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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13 东平府

李不伟与赵范眼看着蒙古骑兵撤回,却也无能为力,毕竟机关弩车的行军速度,是根本无法赶得上骑兵的。倘若以那一千大宋骑兵去追击,虽然十字枪弩比弓箭厉害,但没有了机关弩的掩护,也难以对蒙古骑兵进行重创,弄不好还会有较大的损失。再说,如今的蒙古兵与金兵不同,大宋将士对于蒙古兵暂時没什么深仇大恨,因此只要不威胁到自己一方的安全,追击也就不那么心切了。

面对眼前的这场屠杀,李不伟早已经麻木。他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看赵范,却见赵范也正向自己看来。二人目光交汇,心中均已明白,蒙古兵今日吃了败仗,必定有所防范,其对大宋的作战策略也会相应地调整。以后要像今日这般以机关弩扫射蒙古铁骑的情形,应该不会再出现了。不过李不伟没想到的是,就在一天之后,雷东河等人在东面的战线又重演了机关弩射蒙古铁骑的情景,此为后话。

等到战场收拾完毕之后,众士兵将蒙古骑兵的尸体全部集中起来,用马车拉到几公里之外统一排放,又将受伤的战马牵了回来。没多时,又有士兵牵回了近百匹受惊逃离的战马,而蒙古士兵的尸体也被蒙古军一方抬了回去。

李不伟此时已回到了船上,看过赵范手中的伤亡统计数据之后,默不作声。一千名大宋骑兵,总共有五十六人受伤,二十七人阵亡,阵亡的全部是被蒙古骑兵的弓箭射中要害。

受伤的士兵已被转移到了不远处的医疗船上。那些阵亡的士兵,却被送上了另一艘运输船,同时送去的还有几十箱冰块。现下虽已近晚秋,但仍然未到结冰的时候。这批冰块均是由制冰机制出来的。将冰块送到船上,是为了将阵亡士兵的尸体冷藏,便于运回到江南。

到了晚间时分,济州城内始终没有动静。李不伟陪着赵范上了医疗船。这医疗船上设施齐全。李不伟去的时候,有军医正在为一名士兵处理箭伤。这士兵大腿中箭,此时箭已被拔出,血也止住了,军医正在为其包扎伤口。赵范问道:“这伤势处理起来可烦琐?”那军医答道:“回元帅,这士兵中的箭,正好擦着血管射入,无甚大碍。由于拔箭时使用了麻醉药,因此也不会觉得如何疼痛。下官已开好了消炎的药方,又注射了些青霉液,想必过些时间便可痊愈。”赵范微微点头道:“如此甚好。”

这军医所说的青霉液,其实就是尚未彻底提纯的青霉菌与纯净水的混合物。青霉素虽然尚未研制完善,但在军中却已开始小规模使用,至于是否在医疗中使用,则要由军医与士兵共同决定。这些军医都随军多年,治疗刀箭伤极有经验,在出征前,又专程在临安医院进行了培训,对于注射器、手术刀的使用已较为熟悉。遇到受伤士兵需要处理时,这些军医都会根据自己的经验进行判断,若他认为这士兵虽然当前只是受伤,但以后因感染而死亡的几率很大,他便会对这士兵进行青霉液试验,如果可行的话,就会注射青霉液,因为在他们看来,由于使用青霉液而死亡的几率,要远远小于因感染而死亡的几率。

其实这种方法也并非一无是处,因为在此之前,士兵在战争中死亡的原因,大部分不是在战场上立即死掉,死亡士兵中有超过七成的数量,都是在战后因感染不治而死的。若是为这些士兵注射了半成品的青霉液,纵然有些士兵身体不适丧了命,但从总体上来讲,反而会大大提高士兵们的生存机率。如今虽然用了尚在研究阶段的青霉液,但毕竟在提高受伤士兵存活率的同时,也为青霉液的研究做了贡献。

到了第二天一早,赵范正与众将军商议如何攻打东平府,却听士兵前来通报,蒙古骑兵已离开济州,正陆续向东平府方向撤离。赵范听了并未如何惊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当即下令大军拔寨起程。与以往行军方式不同的是,这次的机关弩与火炮并未由战船运送,而是由陆军携带,并随时处于备战状态,而船上运输的,只有粮草、医药等物资。当然,像李不伟这样的重要人物,以及其它非战斗人员,当然被安排在了船上。

水陆两军遥相呼应,到了晚些时间,船队已驶入梁山泊。对于梁山泊,李不伟再熟悉不过,《水浒》中的宋江等人,不就是在一百多年前的梁山泊落草为寇的么?

