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我说过几次了?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我都只喜欢你一个。你为何总是不信?不论世间万物如何变幻,不论你在哪一界,我所追随的,只是你的魂魄。纵使,你的容颜已经变了模样;纵使,你已寄体他人。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也愿意信你。只是,我实在没有自信。天痕,我知道你绝非凡人。你的力量那般强大,品貌更是无可比拟。而我,不过是一届凡。不错,我是丞相之女,可这世上的丞相之女,又何止千百?不错,我的等级在人界已不算低微,却还没有搭上仙界的边缘。与能召唤出应龙的你相比,也还是不值一提……我实在是……”
凌天痕伸手掩住了蝶舞的口,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既然你总是不信,我想个法子让你信就是。”说着,他转身将蝶舞放在床上。然后,一把扯开了胸口的衣襟,指着自己的心口道,“吻这里。”
自遇到凌天痕一来,蝶舞从来没有看到他露出过身上的一寸肌肤。按森丘国的规矩,森丘的忠臣,脸都不能随便露出给别人看,更何况是身上的肌肤?看到凌天痕香肩半露的样子,蝶舞以为他又在跟自己开玩笑。可看他的表情,又觉得不像。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按照凌天痕所说的做了。
嘴唇吻在凌天痕宽阔而结实的胸膛上,蝶舞心如鹿撞。胸口一股热气涌起,让她险些无法呼吸。稍稍定了定神儿,她才听见凌天痕竟然在低声吟诵法诀。接着,眼前一花,似乎有一个紫色的法阵从她的唇齿间展了开来。
不知眼前到底是什么法阵,蝶舞下意识向后一退,凝神望向凌天痕的胸膛。就见紫光炫舞,余晕流转间,那法阵不断缩小,最后在凌天痕的心口处,凝成了一个紫色的六角星印。在凌天痕白皙的胸膛上,显得极为刺目。
“这是……什么印记?”
凌天痕便整理衣襟,边说道:“这种封印叫做魂魄引。是契约封印的一种。这个魂魄引的印记是与你的魂魄结下的。以后,我若是喜欢上别的女子,便会糟万蚁噬心之苦,最终心脏被啃食殆尽而亡。”
凌天痕说得平淡,蝶舞却是满心惊骇,“啊”的一声,惊呼出声:“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你说你喜欢我,我信就是了。何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证明给我看?我早说过,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我信不过我自己。这……这魂魄引有没有解除的方法?”
人心易变,更何况仙凡疏途?听凌天痕对自己表明心迹,蝶舞已经很知足了,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他立下誓言来证明。若是身上的毒发之前,她不能破解成仙,就此香消玉损,又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他永生永世,心里只怀念着她一个人?
“我一直说我喜欢你。你一直对我不放心。除了这个方法,我再想不到其他方法来证明自己的心意。你不用担心,这魂魄引并不是没有解除的方法。只要结印的双方身心合一,魂魄引的力量便自然消除了。”
蝶舞使劲摇了摇头道:“这不公平!明明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却要将枷锁加在你身上。这样做,岂不是显得我太过自私了吗?不如……不如,你也在我心口留下魂魄引,这样我才心安。”
抓住蝶舞要去撕扯自己领口衣襟的手,凌天痕叹了口气道:“傻丫头,你要做什么?又要宽衣解带?你是真的没有将我当成男人,还是在故意考验我的毅力?你担心我会出事,就证明你压根不相信我的话,认为我一定会忍不住喜欢上别人,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只是,你这么做,我真的觉得于心不安。”
轻轻将蝶舞搂到怀里,笑着柔声道:“不用担心!我凌天痕并不是个轻易许诺的人,也从不曾违背自己的誓言。这魂魄引,是我心甘情愿为你结下的。你应该高兴才是。”
“我心里若是没有你,看到你为我如此做,自然会觉得高兴。可现在,我心里只剩下担心,哪里高兴得起来?”蝶舞微微皱眉,思量着方才凌天痕所说的话,忽然下定了一个决心,抬头望向凌天痕道,“天痕,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蝶舞倔强道:“你先答应,你若不答应,我便不说。”
凌天痕凝望了蝶舞一阵,终于点头道:“你说吧。只要你说的事情,我都答应。”
蝶舞微微脸红,垂头不敢去直视凌天痕的眼睛:“你答应我,以两年为限。若是两年后,我还无法破解成仙。便和我……和我,身心合一,解开这魂魄引。”
“我答应你。”凌天痕将蝶舞搂入怀中,不再多话。
伸手环住凌天痕的腰,蝶舞闻着凌天痕身上那淡雅的香气,心中这才涌起甜蜜和淡淡的柔情。便如丝丝缕缕地茶香,淡然出尘,却直入心魂,在她心头流转。她心中本还有许多事情不明白,本还有许多事情要问。只是,在这一刻,其他一切都显得不重要了。
过了不知多久,凌天痕才在蝶舞耳边到:“日已西斜。再不走,可就要晚了。”
蝶舞轻轻答应一声,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凌天痕的胸膛:“嗯,我们走吧。”
凌天痕微一沉吟,说道:“你真气消耗过度,损了元神。今日本不宜走动。在这寻香苑了也就罢了。若是一路抱了你出去,恐怕有损你的清誉。我叫灵音来服你出去,如何?”
