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王爷一个愣神,手中劲力微松。蝶舞乘机让手中的双叉,向前顺水推舟,栖身到了赤焰王爷的身前,跃起身用左膝在赤焰王爷的胸膛上猛力一撞。赤焰王爷整个人,就身不由己地飞了出去。然而,一阵火星闪过,蝶舞手中的双叉也被重剑锯成了四段。
双叉折断,蝶舞胸中一震,下意识得朝凌天痕的坐席处望了过去。凌天痕仍泰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凝望着她,却仿佛微微朝她摇了摇头,似是要她不用放在心上。这,岂不等于默认了,这双叉就是他所赠?
“好……好!你们!你们竟然以二敌一!”半晌,赤焰王爷才从地上爬起来,嘴角已渗出血丝。蝶舞的这一脚踢得很重,他勉强爬起来,脸却因疼痛和气恼而扭曲变形。
百里飞烟冷冷地看着赤焰王爷,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轻蔑和鄙夷:“呦!堂堂的王爷,岁数又这么大了,能耐没见长,脸皮倒是修炼得刀枪不入了。打不过人家,就用阴招;阴招不成,还要哦恶人先告状。王爷的无敌铁面厚皮功,我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蝶舞突然发现,百里飞烟的嘴比青儿更毒,更不饶人。青儿毒舌,倒还经常掺杂些无理取闹地成分。百里飞烟的毒舌却是文字优美,句句直击要害。
诡计被人拆穿,赤焰王爷赤红的脸已经气得有些发紫。百里飞烟说得都是事实,他没有办法争辩。这使他心中更为恼怒,咆哮了一声,抓起掉落在一旁的重剑,狂吼着向百里飞烟斩去。今日,他已颜面扫地,把这个小女孩劈成两半就算不能帮他找回面子,至少也可以让他发泄出心中的怒气。
“姐姐!救命啊!他要咬人了!”呼救声中,百里飞烟轻轻一纵,躲到了蝶舞身后。只是,他满脸调皮的笑容,一点儿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手中没有了兵刃,蝶舞无法招架对方的重剑,只有改为使用法术。双手一拍,蝶舞面前立刻出现了一张法图,淡蓝色的光芒爆绽,冰锥如密雨般从法图中飞出,向赤焰王爷射了过去。这个招式正是冷怀广与蝶舞决斗时使用过的:箭雨流星。
见冰箭如带尖儿的冰雹一样劈头盖脸地砸过来,赤焰王爷只有转攻为守,边用重剑拨打冰箭,边往后退。可惜,他的年岁已经不年轻,行动也不如年轻人那般灵活。再加上受了内伤,动作就更为缓慢。退了两步,一支冰箭就穿过他的防守漏洞,穿入了他的肩头。
手上之后,赤焰王爷的防守立刻溃不成军。如果蝶舞继续攻击,立刻就会将他万箭穿身。就算蝶舞立刻收手,他的身上也少不了要钉几根冰箭。就在赤焰王爷已经闭幕等死的时候,有人出手救了他的性命……
教军场,比武台上,蓝光淡燃闪耀,冰雾袅袅瞬间在赤焰王爷身周结出了一层冰盾,将他包裹在了其中。与此同时,蝶舞也收起了法图。已经由法图射出的冰箭却已无法收回,“当当”声连响,余下的几根冰箭打在了冰盾之上,冰花四散。
蝶舞扭头,望向了冷子空。整个水韵国中,能够在瞬间结成这样一层冰盾的,只有他一人。
看台上人们的目光本来都盯在蝶舞和赤焰王爷身上。这时,也都顺着蝶舞的目光移到了这个安静的少年身上。这时,人们才发现。这个少年自坐在那里之后,就没有动过。方才,蝶舞与赤焰王爷战气相交,把冷怀广逼得退到了比武台边。这个少年,却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冷子空缓缓站起身时,看台上的人们都以为,蝶舞一定会因为他插手阻止自己的攻击而发怒。出乎意料,蝶舞竟然对冷子空笑了笑,清清楚楚地说了一句:“子空,谢谢!”
冷子空微微点了点头:“这里的事情,能不能交给我?”
“正好,交给你,我就放心了。”说着,蝶舞就回身拉起百里飞烟,轻轻巧巧地跳下比武台,向自己的坐席方向走了回去。
手指轻轻一弹,冷子空解开了包裹在赤焰王爷身周的冰盾。然后,向前走了两步,到了他面前,温言道:“王爷请起,您受惊了。”
赤焰王爷的气焰已经消了大半,却仍要逞强:“哼!以多欺少,你们水韵做得好事!”
冷子空的脸上仍带着淡淡的微笑:“方才的事情,在场的各位都是亲眼见证。公道自在人心。孰是孰非,各人心中都有定论。只要王爷不觉得亏心,怎么说都无妨。只是,这里毕竟是水韵王子用以决战的比武台。容不得外人上来杨威撒野。这个道理,王爷也不懂吗?”
