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是那个统领着国内最大的石油国企的正部级总经理吗?这真的是那个大笑着说如果市场化石油价格就由我来定的狂人吗?这真的是那个别人花四个月只求见他一面而他只花了四十分钟就甩出两亿入股的财神爷吗?
“你做的?”若小安有点吃惊,“为我?”
他笑了笑,只说“我再去热一下汤”,便下楼了。
若小安只呆愣了几秒钟,便迅速换上了一件藕色的雪纺裙,有精巧的荷叶边。她照了照镜子,素面朝天,脸上有什么化妆品都不抹时才能呈现出来的光泽,晶晶亮。连眼睛都比平时更有神采。我一定是疯了,她笑着想。
若小安不记得那顿晚餐是如何吃完的。她只记得下楼时才发现已近深夜十点,原来自己那一觉睡了那么久,而陈维高默默地为她把四菜一汤热了一遍又一遍。
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男人?
然后呢?若小安记得自己喝了几杯酒,葡萄酒和白兰地混着喝了,一下就有点蒙。意识清醒地反复告诫自己要保持清醒,却还是摇摇晃晃地一屁股跌进沙发里。她是太开心了。和陈维高如此亲密又亲近地单独相处,让她很开心。
他趴在她耳边,反反复复呢喃一句话:“没事的,没事。”
她信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信任他。是因为他的权势吗?还是因为他用手中庞大的权势来讨好她的意图如此明显?
若小安只知道,确确实实有那么一刻,她的内心完整地匍匐在地,屈服于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超越世间所有的身份、名誉、地位和金钱,它赤裸裸地凌驾于万物。
是的。
**丝说,为了你,我可以不惜一切。可是你有权吗?有钱吗?有名吗?有才吗?有的话还用得着当**丝吗?如果这些都没有的话,总得有点****?瞧你那脏兮兮的样儿。听啊,女人的心声。
所有惊天动地、流芳百世的爱情故事里,男主角必定具备“高富帅”品德的其中一种,甚而,全部拥有。而当这样的男人对你说,为了你,我可以不惜一切的时候,那种对女人的杀伤力,是**丝们永远办不到的。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
若小安早已看透。所以,她臣服。
这么多年,在这么多男人面前,她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但她说的每一句真话都是假的。她太聪明了,算得永远比你精一点,想得永远比你快一步。
直到她遇见这个男人,陈维高。
这个男人从容而温柔,他十分照顾着若小安的感觉和需要。他的手就像她口中未说、心里却在呐喊的那样,一张一弛、层次丰富、手法多变地,运动着。若小安闭起那双习惯性观察一切的眼睛,不看、不想,只舒展开身体,感受这一阵又一阵的拂动。
这拂动在她身体最敏感的地方流连忘返,体内的潮涌源源不断地降临了。她的身体开始起伏,其湿润程度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多想。好像有一尾热带鱼,带着岩浆般的热腾之气,游到了她身体最深处。它匍匐在她的胸前,一下又一下地吞噬着每一处凸现的地方。这是一种致命的吞噬,若小安一下就觉得自己被巨大的海潮淹没了,她不可控制地,几乎是惊呼着,沉进了海底。
她在水里拼命挣扎,鼻子里闻到了咸味和一点腥味,她呼吸不到空气,快要憋死了,她希望有人来救她,抱紧她,用一种东西把水流堵住。
若小安大张着嘴,无意识地哈着气,咝咝。像下起了一场毛毛细雨。
陈维高微笑着,吻了吻她拼命后仰的脖颈,温柔地问:“怎么样?我和他谁更好?”
“快!你快来啊,快来吧!”若小安不顾一切地叫起来。她在空荡荡的水里一个人挣扎得就要虚脱了。
“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他狡猾地说。
“什么问题?”
“我和他谁更好?”
“谁?”
“杜天青。”他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她用手乱抓他的身体,她忍得如此痛苦,可他却不知所云。这种时候杜天青又是什么人?她大张着的嘴里呼出的气息,带着浓厚的****的味道:“快——”她快绝望了。
“这可是你要的。”
“是我要的!”