在此之前,李不伟对众位梁山好汉的印象极佳,他一直以为这些好汉们干的都是些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正义之举,但如今细想来,却并非如此。

在水泊梁山聚义的时候,大宋与辽国已经开战,与金国的战争也初见端倪,然而这些人不为国家出力抗敌,却在此处聚众闹事,朝庭为此消耗了大量兵力与财力,间接影响了对辽国与金国的作战。倘若没有宋江与方腊,说不定北宋与金国的战争结局也会发生些微妙的变化。虽然宋江后来参与了宋金联盟对辽的作战,但毕竟只是极小范围内的战事,对整体战争并无多大影响。

李不伟也曾想过,宋江有那一百多员猛将,为什么不自己当皇帝,却一心想着被朝庭招安呢?从《水浒》小说中的描述来看,李不伟甚至天真地相信,只要宋江想当皇帝,那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如今想来却是大错特错。当时大宋内忧外患不断,朝庭将重兵全部用于同辽国作战,至于平剿宋江与方腊起义,几乎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兵力。而实情则是:梁山众人趁着国难之时聚众闹事,又口口声声说是替天行道。李不伟现在想来,他对此甚至有些感到愤怒。

到了晚些时分,大军在梁山泊的东岸扎营休息。李不伟遇到了一名军医,顺便问他些梁山起义之事,然而这军医对此并不十分了解。李不伟心想,《水浒》此时尚未写成小说,军医又是文人,对于梁山众好汉之事想必也不清楚。他当下又找了一名受了轻伤正在养病的武将,谁知道这武将对此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宋江的名字与大概事迹,其它一百零七人却是一无所知。李不伟虽然颇感意外,但仔细一想却也不觉得惊讶,想必这只是一百多年前的一场小小的聚众闹事,只是被小说夸大了,后人才以为宋江甚至有实力当皇帝呢。

一晚未见敌情。到了第二天一早,船队离开梁山泊,向东驶入汶水。

梁山泊这片水域,总共有三条河流相通。一条是通向南边的南清河,一条是通向东边的汶水,另一条则是通向北边的北清河。顺着北清河向北,再转向东,就可以一直通向大海。东平府,正处于北清河与汶水的三角洲地段,也是赵范此次的必取之地。无论是从北清河还是汶水上岸,都可以攻打东平府。

赵范下令,将船队分为两队,一队由冯千里带领,在北清河水域巡逻,另一队则在汶水待命,以便为陆军提供远程炮火掩护。岸上的两万多陆军,在海军迫击炮的掩护之下,逐渐向东平府行进。

李不伟本该待在船上,但他一心要看看这支一流装备的大宋陆军是如何面对蒙古铁骑,因此执意不肯待在船上。赵范眼见无法阻止,当下命人备了最好的战马,又叫过陆天等人细细叮嘱一番,这才让李不伟随军前往。

距离东平府还有七、八公里之时,陆军已逐渐脱离了海军的炮火掩护范围,同时也得到了更加确切的情报。蒙古大军死守东平府,有约一万多骑兵在城外迎敌。李不伟与赵范对望一眼,均想起了前日发生的事情。蒙古骑兵对战大宋弩阵,难道今日又会重演么?还是蒙古骑兵的找到了什么对付机关弩的方法?然而此时再多想无益,只有攻到东平府城下方见分晓。

大宋军中原有的一千骑兵,在俘获了部分蒙古战马之后,已扩充到了一千二百余骑。这些骑兵仍然是前锋的角色。此时两军前锋的距离已不到五公里,赵范当即下令大军放缓了行进的速度。

