,她如今的困惑和纠结,不就如书中的简宁和杨宇凌吗?翻开书,立雪迅速地翻到了她最为熟悉的章节,老师劝说杨宇凌的话语再一次跃入眼帘:人生好比乘车前往目的地,沿途风景美不胜收。如果你的最高人生目标是在目的地的话,那么你决不能中途贪恋美景而下车。假如你忍不住下了车,那车绝不会等你。虽然你还可以登上下一辆车,但这辆车已不是那辆车,而且也不是到达原来的那个目的地了。还有勤奋内敛的岳晓丹,她又是这样劝道宇凌:我们还有一样东西要学——放弃。生活中有很多诱惑,很多很多。就像进了商场,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肯放弃,那当然不行,因为我们没有钱付帐……我们毕竟只有十七岁.十七岁的人,只能做十七岁人该做的事。
合上书,立雪长长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喃喃自语道:是啊~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我不能左顾右盼,不能忘记这个年纪最重要的使命。我该懂得,什么该抓紧、什么该放弃。她咬了咬嘴唇,迅速地在脑海中做了一个决定。她想好了,这个周五放学,要找郑意认真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