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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丽江遇见ABC (2)

我钻进去,坐在里侧靠窗的位置,看着身边空出来的座位,猜想他会不会坐这里。没想到他把后门关上,转身拉开前门,坐在了司机的旁边。

在车上,我想着要不要说几句话,不管怎么说,他帮了我。这一路走来,我想通了很多,死不适合我。要死也是那些男人,不该是我。可是一时也想不起该说什么,只好一直沉默着。

到了目的地,我抢着付账,最后还是没抢过他。后来我反应过来,其实无论谁付账都是他的钱。这孩子太实在了!

下车的时候,ABC又是先下车帮我拉开车门,用手扶着门等我出来。他做得那么自然和贴心,那么礼貌有修养,而我心里却觉得多此一举。

“我就住上面。你在大厅等我一会儿,我把钱拿给你。”

“不用了,以后有机会请我吃饭吧。”没来几天,他倒学会“要饭”了。

“饭要请,钱也要还,这是我做人的准则。”

当我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办好了入住手续,小二正要领着他上楼,他却对人家说“我等个人”。

小二告诉我,掌柜的一直在找我,出去好大一会儿了,还没回来。正说着,徐志摩回来了。他看到我完好无缺,还换了一身民族特色的新衣服,脸上也没有哭过的痕迹。我又用力地微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逗他:“老徐啊,我现在跟你一样了,出去一圈手机没了。”然后哈哈地笑着。

ABC奇怪地看着我。

徐志摩说:“没事就好,我还担心呢。”

“能有什么事?什么事都没有!我铜墙铁壁你不知道吗?”

厚着脸皮装作无事,看到ABC一脸担心,估计他以为我脑子进了水,神经有问题吧。佟云飞的消失让我无法继续面对知道真相的徐志摩,我谎称玩了一天,累了,要先去休息了。

因为手机丢了,回到房间,我打开QQ,开始群发信息,以防诈骗。据说手机号码不能存“老公”“老爸”“宝贝”之类的名字,如果手机丢了,这些亲人们首当其冲会收到“手机主人已身无分文,请打钱到某账号”的信息,所以我建议以后把10086全存成“宝贝”或者“爱人”,单身青年会时不时收到内容关心的短信,一不小心还能让骗子上当!

在QQ上看到灰了一年的王大江又闪亮了,于是我发了一句问候。毕业很久之后,你会发现某些人不知道死哪儿去了,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聊了几句,才知道这厮都四十了,还未婚,家人都着急得要喝农药以死相逼了。

“你还没走出来啊?”

“这些年我谈了不下五十个姑娘,没有一个长得像她,哪怕一点儿也没有,都不到一个月就散了。”

“你这是何苦!”心想,你集邮啊,都五十个了!

他发来一个网址,让我打开。我看到那是某地区的一个政府工作报告,在报道的末端写着陆雪的名字—这篇稿子是陆雪写的。

“既然放不下,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找她不是毁了她吗?她早就成家了。”

我愕然,这对苦命的鸳鸯!王大江和陆雪是在毕业前夕确定恋爱关系的,毕业一年后见了双方父母,但是陆雪家算中产阶级,看不上农村出身的王大江。于是在与父母抗争了两年后,陆雪终于熬不住,听从了父母之命,从公司辞职,据说后来进了政府部门工作。陆雪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从我们中间凭空消失了。

这件事都过去七年了,王大江还没走出来,让我不禁想到自己。我们这些苦命的人,为爱付出了所有,换来的是一无所有。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在网络上互相诉苦,互相安慰。

“你别找影子了,给自己一个机会走出来,重新开始。你需要做的不是找一个替身继续在痛苦里生活,而是找一个姑娘,无论与她像不像,走进她的心。爱上一个人才能放下一个人。姐们儿劝你,想开点儿。人这一辈子其实挺短的,要放弃的东西很多,尤其是感情,不必时刻挂在心上,否则一眨眼,一辈子过完了,却发现自己少了很多。”

其实劝别人也是劝自己,因为无法劝动自己,才借安慰别人来安慰自己。

结束了谈话,这位痴情大哥的话还在我的脑海里:“找一个替身,找了七年。”

“爱太深,容易看见伤痕;

情太真,所以难舍难分。

折一千对纸鹤,结一千颗心情,传说中心与心能相逢。

夜难眠,往事忽隐忽现。

心在痛,对你越陷越深。

折一千对纸鹤,解一千个心愿,梦醒后情缘不再飘零。”

脑子里转悠着这首很老很老的《千纸鹤》,为了在梦中与你相逢,甘愿折一千只纸鹤来偿夙愿。可是,梦终究是梦,醒来后只能自己拭去泪痕。

从王大江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这样的未来简直是守活寡,还没人给你立贞节牌坊。再多的劝说都是徒劳,真正走出来,还得靠自己。未来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

徐志摩没有得到林徽因的爱情,还不是一样潇洒地活在他为自己打造的理想国里?未必只有爱情才是生活的全部,梦想也是。

男人、家庭未必就是女人的整片天空。没有了男人,我不能再让思想荒芜。虽然我也不清楚自己将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至少我知道,堕落这条路我是断不会再走了。

自杀?我脑子进水了吧!

第二天一早,我正要出门,ABC带着早餐刚好要敲我的门。他脸上洋溢着一股青春的活力,给清晨带来了一缕新鲜的阳光。

“早点买多了,一起吃吧!”

不忍心继续欺负他,我接过早餐说了声“谢谢”,不知该请他进来,还是撵他出去。他说:“吃过饭,一起去看玉龙雪山吧,听说雪景很美。我喜欢拍照,你给我当model吧,顺便答谢我的救命之恩。”

“你不怕我跳雪山吗?到时候你拍的就不是美景了,而是新闻突发事件,说不定照片还能卖几个钱,第一现场嘛!”

他有些着急,又有点儿生气地说:“你怎么能拿生命开玩笑?中国不是有句话叫‘生命诚可贵’吗?”

看他生气,我更想逗逗他,说:“你不知道后面还有几句,‘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不惜命的人越多,就代表越多的人意识到生命的可贵,正因为可贵才不能苟活。”

想跟我辩论,他还嫩点儿。姐姐我怎么说也是玩文字的,这些歪理邪说还是可以忽悠人的。

他半英文半中文说了一堆,我总结了就是:“如果一只小鸟因为自己飞得没有其他伙伴高,就选择自杀,那它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所能飞的高度,不知道风景是多么迷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别人的路未必适合自己。与其按照别人眼中的幸福标准要求自己,还不如就活自己好了。”

“我看,你就是一只飞不高的小笨鸟!”

“笨鸟总比死鸟好!”

正如他所说,为了答谢他的救命之恩,我应邀一起观玉龙雪山。出发的时候,我看到徐志摩在前台。从他的表情我看出了疑惑,他一定在想,我是真的堕落了,找了一个已婚的受骗不算,还要再勾搭一个小弟弟。上前解释吗?那更显得自己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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