在距离东平府约两公里时,大军完全停止了行进。李不伟远远望去,只见前面黑压压的一片,到处都是蒙古铁骑,似乎还有些马车夹杂在其中。

赵范叹道:“兄弟啊,这估计是蒙古骑兵的最后一次集体冲锋了。”李不伟也跟着叹道:“是啊,倘若蒙古兵仍然以骑兵冲撞大宋的弩阵,估计不到一个月,北伐便该结束了。”

二人说话间,蒙古阵营中已有了动静。盼望塔上的士兵大声道:“元帅,约有五千蒙古骑兵向我军行进。”赵范大声道:“知道了,再细细探来。”那士兵心中明白,赵范是觉得他报的消息不准确,当下连连点头称是,又继续回到了望远镜的位置。正在此时,另外一名瞭望兵大声道:“元帅,蒙古骑兵阵中,有百余辆战车,看起来像极了咱们的机关弩车。”

李不伟闻言吃了一惊,忙拿起挂在胸前的双筒望远镜搜索一番,果然看到蒙古骑兵阵中有战车出现,而且看起来与大宋的机关弩车极为相似。他转头看向赵范,却见赵范也正端着望远镜查看,脸上现出一丝惊讶之色。李不伟策马走到赵范身边,道:“赵大哥,兄弟听说蒙古军中曾有投石机,难道这些战车便是投石机?”赵范摇头道:“似乎不像。再说,以投石机对付弩阵,丝毫占不到便宜。”李不伟心想也是,投石机主要是攻城与守城之用,对于野战的帮助却是不大,再说蒙古此时尚未得到回回炮,即使装备了投石机,想必也只是些近程攻击兵器罢。他当下又左右看去,见大宋陆军的布阵与前日无异,最前方是机关弩,每隔两三辆机关弩车,便会在稍靠后的位置摆放一门直射火炮,紧接着又是长枪方阵与火枪手,最后才是迫击炮。如此阵形,是专门针对蒙古与金国的骑兵而设计的,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过了不久,蒙古骑兵已行近至一公里处。李不伟看得清楚,蒙古骑兵的最前方,果然是一排战车,而且这战车并非由马匹拉着前行,而是由六七名士兵推着,想必是装了什么厉害的远程攻击武器,以图对抗大宋的弩阵。大宋军中许多将士,心中也均是如此想法,也有人在思量着机关弩的射程是否足以对抗蒙古军的弩车。

众人正各自盘算间,却见蒙古骑兵有了较大的动静。盼望塔上的士兵大声道:“蒙古骑兵加速行进!”其实不要盼望塔上的士兵通报,众人也均已看清,蒙古骑兵的行进速度已逐渐加快。

李不伟正在心中飞快地计算着启动机关弩的最佳距离,却见蒙古骑兵阵中又有变化。驶在最前面的那近百辆战车,忽然从车箱中升想一块木板,这木板与战车的宽度一样,几乎将整个战车都掩护在其后面。这近百辆战车的木板同时升起,便仿佛为整个蒙古骑兵升起了一面护盾。

要知道,在冷兵器时代,箭盾若排放在阵营的最前方,是可以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但这只能抵挡敌军平射过来的箭矢。倘若对方的弓弩向斜上方射出,则箭矢的轨迹就成了抛物线形状,箭矢也将会从护盾的上方飞过,以斜向下的方向直接命中护盾后面的目标。但蒙古兵今日此举,显然不是想完全用这护盾抵挡大宋的弩阵,而是准备用护盾挡住平射过来的弩矢,将两军的距离拉近到蒙古弓箭的攻击范围,然后再发动冲锋,便不会像上次那样只有挨打而无还手之力了。

再看大宋军中的众位将士,有的是一脸惊诧,有的莫名其妙,而有的却是露出些慌乱的神色。这些慌乱的士兵,大多是从其它地方征集过来的,并未经历过临安的几次演习。

正在此时,有两骑走了过来,却是冯千里与林立功。冯千里大声道:“元帅,看这阵势,蒙古兵不是来送死的么?”林立功也跟着道:“是啊,元帅,这可如何是好。”随即又住口不语,竟然流露出些许不忍。

