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时间仿佛过的出奇地快,程立雪都还没想清楚怎么应对,就已经放学了。她十分焦灼不安,跟前来找她一起走的筱盈撒了个谎:“今天我要去亲戚家,和你反方向,你先走吧,不好意思。”筱盈点点头,转身准备走了,立雪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赶紧拉住了她:“你到校门口帮我观察一下魏颂在不在,给我发个消息。”“魏颂?他有哪天是不在的吗?还需要我做探子?”筱盈看着立雪不解地说道。见立雪也没回应,便说了声知道了。立雪回到座位,一边做起当天的回家作业,一边等候筱盈的讯息。10分钟后,手机亮了:正在校门口等着呢。筱盈。“Oh~真是个无耻的流氓!皮怎么能厚到这个程度。”程立雪愤恨地咬紧嘴唇,自言自语起来。她嫌弃地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做起了作业。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值日生们完成了当天的打扫任务,也回家了。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程立雪,还有~每天锁门的劳动委员——郑意。其实郑意早就留意到放学还赖着不走的程立雪,只是觉得没必要去问,心想着过一会儿总会走的。可是谁知,眼看着都五点四十分了,程立雪还没有要走的打算,郑意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背起书包走到程立雪面前问道:“还不回家吗?我可要锁门了。”程立雪抬头看着他说道:“哦,我再等一会儿,要不你把钥匙给我,我帮你锁,明天早上也由我来开门好了。”郑意点了点头,就把钥匙放在了程立雪的桌上,走出了教室。郑意走下楼,走到车棚取了车,正准备推着车走出时,无意地顺着车棚的灯光望去,发现这里只剩下一辆女式自行车了,应该就是程立雪的吧。他低头想了一下,又抬头望了望依旧亮灯的高三(9)班教室,便迅速地把车靠了边,奔进了教学大楼。
“喂~程立雪,你再不走、校门都要关了!天那么黑,你一个女孩子留在这里干嘛呢?”郑意略带指责地大声说道。程立雪被他突然的折返吓着了,呆呆地看着站在面前的郑意,他眼神清澈、正关切地注视着立雪。程立雪缓过神来,欲言又止,有点不知所措。郑意看她既不回答,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不想再管,转身就要离开。程立雪看着回身要走的郑意,突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抓住他的小臂。郑意回头颇为吃惊地看着立雪,立雪触电似地放手,一下子脸红着低头,避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可以…可以…送我~回家吗?”说完,程立雪闭了闭眼睛,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有点后悔刚才说的话,但是话已出口,是无法收回了。郑意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也弄得有些慌乱,他叹了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拿出手机拨了号:“妈,晚上同学过生日,就不回来吃饭了。嗯~知道了,会早点回来的,还要做作业呢。”挂断电话,郑意对立雪说:“走吧。”程立雪不自觉地欣喜,快速地整理了书包,跟着郑意下了楼。
从车棚取车出来,他们飞快地奔向校门,赶在6点关门前走出了学校。外面已是灯火通明,程立雪四处张望了一下,终于没有再发现魏颂的身影,心中的石头也算是落下了。郑意和立雪都因为刚才在教室里的情形有些尴尬,各怀心事地不知道跟对方说些什么。郑意也不问程立雪家住哪里,只是贴心地让程立雪骑在非机动车道的内侧,自己骑在外侧,静静地陪着她。
过了一个红绿灯,又过了一个红绿灯,郑意有点忍不住了:“你家住哪个方向啊?”立雪侧脸对他说:“笔直往西,不远的,骑15分钟左右。”“什么?你怎么不早说?”郑意大声道。“切~你又没问!”程立雪也毫不示弱。“哦~晕。小姐,我家住在学校的北面,要骑30分钟呢。也就是说我今天送完你,还要花大约40-45分钟才能到家,呵呵~真是锻炼身体了。”郑意道出了他的情况。“哦~这样啊,这~这真是~不好意思了。”程立雪听了,嘟了嘟嘴羞愧地说。郑意看着她腼腆的样子,瞬间没了脾气,他笑了笑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在躲避一个长的瘦瘦的、其貌不扬的人啊?”程立雪被他的问题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郑意“哈~”地了笑一声对她说:“凡是长了眼睛的都知道吧。听说你早上天天和他一起推着车进学校,晚上虽然我要锁门也很少看到,不过但凡你做值日生,那个人都等在校门口和你同行,我也见到好几次了。本来我还纳闷着你的眼光品位,后来听我们班上原先和你高一高二同班的同学们谈起,说是对方一厢情愿。可你为什么以前都放任,今天突然要躲避?”程立雪苦恼着该怎么回答他,又不能如实相告,只能淡淡地说:“最近变本加厉,实在是烦得很,忍无可忍了。”“哦~要不那就接受吧,看在人家那么坚持不懈的份上,虽然猥琐了点。”郑意嬉皮笑脸地说。这话一下次戳中了程立雪敏感的神经,她生气地回答:“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怎么可能!!!”郑意见她生气着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得沉默前行。
——红灯~停车,两人并排等着。郑意转过头,诚恳地说了句:“对不起,别往心里去。”程立雪抿了抿嘴,点点头收下了他的歉意。郑意继续道:“那你这样也不是办法,你躲得了今天也躲不过明天,总不见得天天那么晚回家吧。”立雪无奈地摇摇头:“再说吧。”灯火闪烁的夜幕下,程立雪明亮的双眸一闪一闪,茫然地望着前方若有所思,郑意出神地看着身边这清纯淡雅的侧颜,欲言又止~欲言又止。他紧紧地闭上眼睛,做起了思想斗争——“嗯~想好了~就这样。”然后睁开眼,鼓起勇气清楚地对程立雪说道:“有没有想过~~找个男朋友?”程立雪被这毫无准备的问话震晕了头脑,微微张嘴,瞪大双眼转头望向郑意。一瞬间,微风吹起立雪的长发,她惊呆的表情,美丽的双眼,在这车水马龙、灯火阑珊的夜晚,显得尤为动人。而郑意,此刻却眼神坚定地望着她,毫不回避。程立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忽然身后传来催促的喇叭声,原来红灯已经变成了绿灯。两人都回过神,再次沉默同行。程立雪感到很崩溃,魏颂的问题还没有解决,郑意又冷不丁地闯进了她的生活,而且还是自己招惹的。她深悔今天的决定,内心感到非常混乱和无助。骑到最后一个红绿灯时,程立雪稍微清醒了一点,她想起昨晚的事情,突然很有防备地对郑意说:“就送到这儿吧,我马上到了,谢谢你,再见!”说完,也不顾郑意还没有回答,一溜烟地把郑意抛在了身后,径直地骑走了。郑意看着渐渐走远的立雪,独自笑了笑,骑着自行车调了头,消失在夜色中。
立雪刚走进家门,妈妈就劈头盖脸地指责起来:“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晚?打你手机好几遍也不接,急死人了!”程立雪慌忙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果然有3个未接来电。她只能随便撒了个谎,说有本作业忘记在教室,快骑到家的时候再折返回去拿了。爸妈一向对这个乖巧的女儿很放心,毫无怀疑地相信了她。吃过饭后,立雪便回房了。
灯下,程立雪无心做题,眼前莫名地反复出现和郑意之间屈指可数的几次交集。她在心里自我安慰到:“也许,他只是给我提了个建议而已。”算了,程立雪猛地摇摇头,努力洗脱自己的胡思乱想,她明白,她眼前需要解决的棘手问题是魏颂。她紧咬嘴唇认真地想着,慢慢地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她不能再容忍,也不能再以逃避的方式寻求他人的帮助,一定要靠自己主动出击来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