“这事,怎么能怪我一个人?那个小姑娘还不是跟我一样,上台动手了?”赤焰王爷的话,简直像惹祸的孩子理屈词穷之后,在没理找理。
“王爷,先起来吧。”冷子空上前半步,伸手托住了赤焰王爷的胳膊,似乎想将他扶起来。
赤焰王爷立刻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冰冷由冷子空的手上传了过来。心中一慌,想要挣脱他的手。可甩了两下,胳膊仍是被冷子空牢牢地牵制住。
“我的身份,王爷想必已调查得清清楚楚。但是,我还想告诉王爷一件事情。”冷子空的这句话说得很轻,只有赤焰王爷能听得到,“圣水神殿的人,一向都是十分护短的。而你刚刚惹的,恰巧是我的师姐。”
还没来得及反口,赤焰王爷就感觉到一道彻骨的寒气由腋下传入,直透心脾,仿佛要将他的心脏冻结起来,仿佛瞬间将他体内的血液变成了冰。他牙关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然后就觉得世界离他越来越远了。朦胧间还听到冷子空朗声说到:“来人!赤焰王爷重伤昏迷。赶快抬下去医治!”
赤焰王爷被抬了下去,冷怀广回到了比武台。突然中断的决斗终于得以继续。但是,坐在王位上的冷辰轩却没有发出比斗重新开始的信号。人们大多不明白他为什么迟迟不发信号。
方才好像已经睡着了的冷辰轩,此时又已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比武场。看了许久,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人影一晃,两个起落,他的人,已经到了比武台上。冷子空没有惊讶也没有抬头,仍垂首站在原地。冷怀广的额头却已经渗出冷汗。
“怀广,你并不是个不懂好坏,不知进退的孩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冷辰轩言尽于此,没有再说下去。
教军场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冷怀广身上。冷怀广低着头不敢只是冷辰轩的双眼,头上的冷汗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皱着眉头,紧咬着嘴唇,心里似在思索着一件极为难以抉择的事情。而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决定。
许久,冷怀广才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松开了紧握的双拳,撩袍向冷辰轩跪倒叩头:“怀广不孝,为夺王位,结党营私,私自拉拢他国权贵,以至酿成了今日的大祸,险些挑起两国之间的争端。望父王念在儿臣年幼无知,一时糊涂的情分上,饶了儿臣这一次。”
“既然如此,你自己认为,该如何处罚?”冷辰轩的声音变得稳重而严厉。
冷怀广咬了咬牙,才接着说道:“儿臣闯下大祸,无权再争夺王位。自愿……退出此次选王大典的决斗,回府面壁思过,听候父王发落。”
这几句话并不长,冷怀广却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所有字都说完。说完最后一个字后,他整个人都好像脱力了一样。这一个多月来,他四处奔走拉拢势力,就为能坐上王位。却没有想到,只因他识人不慎,竟然在顷刻间,连比赛的资格都失去了。
或许,冷怀广可以再等十年,等到下一次选王大典。可人生又有几个十年?谁有知道十年后又会发生什么事情?谁又能保证他再等十年就能坐上王位?这一刻,冷怀广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冷怀广刚刚失魂落魄地跳下比武台。开台上就响起了雷鸣般地欢呼声。为冷子空不战而胜而欢呼的声音。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冷子空身上,没有人去再关注冷怀广,也没有人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除了一个人——冷子兴。
在人们平静时,冷子兴好像经常一副嬉皮笑脸没有正型的样子。但这时,在人们都在欢呼雀跃时,他却在冷冷看着迎面走来的冷怀广,细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想要离开教军场,就必须从备战曲经过,因为那里是唯一没有被结界封锁的地方。就在冷怀广经过王子们的坐席时,耳边清清楚楚传来了冷子兴的声音:“三哥,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别再打什么歪主意。否则,我会取了你的性命。”
冷怀广一愣,扭头想冷子兴望去,就看见冷子兴的目光冷的如刀。冷子兴的话,居然是认真的……
选王大典开始之前,人们期望最高的就是冷子空和冷子兴。多数人都知道,他们两个出自圣水神殿。圣水神殿出来的人,等级都很高。然而,两场比斗不了了之。后来,蝶舞与赤焰王爷登上比武台,又是站着不动比试战气。
三场比试下来,看台上的众人大多看得兴致萧索。等到二王子冷怀悠和四王子冷志冶站在比武台上时,看席上的人已经没有热情去继续观看这场决斗了。
蝶舞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云涛并没有对她说什么,只是用赞许的眼神望了望女儿。蝶舞也只是淡淡一笑,坐了下来。在刚才她与赤炎王爷对峙的情况下,很少有父亲不会出面干涉女儿的决定。云涛对她的信任与大度,让她心中一阵温暖。
“云姑娘,你没有受伤吧?”蝶舞刚坐下,冷漠闻就走过来坐到她身边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五殿下别担心,我没事。”
“我的等级虽若,眼力倒还不差。刚才,你与那赤焰王爷比拼战气,虽然没有伤到元气,消耗也不少。这颗养气丹,你先服下吧。”说着,冷漠闻将一颗朱红色的药丸递到了蝶舞面前。
对丹药,蝶舞并不了解,也不知道这养气丹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功效。只是,看冷漠闻一脸志诚,不好驳了他的好意。于是,伸手接过那粒红丹药,吞了下去。朱红色的丹药入腹,蝶舞立刻觉得一股暖流从胃部散出,流入四肢百骸。就好像阳春三月的阳光透入肌肤,说不出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