李不伟心中已明白之极。眼前这场战争是否要变成大规模的屠杀,就要看赵范如何决定了。眼见蒙古大军逼得越来越近,已完全进入了机关弩的射程,赵范却并未作出任何指示,军中众将也是神情各异。李不伟听到旁边有人冷哼几声,他转头看去,却是冯千里。冯千里原本是面无表情,此时却是满脸的笑意--狞笑。

蒙古大军已逼近到近二百米的距离了。林立功急道:“元帅,该下令攻击了。若是再这样守下去,恐怕蒙古骑兵就要冲锋了。”话音未落,便听赵范下令:“野战炮对准护盾齐射!机关弩待命!”。冯千里大声道:“末将领命!”转身对着炮手,将手中指挥旗猛地一挥。众炮手看到命令,当即数十门火炮齐射。

李不伟距离火炮阵只有四五十米,这一轮炮击之后,直震得他胸腔发麻,脚下的大地也跟着颤抖起来,叫人站立不稳,这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他只觉得血气上涌,这才想起自己脖子上挂的那副耳罩。

其实,在发射炮弹之前,许多士兵都已用手捂住了耳朵,职位稍高些的将领,则佩带有防护耳罩,骑兵也早已为马匹准备了专用的耳罩,至于那两百多匹新俘获的蒙古战马,则被这震耳欲聋的炮声吓得起了一阵骚动,但随即就被早有准备的骑兵控制住了。倒是李不伟,他专心观察蒙古骑兵如何应对炮击,竟然忘了戴上耳罩。

再说蒙古大军,在速不台的命令之下,连夜准备了近百张厚实的木板,将运粮车稍做改装,便成了一排坚实的护盾。这种护盾,若要对付寻常的弓箭或弩车,绰绰有余。对于大宋的机关弩来讲,倘若在十米之内的距离,完全可以洞穿两寸厚的普通木板,但远至二百米的距离时,弩矢便失去了劲势,即使可以射穿这种护盾,也难以生成二次攻击。而弩箭的优势是瞄准直射,至于制造从天而降的箭幕,那是长弓的优势。

速不台虽然准备了这几十面护盾,仍然不敢大意,因为以这种战术对抗宋军,已是失去了蒙古骑兵的天然优势,使得蒙古骑兵本来擅长的快速突击,变成了缓慢推进的阵地大战。不过既然有了护盾,宋军便少了宋弩这一攻击利器,众蒙古军士心中稍定。

五千骑兵,由五个千夫长率领,缓慢行至距离宋军一箭之地的时候,正在等待冲锋的命令,却看到宋军阵中冒起阵阵白烟。众蒙古士兵还未回过神来,便看到有两三面护盾突然崩列开来,紧接着又有十几面护盾倒了下去,四五十名士兵凌空飞了起来,直摔到四五丈开外。更令人惊骇的是,有几匹战马竟然变成了飞马,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道,将这些战马直推出两三丈之外。然而这仅仅是开始,这巨响之声不断,转眼间便几乎将所有护盾全部打得稀烂,空中到处是护盾的碎木屑,紧接着又飞起一阵血雨,却是那些被炮弹洞穿的士兵或马匹,飞行在空中时从身体中流出的。众蒙古骑兵再是骁勇善战,也早已被眼前所发生的事情骇住,竟然忘记了冲锋,拔马便向回逃去,谁知刚刚掉转马头跑了不久,前方又是了阵轰轰的巨响。

速不台站在帅台上看得甚是清楚,此时他早已是冷汗直流,这种阵势不仅比昨天的更为惨烈,便是他打了一辈子仗也从未敢想过。速不台原本已准备下令五个千人队开始冲锋,忽然看到已方阵形大乱,护盾纷纷倒下,他已知道情情不妙,心中正想着该如何防守宋军的弩阵,却没想到自己的骑兵忽然纷纷向后逃了回来。眼看这些骑兵已逃出了宋弩的射程,速不台心中稍定,正准备派人接应,又听到不远处传来轰轰的巨响,眨眼间,那些逃溃的骑兵的正前方又升起几十道烟雾,这巨响之声音正是从烟雾处传来,伴着着轰轰声,又有数十匹战马倒下。

