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闪闪发亮的首饰,耀眼的名牌包包,名设计师设计的衣服,袁艺被服务员带进包厢,一进去,便看到打扮很贵妇的苏夫人正坐在那里看着她,带着骄傲的笑容,居高临下的气势很明显。
“你迟到了。”苏夫人面露不悦的神色说道。
袁艺抬腕看时间,笑道:“不会啊,时间刚刚好,是苏夫人来得早了。”
其实不用看时间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迟到,她一早就过来了,只是在外面犹豫徘徊了一阵才进来,所以她是踩着点出现的,根本不可能迟到,更何况她不是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她也不喜欢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只是她没想到苏夫人会那么早就过来。
“作为一个晚辈比长辈还晚来,这也是一种不礼貌、没有教养的行为!”苏唐心继续刁难道,她是故意刁难她的,她心里的确是很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她辛苦养大的儿子,那么优秀,这样平凡的女人怎么能够配得上呢?
袁艺深深看了苏唐心一眼,她心里很明白,这个女人不喜欢自己,是有意为难自己的,她笑了笑,不仅没有歉意,而且也没有生气,而是用一种公式化的笑容将嘴角扯上去,面对这样一个女人,她实在是想客套都客套不起来,“如果苏夫人有提前到来的习惯,那下次最好是将时间提前一点告诉对方,这样就不用等了,等人是无聊的。”
她不认为这是一种没有教养的行为,她没有迟到,她心里甚至有点希望苏夫人之前在等的时候,因为不耐烦而事先离开,那么现在她们就是擦肩而过,然后见面的事也就不了了知了。
听到袁艺的话,再看到她脸上的笑容,苏唐心一口气涌上心头来,差点跳起来,向来是别人有求于她,谁也不敢让她等,现在这女人未免太“嚣张”了,不仅让她等,而且还公然挑衅她的话,即使她是出自门当户对人家的千金,这种女人也休想入她家的门!不过她还是有教养的人,她的地位不允许她在公众地方做出这种有失身份的行为来,所以她只是黑着脸地白了袁艺一眼。
袁艺抿嘴点头坐下,带她进来的服务生似乎感觉到她们之间涌动的暗流,大气也不敢出,马上递上餐牌,静静等候,袁艺点了杯冰柠檬红茶和一个提拉米苏蛋糕。
服务生退了出去。
袁艺看着苏唐心捧着咖啡杯子,动作很优雅,嘴角却挂着一抹轻视的笑意。苏唐心,原名,唐心,后来嫁给了鸣风集团的总裁苏明成后,就冠了丈夫的姓。苏唐心是个很厉害的女人,这一点她以前就知道了,她不是不知道奉承,也不是不知道客套,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如果她可以做到,她就不是她了,自然她不想跟苏夫人的关系搞得那么僵,无论她是作为苏木良的母亲,还是作为基地的捐款人,她都不能得罪。
“袁小姐,我今天叫你过来的目的,想必你也猜到几分了吧?”
袁艺点头。
“知道那更好,我也不拐弯抹角地说话了,我希望你离开我儿子。”
袁艺看着她,笑了笑,果然够不拐弯抹角的!
她没有觉得受伤,只是觉得有点好笑,这个情景多么相似啊,八年前也有个贵妇人这么跟她说,要她离开她们的儿子。她无意嫁入豪门,只是他们刚好都是豪门子弟。她也想找个负责任的男人,跟她有同样的背景,属于同一个阶级,过着平凡的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婚姻不一定要轰轰烈烈,再强烈的爱情也抵不过时间的侵蚀,都会最终回归平淡,转为亲情,可是她就是刚好遇到了是豪门子弟的他们,天大地大,全世界60几亿人,她只是遇上了他们而已!
袁艺的笑容让苏唐心微微怔愣了一下,她以为她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大吵大闹,可是她没有,这让她微微感到有些惊讶,不过最让她感到不舒服的是她的笑容。
“苏夫人,你的意思我懂,可是,是苏木良先生叫你这样跟我说的吗?”
“不是!木良不知道我约你出来,是我自己要约你的,要你离开他也是我个人的意思。这是我们两个女人之间的事情,这也是一个母亲在跟你谈话,我希望你回去后能守口如瓶,不要将我们见面的事告诉木良。”一讲到自己的儿子,苏唐心的眼光柔和了起来,但瞬间又染上一股担心的神色,似乎很害怕这事情被她儿子知道。
袁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默了片刻,她当然知道这不会是苏木良的意思,她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她微微笑了笑,放缓了语调说道:“苏夫人,我可以答应不将我们见面这件事告诉他,但是对于你之前说的话,我恐怕无法答应。”
闻言,苏唐心保养得很好的眼睛里有隐忍压抑的怒火,袁艺发现,苏木良的眼睛跟苏夫人很像,只是他的更柔和、更深邃。
苏唐心拿起手机,按下某个按钮,“大师,您现在过可以来了。”
袁艺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一会,门被打开了,走进一个蓄着披肩长发和山羊胡须的中年男人,男人手中拿着一个八卦图和一本《易经》的书。
中年男人在她面前坐下,忽然抬起头来,蓦然睁开眼,袁艺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这个“算命大师”也是个瞎子,只是他的眼外观被破坏了,露出大量的白色眼球,看上去有些恐怖。
她有翻白眼的冲动,她有自己的信仰,也尊重别人的信仰,可是她从来不相信算命这回事。
“袁小姐,你此刻的心里应该是认为我们这种人都是江湖骗子吧。”“大师”忽然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我的确不信这些。”她抬眼,神色平和。
“不信也不要紧,随意听听也无妨。”
“大师请讲。”苏唐心敬仰地说道。
“人体是受宇宙阴阳五行之气而生,根据天人感应,先天阴阳五行的彼此相互作用及生死旺衰变化,即可以反应出人的吉凶来。人的出生时间即四柱,从袁小姐和苏先生二人的四柱来推算二人的八字,你们二人八字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苏先生是木命,大林木命,印旺身弱,多难。而袁小姐是金命,金神带甲, 克夫,两人所属五行相囚,生克刑害,袁小姐命相强旺,很容易克死对方。”
袁艺叹口气,放下杯子,有丝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我不信这些。”
这个所谓的大师连生辰八字都不用问就自顾算了起来,看来是事先从苏夫人那里得到了资料,那么他刚才所说的话也可以是编造的,更何况她不信这些。
“袁小姐不信?那我再说一个,袁小姐在十八岁那年有个孩子,但那年袁小姐月柱天克地冲,日时相刑, 克夫克子,所以孩子没有活下来。”
袁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桌子底下的脚有些微微发软,她可以不相信他所说的什么克夫命,可是他提到了她的孩子,克子!难道乐乐真的是被她克死的?如果是真的,那么她跟苏木良在一起,是不是也会将他给克死?
