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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青春的尾巴(1)

遇见某女孩

文/刘欣缘

1

我选择一个阳光温度,刚刚好的日子出门。拿着写有我和某女孩的日记簿。

我沉溺在对某女孩思念的回忆里很长时间,这不仅表现在生活上。日记记录了我和某女孩过去的时间。有时我因为看了某部伤感电影或某本黑色幽默类的小说,怀着伤春悲秋的情愫漫无目的地走在夕阳下的空旷街道上。乌鸦立在电线上窥视,所有景象像尘埃落定一样颓废。某女孩会在下个路口的拐角处故意和我撞个满怀,带着莫名其妙在我耳边聒噪。这种感觉很好。

但某女孩在今年四月彻底消失了,无论我的悲伤怎么逆流成河,我以怎样的形式挥霍青春,她都没有再出现。我想某女孩是找到了自己的所爱,丢下爱她的人扬长而去了。我恍惚一个月后才从对某女孩离开的事实中调整过来,情绪不再黯然。在她刚淡出我生活的时候,整天我脑子里都是某女孩的漂亮脸蛋,麻利的小马尾,花斑点褶皱裙,还有她吃辣椒酱满眼晶莹的表情,整个人及所有我们到过的场景对话,像跳跃的精灵拉扯神经。

2

我翻着日记走在建设路上。巨大的法国梧桐把天空遮蔽。我天天看这本日记簿,像是在用一种方式来缅怀时间。我发现没有某女孩的日子变得索然无味,尽管以前也很少遇见,但起码有些念想。从某女孩消失到现在,我共出过两次门,第一次是去寻找某女孩的,去了所有我认为她可能去的地方,最终一无所获。第二次实在是为了解决一些生活问题才不得已地出去。喧嚷的大街让我想要逃脱,分外嘈杂的声音像金属棒在摩擦耳膜。人流涌动加上漫天灰尘,我就那么奔跑在人群中,慌忙地买了生活的必需品,接着又像翻离柏林墙的士兵,冒失地跑进了自己的围城。才感觉良好。

第一次遇见是在十一月的商业街上,我背着装满书本的背包低头走着,夕阳在路的尽头开始沉降。有时,诸如,在公共场合讲话,我会感到莫名其妙的慌张,语言磕巴,汗水直流,对看到人们的表情感到怀疑。像是一种人在生来就有的惧怕情绪,在不断成长中变得更加强大,以至于不敢面对。

在夕阳剩下残月般大小、天空变成暗黑色的时候,某女孩从我要经过的柏树上跳了下来。她的身体在空中摇晃着落下,被气流冲上去的头发,粉红色打底裙也被扬了起来。某女孩站定身子,朝我走了几步,带着陌生的表情打量我。我挤出一个笑脸,“嘿”这么叫她。

某女孩把眉头皱到一块,像个对未知事物充满好奇的孩子。“我叫某女孩。”我带着疑惑看她,对她的姓名分外感兴趣。“为什么会叫某女孩?”她看着我笑,周围卷起枯黄的树叶。“没有具体名字就不会被人忘记了,可以是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就算在下一秒把别人忘记了也无妨。”“是因为不想悲伤?”我带着坏笑和怀疑。

某女孩把眉头锁紧,表情凝重。这很奇怪——我变得开始随便地担心一些东西,难道不是吗?我因为小事和别人打架,隔街骂对面的警察,从三米高的围墙上往下跳。这些我现在都办不到了。我还害怕和陌生人交谈,女孩独处就感到不自然,不能单纯地在角落看有色电影。对未知事物不再抱希望。是胆怯心理作怪?等我回过神来,只剩下昏黄的街灯,某女孩也不见踪迹。我背着背包在夜色中行走,沿着某女孩走过的路程。对着天空大声说“再见”。

3

我在一家影像厅门前停了下来,枯燥而华丽的美国音乐。阳光从树的缝隙中洒下变成灰色斑点晾在地上。从某女孩消失到现在,我对所有事物都不抱任何美好幻想,变得异常愤世嫉俗,仿佛只有在这种焦躁情绪中我才能忘记某女孩的离开或让我以为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不知道某女孩的童年是怎样度过的,是不是和她的神秘出现消失同样美好。