在千军万马的冲锋阵中,仅是马蹄发出的声音便已震耳欲聋,寻常人或动物都会被这种阵势吓住,因此蒙古骑兵在冲锋时,往往会将战马的耳朵用碎布堵住,以防马匹惊吓不受控制。然而这种措施只能防得往寻常的马蹄声,或是火油弹、普通火箭发出的声音。大宋陆军的八二型迫击炮,其炮弹爆炸时发出的声音,远远超出了当时任何一种声响。不仅如此,纵是爆炸时的冲击波,也会让战马受惊不少。

此时已有近百匹战马受惊四下逃散,饶是蒙古士兵的骑术高明,也有几人被摔落马下,瞬间被后续跟上的马蹄踩蹋为肉泥。

李不伟起初看到蒙古大军升起护盾时,也是有些慌乱,但他转念间便明白,蒙古军此举只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等到野战炮声一响,李不伟已料到了最终的结果。这场战斗毫无悬念。经过两轮的炮击,蒙古军的木板护盾已完全崩塌,几千骑兵尽数暴露在大宋机关弩阵的最佳射程之内。李不伟看得极为清楚,仅仅过了片刻,蒙古骑兵便倒下了近千骑。想来也不奇怪,虽然只有三十秒不到,但大宋的几十架机关弩车就已发出了千余矢。二百多米的距离,弩矢完全可以穿透一个骑兵的身体,然后再射杀另一名骑兵。

李不伟已有些不忍继续看下去了。虽然在他看来,蒙古最终灭了南宋,也完全消灭了汉人的政权,但此事现在毕竟尚未发生,宋军对于蒙古的态度尚未转为极端的仇恨,甚至在几个月之前,连完全敌对也算不上。然而这一场战事,却变成了纯粹的屠杀。

正在此时,轰轰的炮声复又响起。这种炮声李不伟极为熟悉,他明白,大宋陆军的迫击炮已开始发射了。这种迫击炮的射程为一公里以上,这一轮炮击的目标,显然是指向蒙古军逃跑的方向。果然,几秒种之后,蒙古骑兵的退路已被迫击炮覆盖,不一会儿,前方已是一片烟雾缭绕,也看不清蒙古骑兵到底逃向了何方,或者是否最终逃过了迫击炮的火力范围。

又过了不久,烟雾稍为散尽,前方的战场已没了蒙古大军的踪迹。瞭望塔上传来了消息,蒙古大军绕过东平府直向北方逃去,城中留守的一万多名骑兵也全部撤离。

开战仅仅一柱香功夫,五千骑兵便已折损近三千。速不台得知此消息时,已逃出了近三十里,那名前来通报消息的千夫长,正是参与了刚才的冲锋。速不台纵横沙场几十载,马背便是他的家,但此时他已觉得有些坐立不稳当,身体微微发抖,竟然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过了良久,速不台终是未发一言,只觉得胸中血气上涌,他仰天长叹一口气,硬是将其压了下去,只觉得心中万念俱灰。一个月前,他还一心想着占领整个山东,以侧应北方的蒙古大军以攻下金国,没想到短短十几天间,却落得如此境地,然而更令他心惊胆颤的是,他甚至连宋军的武器装备都未看清楚,便差点全军覆没。速不台转头向北方去,蒙古王子蒙哥的车队正在不远处缓缓驶远,他心中稍慰,毕竟王子没出什么意外。

速不台的大军在三十里外重新集结,被宋军阵中瞭望台上的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赵范听说蒙古大军全线撤出东平府,心下大喜,命两百骑为先头部队入城,待探得城内已无蒙古大军驻扎之后,又派了两千士兵跟着进了城,同行的还有十架机关弩车,两门野战炮,以及十门六二型迫击炮。李不伟心中明白,蒙古大军初败,想必不会再次冒险来犯,两千名士兵带着这些远程攻击兵器,要守住济州城也不会太难。等到朝庭派来了新的官员与守军,这两千名野战陆军会继续跟着元帅大军向北进发,直取河北西路。

