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一次的情绪崩溃,陆时逸立马恢复了正常,正常到有些不正常。按照陆爸爸的遗愿,把他安葬在了Z市的墓园里。老一辈的人都有安土重迁的思想,陆爸爸出国很多年都没有回国,这也未尝不是他的遗憾。
从选墓地,殡仪馆,葬礼的举办,全部都是陆时逸一手操办的,不允许任何人插手。回国的那阵子,小俩口是分房睡的,因为陆时逸失眠好久了,不想影响到云昭的休息。
葬礼那天天气晴朗,陆家的亲戚并不多,只有几个,其余的都是陆时逸姐弟的朋友,以及云昭的父母。其实过程并不复杂,只是按照当地的传统来办,先去殡仪馆取出骨灰盒,然后安葬在选好的墓地,每个人上一炷香,再挖一掊土放坟墓上。
风很大,被卷起的黄纸上下摆动,仪式结束,众人由陆时清领着下了山,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顿“豆腐羹饭”,以感谢前来参加的人。
大家陆陆续续下山了,陆时逸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云昭妈妈拍拍云昭的肩示意她好好安慰陆时逸,便也下山了。云昭本来已经止住了泪,但看到陆时逸的表情,心疼得不行,走上前去靠在他怀里。
“时逸,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爸爸知道了也会难过的。”
“……”
“时逸,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是不是爸爸不在了,你连我都不要了?”
“……”陆时逸总算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说话,拉着云昭下了山,临走前还无限眷恋地回头看了一眼。
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压抑,虽然有种“红白喜事”的说法,但主人一个个都愁眉不展,客人们哪敢喧哗吵闹。总算是吃完了,大家松了口气,纷纷起身告辞。
语馨夫妻没走,李琟负责开解陆时逸,语馨则负责陪陪云昭。此时的语馨已经是个小女孩的妈妈了,身材没有走样,但性格真的是变了很多。
“云昭啊,知道你这阵子不好过,不过还是体谅一下陆时逸,自己也别太累了。”
“我知道,他这阵子茶饭不思,瘦了好多,但我也只能干着急。”云昭苦恼。
“对了,你是不是失业了?”语馨换了个话题。
“什么失业呀,是我辞职了好吗?上头不满意我请假这么长时间,我又不放心时逸,只得辞职了。”
“哦……到时候可以去李琟或者我的小公司做财务,放心,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知道了,忘了谁也不会忘记你这小富婆。”
距离陆父的葬礼已经过去很久了,一开始,陆时逸的表现是不说话,除非必要的话,否则绝不张嘴,跟个闷葫芦似的。云昭开解了好多次,但效果不明显。晚上两人相拥而眠的时候,陆时逸把云昭搂得紧紧的,有时候云昭半夜起床上厕所,一动,陆时逸就醒了,硬是要陪着她一起上厕所。很没有安全感,跟个被骗了很多次的小孩子一样。
再后来,他的情绪慢慢变好了,有时候还会跟云昭开开玩笑,但变成了工作狂人,没到11点绝不回家。云昭虽然担心他的身体,但工作总比胡思乱想好,所以也只能任他去了。
一个人吃晚饭反倒落个清闲,刚好秦语馨打电话约她吃饭,想想好朋友好久都没一起聚餐了,便欣然同意了。秦语馨在电话里打趣,“你舍得留下你们家陆时逸一个人在家呀?”云昭有些纳闷,陆时逸……不是在上班吗?但一想到上一次的乌龙事件,她镇定下来,告诉自己没事的,要相信他。
秦语馨来的时候还带上了她家的小美女,小美女继承了爸爸妈妈外貌上的优势,特别漂亮,惹人怜爱,小名史努比。云昭揶揄:“等你家小美女长大了就该怪你了,没事给她取个狗名干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取个贱名好养活,我又不好把我家闺女叫做‘狗蛋’什么的,史努比多好,又酷又有型,还是英文名。”秦语馨讲得头头是道,云昭听得目瞪口呆。
菜上来没多久,秦语馨就开始抱怨自家老公,什么“只知道工作不知道疼人”“连恋爱纪念日都忘记了”“从来不带孩子,所有事情都推给我”,就是个小女人的样子。
云昭忽的笑出了声,语馨不解,“笑什么呢,这么好笑吗?”
