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医院,雪瑜被送进了急诊手术室,毕竟她身上的血看起来很吓人,在车上的时候,雪瑜的电话响了,是筠衍打来的,单书铭接了电话,把事情简单地跟筠衍说了一下,筠衍听了之后马上驱车赶来。
在他们下车的时候,单书铭和楚虹毓都没有多看筠曦一眼,眼里只有雪瑜一个人。
筠曦没有说话,只是苦笑了一下,只有陈澍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在单书铭他们进去以后马上拉着筠曦去看医生,筠曦没有说话,她也知道自己身体状况,跟着进去看了医生。
筠曦没有听从医生拍片的建议,虽然她知道自己的手已经断了,只是处理了一下表面的伤口,就往雪瑜的手术室那边走去。
楚虹毓见到迎面走来的筠曦,眼里满满的愤恨,这是筠曦从来不曾在她眼里看到的,她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会看到妈妈这样的眼神。
“你还来干什么?!”楚虹毓颤抖着嘴唇问道。
“妈。。。”筠曦轻轻唤她。
“你别叫我!我不是你妈!你身上流的不是我的血!就在刚才!你还想撞死我的亲生女儿!你别装了!你什么都知道!你就是想撞死雪瑜!以后谁都不会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儿是不是?!你休想!我是造了什么孽啊!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我们单家有什么地方对你不起?你居然要这么对我!要不是我们前几天知道雪瑜是我们的女儿!我都不会知道我养了你这么一个不懂感恩的东西!”楚虹毓听她唤出那声妈,情绪十分激动,想起还在里面抢救的女儿,她的心就止不住地发疼!
“妈。。。你听我说。。。”筠曦想要解释,因为她不忍楚虹毓那么难受,她想告诉她雪瑜没有事,不用那么担心,可惜他们不给她机会!“我不想听!你给我走!你给我消失!我不想再见到你!”楚虹毓声音不大,却足以刺痛筠曦的心。
“你。。。走吧!回去收拾一下东西,离开吧!我们已经报案了,如果你不想坐牢,就消失吧,他们问起来我会帮你解释的,从今以后,你不再属于单家。”在单书铭出声的时候,筠曦还略带希翼地望着他,那个曾经那么宠溺自己的男人,那个自己从小把他当作大山一样依靠的男人,在这一刻,却还是说出了最冰冷的言语,让她的心冰冷无比。
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可是真的经历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那么脆弱,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本来她是想着交代好一切之后把真相说出来,静静离开,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更没有想到是这种结果!
“爸妈!”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筠衍!
随着筠衍的靠近,筠曦才感觉到一点温度。
很快,筠衍站在了她的面前,说出来的话却再次把她打入地狱:“靖彤呢?你把靖彤怎么了?!”
筠曦发现,一直以来自己保护着的弟弟在这一刻是那么陌生,一向温润的眼神此刻潜藏着深深的愤怒,眼里的血丝清晰可见。
“筠衍。。。”她轻轻唤他,却唤不回曾经跟在她屁股后面的那个阳光少年:“我问你靖彤呢!?你把靖彤怎么了?今天是你带走她的!我去了那个花田没有找到她!你把她藏哪里了?”筠衍还有句话没有说,他去了那里看到了一滩血迹,虽然不多,却足以让他的心四分五裂。
“我没有对她做什么。。。”
“你没对她做什么那里怎么会有血?我怎么会找不到她?她的电话怎么会关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筠衍状若发狂,用力地摇晃着她的肩膀,她的伤口发疼,却不及内心疼痛的十分之一,她从来没有想过,从筠未死后,她的心还会这么疼一次。
“筠衍,我真的没有对她做什么,你要相信我,你是我弟弟啊!”筠曦最痛心的不是父母对自己的态度,而是筠衍,那个曾经自己发誓要好好照顾的弟弟,被自己保护得很好的弟弟,那个说要张开翅膀飞翔以后长大了要保护自己的弟弟,如今,却是伤得自己最深的人。筠曦努力让自己不流泪,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你不是我姐姐!雪瑜姐才是我姐姐!你不是你不是!我姐姐才不会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伤害我最爱的人?!靖彤那么单纯,那么美好,你怎么忍心伤害她?!你这个疯子!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不把她还给我,你就给我消失!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筠衍用力推开她,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这是她今天第四次听到别人叫自己消失了,而这四个人恰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筠曦再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回头,离开,她不知道自己是凭着什么样的力量离开的,入目的是一片雪白,像那天筠未离开一样,雪白雪白的刺痛她的双眼,让她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一点一点在没有注意的地上绽开朵朵泪花,不美,却让人心痛,只是没有人会再为了她而疼痛了吧?她想。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因为筠衍的摇晃又裂开了,虽然已经痛到麻木,可是她还是能感觉到血在一点一点往下流,她得赶紧离开,不能让他们发现,到了最后,她还是选择埋没事实的真相,自己一个人离开,独自舔着伤口。
在走出医院的路上,她遇见了李叙尧,她恍惚间以为他是筠未,向着自己走来,当她伸出手的时候,得到的却不是温暖,而是:“雪瑜怎么样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你这个疯子!”李叙尧很生气,不过他没有发现自己生气的原因大部分不是因为雪瑜受伤,而是对筠曦的失望。
听到他的话,筠曦如遭雷击,她又回到了现实,冷冷一笑,没有理他,转身离开,她懂了,筠未死了,没有人会像他那样对自己那么好了,就算感觉很像,却再也不是了,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是另一个笑话,而她人生最大的笑话是她的出生。无声地讽刺着自己。
李叙尧望着那抹孤寂的背影越走越远,愣在原地片刻之后才转身往雪瑜正在抢救的方向跑去。
哀怨莫过于心死,这句话,她很早就懂了,可是心还是没有死去,还在跳动着,此刻她才感受到生命的无情,应该停止的东西却还是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