两千守军进了城之后,其余的陆军又回到了北清河东岸与舰队会合,李不伟觉得心中大定,他在不知不觉间,也与赵范有了同样的想法:只要是大宋海军的火力掩护范围,便是安全的地方。

赵范下令,大军在东平府附近调养修整,顺便等候下一批军需物资的运达。再等上两三日,朝庭派来的官员与守军便会接手东平府,到时大军又会继续北上,直指下一个目标:济南府。

当晚,赵范在船上开设了庆功宴,众将喝得甚欢。看着眼前这种情形,李不伟已经明确地断定,大宋与蒙古的全面战争,由于自己的到来,已经提前了至少二十年,他虽然也喝了不少酒,却仍然觉得心中甚是压抑,转身走出了船舱。

晚风迎面吹来,寒意甚浓。

李不伟被这冷风吹得酒醒了大半,他转头向水泊梁山的方向看去,却是黑暗暗一片,只是在水中隐约看到星光的倒影,偶尔有光亮显现,却是巡逻艇上的探照灯在水面上四下扫过。李不伟觉得有些扫兴,他竟然无缘一睹水泊梁山的夜景。失望之余,他又转头向岸上的军营中看去,却是一片灯火通明。不远处传来的轰鸣声,是两台蒸汽发电机的声音,这两台发电机提供了整个军营的照明供电。然而众军士仍然觉得不尽兴,又在营地中点起了几堆篝火。

眼前是一片欢畅的景象,然而白日间惨烈的情景却依稀在目,李不伟忽然觉得自己原本就不该属于战争,他有些想家了,他想到了周依依,以及自己尚未出生的儿子,或是女儿。李不伟叹了一口气,第一次感到了胜利后的失落,他正待返身走入船舱,却听到身边传来赵范的声音:“兄弟,我看你闷闷不乐地走了出来,可是觉得有些不快?”赵范竟然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

李不伟忙摇头道:“大哥说哪里话,今日大捷,兄弟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不快?”赵范用力拍了一下李不伟的肩膀,道:“兄弟,实不相瞒,今日一战之后,有两名士兵大哭不止,想必是杀人太多了,以致精神恍惚。”李不伟脸上一红,只觉得赵范说的就是自己,他当下强作笑容,正待说几句开脱的话,却听赵范话题一转说道:“方才接到了孟珙元帅的军情,里面提到了一种机关弩的新战术,孟元帅称其为交叉弩阵,四辆机关弩车便可完全封锁一个要塞,兄弟可有兴趣一起看看?”

孟珙元帅?