“语馨,我发现你越来越接地气了。以前高高在上的秦语馨总算是落入凡尘了,真是感谢李琟这个天使哥哥呀!”
“切,少来!”秦语馨嗔怒,“女人嘛,难不成还永远20岁啊,任性个几年也就够了。更何况我现在还为人母了。你知道吗,我怀孕的时候,李琟老取笑我,说我可能会跟自己的小孩抢零食,抢玩具。他不知道,女人一旦有了自己的宝宝,一定会改变,会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
“唉,为什么你家小美女都快满100天了,我家小帅哥都还没有动静。”云昭手撑在桌子上发愁。
“嘿,告诉你家陆时逸——”秦语馨神秘兮兮地趴在她耳边,“一周最多两次,多了反而不好。”
云昭在她背上拍了一掌,个不正经的,女儿面前也敢乱说,不过……让她发愁的是,好像,陆时逸已经好久没有碰自己了。
两个女人聚在一起,话题总是层出不穷的,这么一聊,竟聊到了月亮高挂,李琟已经打过电话来询问了,不一会儿车就开到了。看着他下了车,满眼温柔地接过女儿,亲了她一口,然后体贴地接过太太手里的购物袋,搂住他的腰,云昭觉得有些感动,这就是世间的平凡的幸福了吧。
秦语馨夫妇邀请她他上车,送她回家,不过云昭拒绝了,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三口的悠闲时光,也很久没有自己一个人走走停停了。
路过一家酒吧,云昭认出来就是上次她死缠着陆时逸去的那家酒吧。从外面看上去什么都没变,但谁成想,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
就在云昭对着酒吧发呆的时候,几个醉酒的男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而其中一个人,竟然就是号称在加班的陆时逸。巡视了这几人,还好没有女的,否则,云昭想她会忍不住泼妇骂街的。
“时逸。”云昭轻唤了一声。
那个靠在别人肩膀上的人立马摇摇头站直了些,看到云昭后自觉是幻觉,还用手擦了擦眼睛,“老婆,你怎么在这里?”
周围的人一听立马起哄,大开陆时逸的玩笑,他也不露怯,拉着云昭的手向双方介绍,“这位美丽的小姑娘呢,就是我老婆陆时逸。他们是梁峰和他的同事,梁峰是我大学时候的好哥们。”
云昭冲他们微笑地颔首,周围人夸赞之词不绝,“陆时逸,好福气呀,取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不好好放在家里还敢出来瞎混呀。”
陆时逸没开车,两人打了俩的,他便趁着酒劲赖在云昭的肩头不愿意起来,碍于有外人在场,云昭并没有发作。
一回到家,云昭立马把陆时逸摔在沙发上,“陆时逸,我觉得你需要跟我好好解释一下。这就是你所谓的加班吗?”
“老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的。今天恰巧遇到他,我们一高兴就一起去喝了几杯。”陆时逸打了个酒嗝,含混不清地说着。
“那你不会事先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吗?不知道我会担心吗?”云昭怒。
“我不是怕你不同意吗,你知道我不敢不听你的话的,但是这样我不是就会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嘛。所以……”陆时逸自知理亏,尽量放软了语气。
“所以什么!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不分是非的老婆吗?”云昭不想生气的,知道这段时间陆时逸不好过,想尽可能迁就他,但是他的话就像刺,扎在她心里特别难受。
陆时逸知道解释不通,索性赖上了她,手脚并用地缠在她身上,把她禁锢在沙发里,动弹不得。带着酒气的呼吸渐渐靠近,一下子攫住了她的嘴唇,捏着她手臂的手也慢慢向下,让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老婆……我再也不敢了。”明明是忏悔的话,为什么云昭觉得那么有诱……惑力。
理智回归了一些,云昭也放下了身段,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左右左右地蹭着,“老公,答应我,以后咱们好好的,好吗?你知不知道你这阵子可把我吓坏了,我知道爸爸去了对你的打击很大,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你变成那样了,我也很担心很害怕的。
你不理我,我也不敢有怨言,你晚上加班不回家吃饭,我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饭,你晚上不想碰我,我还能怎么办,只得在你睡着了的时候搂搂你,抱抱你。可是已经这么久了,再这样下去我会受不了的!”泪水沾湿了陆时逸健硕的胸膛,也敲醒了他的理智与灵魂。
“我答应你,我们会一直好好的。”陆时逸郑重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