蝶舞也不想在别人面前跟凌天痕搂搂抱抱有失体统。只是,灵音也同样喜欢天痕,自己与天痕在一起,已够令她伤心了,又如何能再在她上口上撒盐,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与天痕亲热?
迟疑了一下,蝶舞摇头道:“还是派人去叫飞烟来陪我吧。”
凌天痕含笑点头道:“也好,飞烟公主方才就恨不得将你从我怀里抢过去。听你叫她来陪你,一定飞也似的赶来。”
百里飞烟果然飞也似的赶到了寻香苑,看到蝶舞身上那凹凸有致,香肩半露的衣衫便立刻皱起了眉头。用蝶舞自己的话来讲,现在她身上的这件衣服像极了唐代的衣服华贵大气却又不失妩媚动人。
百里飞烟看看蝶舞身上的这件黑丝袍子,又瞅瞅凌天痕身上的衣服。似是怎么看,都觉得像是一对儿恩爱情侣的装扮,心中极是不满。凌天痕嘴角的那一抹邪笑,在她眼中也变成了胜利者的微笑,讨厌得要命。
“飞烟,还不走吗?”觉得眼前的气氛不对,出言打破了僵局。
“嗯……这便走。”百里飞烟虽然不高兴,可蝶舞愿意,她也无计可施。终于还是扶着蝶舞来到了王宫门前。
王宫门前,车马已经备下,冷子兴和冷漠闻也已等在那里。灵齐和灵音也已备好一辆大车,专程等候凌天痕。
只见蝶舞在百里飞烟的搀扶下缓缓而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娇怯之态,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人望之,便不禁生怜。黑丝的衣裙衬得她肌肤更加雪白,略失血色的面颊,却更增一分楚楚动人之意。冷子兴望了蝶舞一眼,便不禁侧开了头,不敢再去直视。冷漠闻却看得心神俱醉,移不开眼睛。
“百里大人不一起去吗?”没有看到百里飞云的影子,蝶舞出声询问。
百里飞烟低声道:“哥哥要明天再去圣风神殿专程祭拜。按照巽飞的规矩,国君吊唁国中重臣,需郑重准备,专程前往。哥哥身为巽飞王,提前与我们一同随便前去,便显得不够庄重了。”
“原来如此。作为一国之君,受到得拘束还真是不少。”
于是,百里飞烟与蝶舞同乘一辆大车,冷家兄弟乘坐一辆大车,凌天痕乘坐着灵齐和灵音准备下的车辆。三辆大车排成一队,向圣风神殿驶去。
“早听说圣风神殿是座无门的宫殿。今日才见到,竟然是真的。”站在圣风神殿的城角下,冷子兴仰望着高高的城墙不由得发出一阵叹息。
“听说,圣风神殿是依凭山势,将山顶四围削成垂直的宫墙,再经能工巧匠雕琢各种花纹而成。”冷漠闻在圣水神殿中居住了将近两个月,对圣水神殿的历史已是耳熟能详。
上前摸了摸那坚硬的墙壁,又抬头向城顶望去,冷子兴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么说,这整座宫殿的的墙壁和地面,岂不都是雕琢成的?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这圣风神殿早在近千年前,便开始筑建,经过历朝历代无数次修缮。到了今日,方才有现在的规模。”这时,百里飞烟也已扶着蝶舞走下了大车,“我们将车马留在这里,进入圣殿后,便徒步而行吧。”
一行人站进了巨大的篮筐,被一直吊上了城顶。然后便长驱直入,到了圣风神殿的大殿之中。
凤瑶仙子的遗体,被停放在大殿正中的一座石台之上,周围摆满了雪白的鲜花。鲜花丛中,她的秀脸栩栩如生,只是身子已经凉透,再无生气。能保持这样的容颜,可见她的法力已入仙级,只是战气不足,才一直无法破解成仙。
站在石台旁,望着凤瑶仙子平静的仪容,蝶舞心中满是惆怅。自己当初阻止她诈死瞒名,到底是对是错?谁又能说,离开这个已没有心爱之人的人世,离开这个毫无眷恋可言的痛苦之地,对凤瑶仙子不是一种解脱?
环望了一下站立两侧的圣风门下,蝶舞所看到的,是各种不同的神情:有迷茫,有仓皇,有无奈,也有惆怅。却没有看到一个人,真心为凤瑶仙子的死,露出悲痛欲绝的神情。若是凤瑶先她师兄一步离开人世,她的师兄,会否为她的故去,肝肠寸断呢?对于苦苦相恋,又无法享受的人,先死的那一个,也许反而比被留下的那个幸福得多。
轻轻叹了口气,蝶舞转向了百里飞烟:“飞烟妹妹,请你屏退左右,我有些话要说。”
百里飞烟点了点头,招四周挥手,让周围的人,全部退了下去。大殿之中,只剩下了:蝶舞,百里飞烟,冷子空,冷漠闻和凌天痕。
“飞烟,上次我来为凤瑶仙子看病时,便看出她并没有患病。询问之下,才知道,她只是想借病诈死,离开圣风神殿这个伤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