李不伟忽然想到了金国,想到了完颜洪秀、想到了完颜洪烈,想到了史红袖,想到了失去消息近半年的徐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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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扮男装,涉及沙场、权谋、江湖、四国。】容笙说——初遇时,她鲜衣怒马,满目轻狂地望着我。从那时我就知道......大事不好,我约莫是要栽在她手中了。后来,天下人皆嗤笑我有断袖之癖,那也只有认了。越锦说——一见公子误终身,那三千桃花灼灼而开,辉映之间,竟不及他倾世风姿的半分颜色。☆皇权霸业,四国之争,令无数王侯国君拜于裙下的女子,她到底是谁?不受宠的靖安侯庶子,赫赫有名的琅琊王,威震四方的鬼面修罗,还是......天下第一魔教沧月教的教主。最传奇的女子,最勇猛的枭雄......亦是后来人人憎恨的白发教主。低头认命?屈服?绝不!烽火硝烟之中,浮沉乱世之下,她以一把锐剑遥指苍穹,扶摇直上!☆容笙,尊称为白泽公子。三岁认字,五岁能诗,七岁弈棋便击败天壁第一智者睿老。弱冠之年,他已是名动京城的当朝左相,权倾朝野的第一朝臣,可谓是天纵英才!然而,容笙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登徒子’撕烂了雪色白袍,乍泄满目春光。她用玉扇挑起他的下巴,“听闻白泽公子乃天壁第一美人,此言果真不假。”容笙敞着雪肌露着锁骨,只是微笑,“如此戏弄本相,莫不是王爷有断袖之癖?”她露齿一笑,“你还真说对了。”☆【剧场一】三千桃花灼灼,她朝他微笑,“阿笙,若有一日我万劫不复,你会不会救我?”容笙的唇角淡笑不减,眸光逐渐温陷,“回王爷,笙会的。”后来,白泽公子孤身一人前往魔教,只为解救心爱之人——“相爷!魔头老窝怎可独身去得?!”一袭白衣迎风而起,他负手而立,“如何去不得?”脚边的人慌乱跪了一圈,“相爷......倘若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剧场二】她以青丝换白发,用一夜春宵解了他身上剧毒媚药“芙蓉醉”。一夜白头......换来的却是他和太傅千金的出双入对?!她割袍断义,以三尺青锋以对,“容笙,你我之间,恩断义绝!”出征之日,城门下的白衣翩跹,他竟然还会来送她?当众,他深深一礼,“笙望王爷.......凯旋归来。”【剧场三】圣上有旨,令左相容笙剿灭天下第一魔教,他抗旨不尊触怒龙威,被处以流刑。那祸国殃民的白发教主,是他心头的朱砂,让他如何接旨?她却在半路将流放的队伍拦下,指着狼狈的他,“这个人,我要了!”她骑在马上,满头白发飞舞,“相爷,好久不见。”“教主。”他的唇角挽出淡笑,“近来可安好?”然后,她砍了他整整七七四十九刀,以报灭门之仇!容笙白袍染血,只徐徐问道:“七七四十九刀,可消气了?小锦,不要任性了,
  • 邪王的懒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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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懒人系列终回本:常言,偷得浮生半日懒。当不能偷得浮生又想懒时怎么办?当然是光明正大地懒啦!从小懒到大的庄书兰就是这样想的!当前世成为记忆时,庄书兰更是决定将这懒人做到底。管他冷嘲热讽也好,闲言碎语也罢,她庄书兰不会因此而改变!且看懒人如何笑傲官场沉浮,冷看朝野纷乱!————情景一:“美男,来,给本姑娘笑一个!”一手托起某男精致的下巴,拇指轻刮着脸颊,“啧啧,这肌肤,比姐姐我的还要好!哎!平日里用的是哪个牌子的保养品啊?”……某男呆状,第一次有种叫耻辱情绪袭上了心头——他居然被一个还未并笄的小女孩子给调戏了!情景二:“跟了本宫,他日你就是一国之母,光宗耀祖!”某男拦下某女,半带着威胁地喝着。“光宗耀祖这件事,不归臣管,你去找别人吧!”轻弹去不知何时落在肩膀上的树叶儿,微微一笑,“时辰不早了,臣得回府休息了!”情景三:“你想从这游戏中退出?”媚眼一抛,却让人不寒而颤。“我还有权力说不吗?”某女惨淡一笑,带着狡黠,“既然是你将我带入这游戏中,你怎么可以置身事外?所以,我们成亲吧!”情景四:“……新娘请下轿!”第一声,无人答应……“请新娘下轿!”第二声,还是无人答应……“请新娘子下轿!”直到第三声时,轿里忽地传来慵懒的声音,“呀!我怎么睡着了?四儿,现在什么时辰?为何迎亲的轿子还不来?”————〖精采多多,敬请期待。〗————懒人系列:总裁的懒妻帝君的懒后懒凰天下风流佳人系列:风流女画师新坑:轻松+现代+都市+网游+青梅+竹马=恋上恶男友情链接:逍遥王爷的穿越妃本色出演绝焰煞神
  • 我做秋萤印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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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创作者社团『未央』出品】她是一缕穿越时空的灵魂,无牵无挂,特立独行,虽然为他驻足,却始终不接受他的册封;他是无名朝代的帝王,身为少年天子,号令天下,唯独无法左右她的言行;在他眼里,她是特别的,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是最真实的人,而她也只会为他一人特别;她不做他的妃子,只想做他身边的一名侍婢,永远陪着他,守护他……然而事事难料,三千宠爱与一身的她却卷入了政斗与宫斗的两重漩涡中。她将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