十二月的天已经寒风肆虐,仿佛夹杂了不稳定情绪。我穿着深厚的毛线衣在小吃街上的居民区内行走。我已经记了几个月的日记,有些是关于某女孩——带着对她的殷切期望。居民区里充满了蛋糕香,在空气里涌动。我垂涎欲滴,摸索着敲响了一家房门上贴有“小爱”标签的枣红色大门。门缓慢打开,好像这门有千斤重量。一双粘着奶油的小手扶着门沿,很慢地探出头。她戴着乳白色厨师帽,淡蓝色围裙,上面沾满了面包屑,我看得都呆了。烘烤机的轰隆声喧嚷无比。

某女孩舔掉了粘在嘴角边的巧克力奶油,歪着脑袋。很随意地跟我打招呼。

我看着某女孩发笑,感觉像是我的有意寻找。“这么巧。”“对啊,我是某女孩。生活充满了不确定因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可能随时出现又会随便消失,好像都随着我的性子。但这不影响我的生活。所以呢。”某女孩换了一下姿势,“你看见我就像是找到一件东西一样。”

“也就是说……”我沉思了一会儿,“也就是说无论我怎么见你,都是我的一种寻找方式,表面上看是我在做一件事或无所事事的闲逛,实际上是我在寻找东西,像我见到你?”我有点得意地说,“就像鲁滨孙遇到星期五。渡边遇到绿子。阿席达卡见到山犬女孩。其实都是在寻找?”

某女孩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笑着点头。“就好像人的第六感有提前的预兆。”

“如果总结出来,说不定可以获诺贝尔幻想学奖。”某女孩低头发笑。她把眼睛前面的头发别到后面。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铃声,尖锐刺耳。我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人险些摔倒。在噪声中我看到某女孩张了张嘴,对我笑了笑。我什么都听不到,眼睛变得湿润模糊,不明原因。我再次敲门的时候,出来的是位大叔,长满了络腮胡,满身烟味夹着汗臭。我买了一个香芋蛋糕在烈日下行走。对于某女孩的奇怪消失我很在意,又好像不以为然。太阳浑圆如盘,我感到手心一阵黏稠。蛋糕是会变质的,就好像没有不会变质的感情。

4

无所事事很快让我忘了时间,这对于一名时间主义者是莫大的罪过。我顺着建设路走,气流中夹杂着不安分因子。一个穿奶白色T恤的女孩从我身边走过,她拖拉着枣红色的人字拖鞋,短头发在阳光下显得个性。仔细算算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某女孩了,也没有某女孩的丁点信息。这两个月我整天窝在家里打游戏,看有色影碟,脑子里却都是某女孩的可爱笑靥。当时我还希望能够在天涯论坛上看到点关于她的一点记录性文字,看是否是世界范围内都存在这样的女孩,只是我的私欲限制了我这么做。我把某女孩看作是我的专属。我想在我没有出门的几个月里某女孩一定找过我,只是我错过了遇到她的最佳时机。在某一阶段我们背道而驰。

在文化路上遇到了一场很大的雪,下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夹杂着狂风,吓得我躲进了一家玩具店,巨大的毛绒公仔,还有超大拼图,我看得眼花缭乱以至忘了自己出来是要干什么的。雪停的时候,街道的路灯已经亮了不少。刚走出玩具店就摔了一跤,狗吃屎式的,脸上都被沾满了雪花。说实话,以这种方式见到某女孩着实让我尴尬不少。等我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了站在我面前,围着天蓝色围巾,戴着紫色花绒帽的某女孩。我想当时一定是想让一大堆雪把自己给埋了。倒是某女孩表现得自然,或许她总是这么自然。我感到脸上一片炙热。我一紧张脸就变得分外的红,而且发虚汗。我支吾着傻傻地笑。

“你有没有认真地吃过雪?”说着某女孩夹了一块雪放在嘴里,表情收缩又放松。“你不尝尝?”某女孩低着头说,又夹了块雪放在嘴边。

我不知所措。本来是想问某女孩出来干什么的,却被她问了。“你每天都干什么?”