“袁小姐也不必担心,命局是能相互中和, 如袁小姐金太旺的八字, 可以配金为喜用的八字,但跟苏先生的八字是完全不合的,为了苏先生着想,我建议袁小姐不要再去找苏先生,应当有离他远一些,这样才能保证他一生安全,福禄无边。”
袁艺有些怔愣,心脏一阵阵地抽痛,甚至不知道那男人是什么时候出去的,眼前又只剩下了苏唐心一个人。
“刚才大师的话,你听清楚了吗?如果你真的为了木良好,你就应该离开他!”
“很不好意思,苏夫人,我还是那句话,这个是我跟他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要不要离开,都应该由我和他两个人去决定,至于那位‘大师’的话,我认为信则灵,不信则不灵,我向来不信算命这回事,我相信苏先生也不信这一套。
她明白,上流社会里的很多婚姻都是一场场交易,为了更好的合作和发展,他们用婚姻结合起来,而像她这种没有背景的麻雀想挤进去,是很困难的。她这样回答,不是说她一心想进豪门,而是她不喜欢苏唐心的说话方式和态度,接不接受都是她的事情,她喜欢别人指着鼻子来告诉她不可以做这个,不可以做那个。
“你们之间的事?那袁小姐是否告诉木良过去的事,我想木良根本不知道袁小姐曾经生过死胎的事情吧?”
袁艺的眼角仿佛瞬间结冰,握着杯子的手忍不住抖了起来,也语气不善,“你叫人调查我?”
什么算命!什么克夫克子!一切不过是她安排好的!她紧紧地捏住手里的杯子,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难堪,她的手忍不住一直发抖,心慢慢地抽紧。
平时不去触碰那一个伤口,似乎就已经不会痛了,这段时间来连她自己都似乎快要忘记过去那段不快乐的日子,可是她忘记了,它始终存在,如今被无情地揭开来,才发现原来仍旧是鲜血淋淋。
“我们苏家是大家族,自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去的。要当我们苏家的媳妇,我这个做婆婆的当然要弄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吧,袁小姐,而且有句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过说出一些事实而已。”苏唐心假笑道。
“现代的社会,一般聪明的男人都知道,应该娶一个能在事业上帮助到他的女人,即使不能,也应该给他拖后腿,而你的事如果被那些记者知道了,肯定又会给木良带来麻烦。爱情跟泡茶很像,茶泡多了,就会变得很淡,感情也是一样,日子久了就会变得淡而无味。木良现在可能是喜欢你,可是你能保证他一辈子就喜欢你吗?他现在的眼睛看不见,有天他恢复视力了,你以为他会喜欢你这么平凡的女人?”
“袁小姐,只要你答应离开木良,我可以长期资助你们导盲犬中心,我还可以叫我那些朋友们一起捐赠。”
她悄悄地伸手抵住桌沿,如果她不答应,那她是否就要将事情告诉他,然后抽回捐赠款,像逼迫她一样,将基地也逼入死角?
“袁小姐,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下去,还有一件事,我想你最好事先知道。”
“什么?”她脸色有些苍白。
“你那位初恋男友,就是你孩子的爸爸-----邵琛,或许你还不知道吧,他跟木良是好朋友,你说如果……”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将她炸得耳鸣眼花,苏唐心后面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到,她的重心全部都在那句话上:苏木良和邵琛是好朋友!
他们是好朋友!多偶像剧的剧情,多狗血的人生!她忍不住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明明是三伏天,外面热得连空气都似乎快要燃烧起来,可是听到苏唐心的话的那一刻,她全身涌起了一阵寒意,手脚冰冷,就连握着杯子的指尖都因为冰冷而微微颤抖。
忽然“哐啷”一声,杯子没有拿稳,从手里掉了下来,茶水溅湿了桌布,然后顺着桌沿流下来,她的裙子被侵湿了一大块。
“很抱歉,我去洗手间弄一下衣服。”她“嗖”的站起来,扯扯嘴角,朝苏唐心点了个头,神色惨白地就往洗手间大步走去。
她控制不住心头的震颤,心跳得极快,狠狠地撞击着胸腔,她的手紧紧地捏着,指甲掐进肉里面也不觉得疼,似乎空气变得稀薄了起来,每呼吸一下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在走廊拐角,她撞上迎头而来的服务生。
“小姐,您没事吧?有什么我可以帮到您的吗?”服务生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我很好,谢谢。”她僵硬地摇摇头,强自笑笑,然后继续往洗手间奔去。
“小姐,既然您不需要帮助,那我就不打扰了。如果您有事,可以随时叫我,或者呼叫前台。”服务生不放心地在她后面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