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擦了擦唇,轻轻地呸了一声,冷冷道:你说什么,我不懂。
玄子睿表情很奇怪,又像哭又像笑,长指在我的衣领处一翻,道:只有我的小野猫才会将银针藏在这里。
我身子一僵,没想到他竟然一直都记着。冷哼了一声,推开他将衣裳拢起裹住半裸的身子站了起来,恨恨地道: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你恨我,所以不敢承认是吗?玄子睿在我的身后站起来。
我冷哼一声,冰冷道:你毁了我的家,杀了我夫君,我当然恨你。
我没有。玄子睿低吼了一声: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你跟别人成亲。
我转过身子看着他:你管得也未免太宽了吧!我与小王爷互不相识,还请小王爷弄清楚才好。
语儿,你可敢让我瞧瞧你的左肩?玄子睿突然道。
我神色一凛,冷声道:你想干什么?见他上前踏了一步,我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有点声厉内茬。
玄子睿看着我,突然一笑,动手解开自己的腰带。
你,你干什么?看着他的动作,我突然有些惊慌,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觉。
语儿,还记得这个么?玄子睿扯开衣裳,露出小麦色精壮结实的胸膛。
他的胸膛上纹着一个圆形的刺青,我转过脸,又羞又怒道:你干什么?
玄子睿拢上衣裳,看着我,微笑道:你的左肩有一朵梅形印记,跟我的一样,不是胎记也不是刺青,是天生的家族遗传,是么?
我的头一下子懵了,身子退了几步贴在墙上,就算是我妩疆族人,就算我能脱胎换骨,就算我极力否认这一切,也改变不了我的身子里流淌着那个男人血液的实事。
语儿。玄子睿的语气变得很轻,还着淡淡地痛惜,轻轻上前一步: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别过来。我完全不知所措:我,我……
语儿,你真的是语儿?玄子睿眼中渐渐露出兴奋的情绪。
我说过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我呼吸急促,勉强道:已经死了。
语儿,给我一次机会好吗?玄子睿的声音低低地,眸子带着我未曾见过的复杂情绪。
第一次见到他如此低声下气,我却摇摇头,淡淡地道:小王爷请回吧。你若再逼我,结果一定是你不想看到的。
玄子睿平静地看着我,眼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我看不清。
闭上眼,我轻轻地道:你走吧,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太多的仇恨,我就会忍不住想杀了你。可惜我不是你的对手,杀不了你,但是我可以杀了我自己,因为我不想见到你。
玄子睿定定地看着我,一言不发。我紧紧闭着眼,坚定着不去看他。突然他发一声犹如鬼泣般的长啸,夺门而去。我松了一口气,颓坐在椅子上……
姑娘,你没事吧?张郡与雪儿冲了走来,他们在外面被玄子睿的人控制住了,一直动弹不得,很是替我担心。
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事情竟然出乎意料的脱节了……
靖王爷。我向张陵行了一礼。今天是中秋,无论如何都要陪娘亲吃个团圆饭的。
张陵看着我的,眼神也挺复杂的,许久才道:你跟秋棠山庄的人有关系?
没错,所以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我用眼神诱惑着他:那天晚上,我听到了,你们之间有仇恨吧?
张陵看着远处,淡淡地道:仇恨?或许有吧,但是没关系,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跟他之间的恩怨已了!
我皱了皱眉,真的弄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可以对叛出的人视若无睹。
你最好收敛一点,我并不能每次都出现得那么及时,若不是因为你的嗓音像你姐姐……他若真的想杀你,我也拦不住。张陵的口语变得有点冷。
我悻悻地道:谢多你的劝告,我自有主张。说完转身离开。
别惹他,他不是你惹得起的人,还有别让他知道你的身份,关于你姐姐的身份。张陵的声音响起。
我的脚步停了停,微微冷笑,直径往娘亲的房间里走去。
你说,你叫祯儿,那么,你……姐姐她叫什么?张陵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她就叫祯儿,现在她死了,祯儿自然就是我了。我的唇边扬起嘲弄的弧度:我娘亲她想的是谁,我就是谁。
张陵沉默了,他自以为明白我的意思,殊不知我说的却是他所不明白的。
秋语苑内,我遣退所有的奴仆,亲自下厨给娘亲烧菜。
娘亲最近对我也亲近多了,看到我就喜欢待在我身边,还让我抱她怀里的布偶,对别人她是从来都不肯松手的。她现在就坐在厨房门边,一边哼着歌谣,一边歪头看着我。
我冲着她笑了笑,端了一盆水坐到她身边一边洗菜一边道:娘亲,我记得鹊儿姐姐说你最喜欢吃糖醋排骨了,一会儿我烧给你吃,我可是学了很久的呢!
娘亲没有回答,也许她根本没有在意我说了什么,也许在我失踪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了。
我咬咬唇,低头摘菜,一只苍白干瘦的手却伸过来,替我挽了挽垂下来的发丝,我抬起头,娘亲正冲我温和地微笑,我的鼻子酸酸的,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泪水涌到眼底,我抬起手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勉强笑道:娘亲,你饿了吗?我去给你拿点糕点好么?
娘亲仍然没有说话,微笑地看着我。
怎么把下人去遣开了呢?张陵的声音响起。
我抬起头,他正站在我面前,看着娘亲道:今日团圆节,不如你们……
多谢王爷美意,但是团圆节还是跟自己的家人过比较好。我淡淡地道。
张陵看到布衣荆叉的我,显然愣了愣,才道:我看到下人都无事,所以才过来看看。
我微笑道:时候不早了,王爷请回吧!
张陵看着我,情神有些无奈,道:既然如此,本王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吩咐下人即可。
晚饭的时候,娘亲果然多吃了几块排骨,我心情大好。替她沐浴更衣后,才让她喝下汤药入睡。娘亲的身子原来极差,幸好张陵寻得名医细心照料娘亲,娘亲近几年才日益好转,说起来,我还真是有欠张陵良多。替娘亲盖上被子,看着沉沉睡去还不肯松开布偶的手,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走到园子,看着刚刚升起的圆月,我随手摘了一朵秋菊在掌心揉碎。
感觉到身后有人在凝视着我,我知道那是张陵,可是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直到雪儿进府来接我,我跟着雪儿离开,他才慢慢地从阴影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