“没干什么。”我随口说。“不去上学?”某女孩好像故意这么问,“现在应该是上学的时间吧?”说着指了指手表。我感到一阵心虚,像隐藏很久的秘密被揭穿,我窘迫得说不出话。就把目光转向别处,余光却落在她漂亮的脸上。

某女孩笑呵呵地看我,嘴边是融化的雪花。“要安心上学啊。”说完,某女孩打了个又大又响的喷嚏,把雪花都吹了起来,行成了巨大的屏障,遮挡我的所有视线。耳边全是雪花翻飞的声音,急促得像舞动的西班牙舞娘。等一切都安定下来,我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凉到心底让人想落泪。我把雪揉成一个雪球,猛地盖在自己脸上,毫无顾忌地大笑。

5

我漫无目的地行走,日记簿表面被氤氲的热气附着着。行人稀少,所有花树都呈现不同的颓废姿态。我确信某女孩是没有消失的,也许她是像古代躲在深山老林里修炼牛逼神功的高人,躲在一个我不知道也不为人知的地方苦练她所想要的矜持。有那么一段时间,在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总会说,自己多么多么任性,多么多么暴躁,自己要学会矜持文雅。那个时候我还笑着说这多好,像新生代的代表,何必要和别人一样,说得大义凛然,无所畏惧。

在我还认为我是喜欢某女孩的时候,我给她起过代号,叫她包子姑娘。因为那一段时间我总能在商业街的一家包子店铺前遇到她。应该是二月的一天,我和兄弟们打了通宵的电玩,晕晕乎乎地被他们拉着要去吃早点,就在那个时候碰到了某女孩,她穿着橙色的羽绒衣,又好像是粉红色的,样子十分可爱。她左右手都拿着包子,嘴里还咀嚼着。她看到我扑哧了一下,险些把包子吐出来。我呆着脑袋站在柜台下面笑。等某女孩吃完包子,她把我从店里拉出去,举着右手要打我的脑袋,“今天来这么早。”某女孩因为刚才的样子有些闷闷不乐。“熬夜写关于你的小说,写饿了想吃点东西。”那天我没有因为看到某女孩而丧失灵活的语言表达能力。“写关于我的小说?”某女孩带着疑惑。

“准确说是关于我们,但不全是。”我半开玩笑地说。“可以写人变成老鼠的故事。”某女孩突然兴奋地说,“人变成老鼠。”说完用手拍了我一下。

“人变老鼠?”我有些不知所措,“要怎么写?”

“是我做过的一个梦。”某女孩有些得意,“做过很多次,每次都只能记清楚一点。”接下来某女孩给我说了她的人变老鼠的故事。说的时候神采飞扬。“就是这些,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老鼠,可是梦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

我尴尬地笑了几下,“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写。”某女孩拿出手机瞧了瞧时间。“那我进去买点包子。”不等我回答,某女孩就跑了进去。我在外面等了有大约十分钟,躲在树后面抽了一支烟,某女孩还是没有出来。我带着精神涣散的身体进去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她。某女孩总会这么古怪地消失,可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我自顾笑着,沿着人行街道向东边走去。兄弟们在后面叫我的姓名。天空一半亮白显出金色的阳光。

6

我爱沉浸在回忆里。在某女孩消失的时间里,我生活得毫无规律,变得消沉不已。在学校我不和别人交谈,闲了就拿日记本随便翻翻看,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我像是对某女孩产生了一种精神依赖,像刮风下雨,微笑般自然。尽管我对某女孩还一无所知,但我总是怀着期望地希望能在下一秒的下个街道上的小吃店里,见到我所喜爱的某女孩。

我坐在钟楼前的沥青台阶上思考一些问题。躲避让我产生一种强烈的恶趣味,像黑色幽默小说。奢侈是不会有的,对于某女孩的期望我已经在摸爬滚打中逐渐失去信心。倘若还有那么一点,也是我的顾影自怜。或许她只是我生活中的一个影子,随时都会消失。她不属于我就像潘多拉魔盒不属于人类。

和某女孩看了一场劣质的烟火晚会,很是浪漫。二月末的夜晚异常混乱,各种声音在空气中流窜。我关掉电脑,换了件带有蓝精灵图案的羽绒衣出了门。为了适应环境我还戴了棉绒帽,盖过耳朵的那种。街灯照耀着孤独,路上有少数狂奔中的少年,手里拿着劣质烟花,他们的头发在奔跑中飞了起来,洋溢着青春,好像自己还有无限活力可供挥霍。我想自己也有过这样,可以为寒冷狂欢,不知何为所谓。