若小安能感觉到男人在进入,她在膨胀,以容纳这种强势的进入。终于,她张开身体等待得救,有一个瞬间,她摊开两条胳膊,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鸟儿,即将随着一股气流冲上蓝天。
陈维高说:“你得帮我。”
她闭着眼睛,在枕头上微笑摇头:“你很强,很强!”她呻吟着。
“我知道。”他吃吃笑起来,“我想要更多。除了炼油项目,我还想要更多。”他猛地顶进去,让若小安惊醒。
她睁开眼睛,盯着他的脸,说不出话。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这么美,又那么狠。我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对自己也这么凶狠的。”
“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一刻不停地抽插,并没有因为跟若小安聊天而松懈。
怎么可以这样?她露出迷惑又受伤的表情,反而刺激得男人更加猛烈。他不再温柔,几乎是在她胡思乱想的同时,高亢地突飞猛进,完事。
若小安简直就像是被人重重推下了万丈悬崖。她无力地闭起了眼睛。
男人气喘吁吁地趴在她胸口,听着她紊乱的心跳。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说:“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你说观察我很久了。是多久?”
“在你来海州之前。”
“那是什么时候?”
“是说第一次知道你吗?”陈维高坐起来,垫了个枕头在脑后,调整到自认为最舒服的状态,然后才幽幽地说,“这还真不记得了。”
若小安趴在他胸口,轻轻拨弄他胸前的汗珠:“那你记得些什么?”
“我记得你在SC银行陆家嘴大厦里走出来的样子,记得你第一次出现在湛泸路别墅酒会上帮周小姐解围的样子,记得你几次三番故意躲着老杜,还记得你初次见到我时拼命控制住的那个惊讶的表情,你一定在想——天呐,他是谁?对不对?”
若小安克制着剧烈的心跳,缓缓地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的胸腹起伏了几下,是在笑:“早点告诉你就不好玩了。早点告诉你就测试不出你有多么善于运筹、善于揣度人心,还善于克制自己的心。”
“你一直在考我?”
“不,小傻瓜。”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是我们,我们一直在考你。”
“你们?”
“我和老杜嘛!”
若小安如梦方醒。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步步为营地在接近杜天青和陈维高,直到此刻方才明了,不是她多么会钻营,而是他们有所图,才开了一道缝,把她放了进来。是他们允许她靠近。
陈维高告诉若小安,早在2008年,石油集团、省政府和海州市三方就签订了“合作意向书”,而此后四年间负责海州大炼油项目议谈的就是他和杜天青。他们两个是山东同乡,私人关系就是随着这一项目日渐密切的。也就是说,外界以为的杜天青在攀附陈维高而不得,只是一种假象,障眼法,实际上他俩早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了。
连女人也共同分享、不分彼此?
“他知道吗?今天晚上……”若小安试探性地问。
陈维高沉吟片刻说:“他,跟我稍微有点不一样。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比较好吧。”
“那你呢?”
他低下头,捧起她的脸,微笑着说:“你在我面前可以是完全自由的、真实的。没事。”
若小安猛然间,像是又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她的身体不自禁地抽动了一下。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有心,却无爱。和她一样。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你不会嫉妒吗?”她继续问。
他终于大笑了起来:“只要另一头的筹码足够,男人抛弃****,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你不是向来都明白这个道理的吗?”
“就像汉武帝杀了钩弋夫人。”
“真如我解语花!”
陈维高缓缓地讲起了故事,就像他曾经在火车上对董方他们说各种政治轶闻一样,他就是知道很多,而且一直都得益于这种“知道。”
他说,汉武帝一生爱好神仙方术,调甘露,饮玉屑,然而最终也未能逃过生死轮回。在弥留之际,对汉武帝来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如何让年幼的刘弗陵顺利接自己的班,以便下好他人生的最后一盘棋——临终托孤。这是一盘充满危险的棋,将如何布局?哪怕走错一小步,都将会万劫不复。把刘家江山托付给一个外姓,谁来当辅政大臣?这是一个异常艰难的选择,类似于赌博,汉武帝的赌注是整个天下。
在成立了以霍光为首的五人领导班子后。为确保万无一失,汉武帝异常决绝,他的最后一步棋就是杀母立子!
立刘弗陵为太子后,钩弋夫人正盘算着母以子贵,哪知等来的却是杀身之祸。
汉武帝早已坚定了一个信念:从来国家生变故,多由主少母壮所致,为了防止吕后擅权的故事重演,钩弋夫人一定得死。在汉武帝所考虑的关系江山成毁并且危机四伏的全盘计划中,儿女私情实在轻得没有一点儿分量,更不要说一个小小的妃子。走错一步,天地都会翻个个儿。
钩弋夫人被强拉出去时,珠泪盈眶,频频回头看武帝。
武帝吼道:去,去,你还想活吗?
陈维高自比汉武帝。他的能量没那么大,但某方面的野心确实可以与之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