某女孩一个人站在街道中央。我看到便跑了过去,她的身影极其单薄可怜。某女孩说是和男朋友分手了。我听了半信半疑,思维有点短路。像听到明天是世界末日一样吓了一跳。很夸张地叹了口气。我认为某女孩是特殊的,魔力足以使她抛弃那些纷繁复杂的东西,比如感情。她应该像一颗在夹缝中生长的奇异果,不受外界干扰,独自沉睡才对。是我对某女孩的记忆让我产生了错觉吧?期望之于幻想。或许是我把某女孩想得太过完美。

“你总会找到真正喜欢你的人的。”我把眼睛看向别处,“如果说你得到了一样东西,那就意味着你也失去了一些东西。得到和失去对等。但不是你得到了男朋友就会失去其他人。这是不同的概念。就是说你在得到的同时,你所得到的东西已经失去了,不再是跟以前一个样了。变化永远在你不知道的下一秒对吧?但不是说在你谈恋爱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谈的价值。”我语无伦次地想表达我对某女孩的安慰。

某女孩把挂在眼角的泪珠抹掉。“那你说我是失去了还是得到了?”说完无奈地叹了很多口气。

“算是……”我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那几个奔跑的少年大声说:“嘿,哥们儿,过来帮个忙。”他们中的一个朝我做了一个手势。他在路灯下显得高大瘦弱,一副不畏世间冷暖的模样。我看了看某女孩,她眨巴了几下眼睛。他们说要在这里开一个烟火晚会,就我们几个人。如果我帮忙搬弄烟花的话就可以免费观看。“其实不用帮忙也可以观看的吧。”我轻佻着说。他们乐呵地笑,说是这样。他们的烟花放在一个巷子里,一共装了三大箱。我和几名奔跑的少年一共搬了三次。箱子又大又重,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弄到的。某女孩蹲在人行道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烟花升空炸开的瞬间我们一同欢呼了起来。我揽着某女孩微笑着看。他们偷偷地瞄了我们一眼,不停地发笑。烟火在夜空下变化色彩,光影汇集在某女孩兴奋的脸上。除了烟花爆炸声充斥的各种情绪,我特想抱住某女孩给她唱陈绮贞的歌曲,弹吉他给她听约翰列侬的华丽歌曲。

第二天我从床上醒来,闹钟聒噪不停,电脑播放着周云蓬的歌曲。窗外一片明亮,我身上盖着棉绒被。没有爆炸声,没有奔跑的少年。也没有某女孩。究竟哪些是真的?

7

我好像在钟楼这儿待了很长时间。对于遗忘,时间确实是不错的工具。但对于思念,时间可能就在人的潜意识里显得邪恶。我并不是多么在意,思考当然需要花费时间,即便无关过去未来,也要有一个过程,所以我没必要自责或是埋怨什么。腐坏的欧式街灯悬挂在墙上,隐匿在深处的清脆风铃声,青铜色大门上的锈迹斑点,刻在青石板上的文字,花圃里的郁金香。空气中弥散着懒散气味。我坐起来伸了懒腰,骨头间发出的嘎巴声让我头脑眩晕。肚子里全是未被释放的怪异气体。我仔细观察一个事物,不一会儿思想就抛锚了,眼神变得涣散。如若说思想不集中便不能算合适,有时候太过集中反而不好。我摩擦着这本被时光辗转的日记簿,像悼念历史一般。

在网络聊天工具上遇到的某女孩。她说自己正在去武汉的路上,字里行间流露着万般兴奋。我想象她穿着布牛仔外衣坐在绿皮火车上的样子,跳动的眼睑望着飞驰而过的行道树,田野,被降雨冲破的房屋,各种新鲜事物都使她高兴。

“要去干什么?”我把消息发给她。显然这些问题是很没有必要的。她的个性签名——为什么人总是在窥视别人的秘密呢?人类最邪恶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心底——可能就是对人的一种警示也说不定。

“不知道,就是特想去一个地方,然后去了火车站。”停了一会儿,“像是被什么给召唤,这种感觉每个人都会有的对不对?就比如,你很想去打游戏,然而你却在教室里学习,那种焦灼感必然会促使你想方设法偷溜出去。”某女孩发过来一个笑脸。

“当然。不过就这么去的话会不会太过突然了,家人怎么说?”出于人们的常规思维,这些问题是深入交流所必须的过程。我只是遵循一下规律。

“家里没有意见。他们早说我应该一个人走远点看看瞧瞧。青山七惠《一个人的好天气》看过吗?”

“在课堂上看完这本书,感觉顶不错,很让人精神愉悦。如果一本书看着就让人心生厌烦,那岂不是像强逼着人喝中药般痛苦?”

“话是不错。我就很想当个飞特族。自由平等博爱。”

我在屏幕这边傻笑了一阵。主机由于长时间没有清理,轰鸣声很大,我愤恨地敲了敲,还是无济于事。“在中华人民共和国这种和谐氛围下是不允许出现飞特族的。自由可以,但是赚不到钱。平等可以,但就是没人干。博爱也行,可是这东西不如钱珍贵。”我又开始了主观性的小愤恨,像狄更斯说“这是最好的年代,这是最坏的年代”一样,我不过是发发牢骚,表现得愤慨一点。然后我们互相道了晚安。

我后悔没有问某女孩回来的时间,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给她一个小惊喜也说不定。我退了聊天工具,开始看王家卫的电影——带着诗一样的节奏。

8

我感到一股冲动因素在身体的角落里蔓延开,精神不自然地抖擞起来。思维下的定义是你不能再这么浪荡下去。可我又不晓得能做什么来弥补逝去的东西。如若说只是停留过去,那情绪还受得了,可是如果是把不切实际的结合在现实身上,就会感到穷途末路般的悲悯。想法就是这么自相矛盾,容易产生且容易被摧毁。有时候像空中楼阁,只是生成个模型下一秒就轰然倒塌了。不知为何我把那本记录各种情感,情绪的日记本扔在了被栅栏围起的花圃里。我内心慌张。天以一种极低的姿态压下来,太阳不见踪影,植物在风中摇曳。有马达声在空气中穿梭,还有#97的汽油味。我曾经幻想过,有一辆属于自己的铃木,载着自己心爱的姑娘,一路奔驰,不计时间速度,所有喧嚷都被车的尾气湮没。但我诸如此类的诸多幻想都随某女孩的消失而付诸东流,或者说是因为某女孩的原因我开始更疯狂地幻想。我把自己归结在是活在不现实的人中,换个角度想,某女孩对我没那么重要,我只是想再次遇见她,告诉她我的姓名,或是其他方面的其他事情。

我在雨中奔跑起来,跑掉了人字拖,紧张地撕扯着上衣,头发在风中凌乱,却无比开心。某女孩在和我发短信的时候告诉我,说自己喜欢淋雨,因为打伞太麻烦了。我曾在最后一次见某女孩的时候假想过——我并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假使下次我们还这么和睦快乐地相处,我肯定要向她表白,尽管我的语言功力差到老家去,但这并不影响我的情感表达。某女孩在一个日光充足的午后坐在不知名的木头桌子上给我唱了陈绮贞的《旅行的意义》,声音柔和。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我从真正意义上喜欢了某女孩,不含爱的因子。接下来的日子我还苦学了吉他,可惜是在某女孩消失一个月后我才能熟练弹奏。关于某女孩所喜爱看的小说,我跑遍整个市场,又逛了一下午的淘宝商城才把它们凑齐。在无所事事的两个月里,我看了某女孩看过的电影。我总爱对某女孩说,姑娘远行吧,你总能找到自己所爱的,和爱你的人。诸如此类的语言。却没有实际意义。

我在街道上奔跑,所有景物都在眼前弥散开,变得模糊不堪。我或许该大声欢笑,但我带着一副不知名的表情,漠然看着世界。雨水顺着脖颈流过。我全身都冰凉凉的,却感觉不到寒冷。我在雨中拼命摇晃脑袋,好像这样做能把一切不安定情绪都抛开。有大卡车从我身边驶过,溅起巨大的水浪,我愣愣地待在路边,浑身乏力。拼命吸收空气中充足的氧气,仿佛我只要闭合一下嘴巴,心脏就会消失掉活力。我用力抹了一把脸,好让自己能看得清楚。几乎是在下一秒——就在我把视线清理清楚的那一秒,我看到了一个小身影,她穿着粉色花边上衣,中间画着她最喜欢的阎魔爱,还有她最特殊的蓝色裙子裤。她剪了很短的头发,像戴了条围着脖子的围巾。她双手在空气中舞蹈,差点没有狂奔起来,嘴巴不停咿呀着。起初我还怀疑了一下,但仅仅是一下。接着我奔跑了起来,以我认为最快的速度,和最好的面相。这次一定不会让她凭空消失,或许我只是想努力地拥抱她,以我的思念形式。也算是我和某女孩最好的结束和最糟糕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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