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这怪忙于同众修真者大战,也兴许是别的什么缘故,总之这魔怪放松了对唐悦松的束缚与掌控,而唐悦松非但变得更加自由自主,竟还自这魔怪之处分得了一部分力量!当这股力量注进唐悦松元神之际,他只觉周身一热,仿佛力气比以往大了许多倍。只不过,获得自由与力量的同时,他突然发觉自己周身竟为一股黑气缠绕,继而整个身子竟干脆变作了黑气的模样!
正当这时,唐悦松不经意间放眼望去,但见这魔怪竟分身无数,个个皆是人形之黑气!而他自己,便是这千千万万个人形黑气中的一个!他又看见,这些由人形黑气组成的大军正在同众多修真者大战,眼见此景,这才一怔,似稍稍明白了些,唐悦松不禁暗忖:“这厮该不会将他当做自己的分身了吧?”
想及此处,唐悦松不由浑身一震,获得自由与力量的他可不会傻到为这魔怪上战场的地步。唐悦松另有打算,他便打算趁着双方大战,自己钻空子直取那神树之息!
飞临神树之息的唐悦松回想适才,不禁暗自得意,望着下方的战场,他亦不由一叹,只觉着自己似乎甚是不义,为着获取人家的东西,竟还给人家带来这么大麻烦。弄出这么大动静,绝非他本意。
事实上,此番因他盗取神树之息而引发的动静,可不止此间灵体境界的战事。便是在聚窟洲上,亦引发了不小的异动。反魂树所处的地方,乃一灵体境界,而反魂树乃是整个聚窟洲众修真者以元神之力共同营建而成的,是以此间的任何异动,皆会牵连到整个聚窟洲。此地的所有修真者,几乎无一可置身事外。
此时此刻,悠长而响亮的钟鸣之声正回荡于整个聚窟洲之地上空,不单身处岛上的人听得到钟声,便是泊于左近半空之中的应龙号天船之上,亦能听到。
“师父,岛上好似鸣起了钟声。”
蔺爱艾行至甲板的边缘栅栏之处,手扶着栏杆凝望远处聚窟洲群山,怔怔说道。
适才察觉到钟鸣声,广玄师徒二人便上得甲板观望。
广玄微微皱着眉头,凝望着远处说道:“你在担心他。”
蔺爱艾沉默着怔了一会儿,回身说道:“弟子只是在想,这动静,兴许会是他……”
广玄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她肩。“看得出,唐公子对这门亲事也是接受的,待为师择良辰吉日,便为你们完婚。”
蔺爱艾幽幽地道:“唐公子并无此意。”
广玄笑道:“傻孩子,你看不出,为师可看得出。唐公子每每见得你时,都是装作不甚在意,实则越是做出这般不甚在意的模样,他便越是在意你。咱们几番与唐公子照面,他无不偷偷打量着你,他道没人瞧见?哈哈、哈哈!”
蔺爱艾不禁抿嘴一笑,“师父,眼下弟子最担心的还不是此事,而是唐公子的安危。”
广玄一叹,远望道:“唐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逢凶化吉,平安无事的。”
广玄又道:“此事你告知了轩辕师伯没有?”
蔺爱艾摇摇头,道:“我未见着轩辕师伯,是以还未道知于他。”
广玄道:“轩辕那厮性格乖僻,平日里也难得寻着他。不过再待几日,我等盟威道例行会议,自然便会与他碰头,到时再告知亦不迟。”
蔺爱艾看了看他,只得点了点头。
此时此际,在聚窟洲上,则是一片混乱。
翱翔于上空的飞具或是迎面相撞,或是直直坠落,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岛上飞具事故竟已将近十起;而岛上鉴仙大会的情形也颇为糟糕,参与鉴仙大会的修真者大多发挥失常,未能通过测试。情形之严重,以致聚窟洲仙门不得不暂停此番鉴仙大会,其间的鉴定一概无效。
其中最惨的事故,莫过于岛上个别正当渡劫的修仙之人,此时于他们这些渡劫之人而言,正是上天降下惩罚和灾难之际,天雷正四处搜索他们的行踪,然而若修真渡劫者隐藏得好、处理得当,是有机会躲过劫难,更上一层境界的。可是正当这节骨眼上,反魂树那厢出现异动,这反魂树乃聚窟洲根基,根基动摇,枝叶安能完好?身为聚窟洲修真者,自然难免遭受波及,这波及若是平日里来,倒也无甚大碍,可它偏偏于渡劫之际不期而至,其破坏简直便是毁灭性的。如此一来,渡劫者的行踪便完全暴露于上天眼中,天雷立时降下,可怜那几个渡劫之人,修行经年,一朝魂飞魄散!重头再修,不知何期。
在海边一处崖上,一头模样古怪的异兽顺崖而上,攀上山崖,对着岛上平地之处连连怪吼。远处,一名身着墨衫的年轻男子正与之对峙,但见那年轻男子手持符箓,另一只手则捏成法诀,似欲随时施展符咒一般。
只见那异兽行动颇为迅速,如此行速,与它巨大的身躯似乎颇不相称。此兽形状像龙,但它的身躯却比龙要短小些,其面目颇为凶恶,自适才从海中冒出便吼叫个不停。其实,此物名曰“蒲牢”,乃龙九子之一,其形似盘曲的龙,排行第四,平生好音好吼。此物甚有灵性,属瑞兽。然而眼下最令人担忧的,则是它的吼叫声。
蒲牢属瑞兽,通常不会危害世间。此物虽喜欢吼叫,但只是天性如此,并非凶恶缘故。可眼下它的吼叫声,却有些异样。
只见周遭天空上飞翔的鸟群飞经此地,竟成群坠落。海中的鱼群亦有异状,但见鱼群发疯似的朝海岸上涌来,只见那水中的鱼争先恐后的往岸上跳跃,如此自杀举动,委实令人费解。
更远之处,还有两名身着道服的人,他们乃是这聚窟洲上的修真者。眼下正值聚窟洲鉴仙大会之际,那年轻的墨衫男子人称“乐公子”,他此番正当参与鉴仙大会,他所参与的,乃是“驭兽师”资格的考试。欲获驭兽师资格,须能驾驭千百种飞禽走兽,而与这些非人族类交谈沟通,则是必备之技。在驭兽师资格的考试之中,最困难的课目,便是驾驭龙族。
原来,这厢正当进行的,乃是一场驭兽师的考试,乐公子正是考试之人,那更远处的两名聚窟洲修真者,则是此番驭兽师考试的监考之人。
此时,适才他们已然收到此番考试无效的通报,然而在考试之际,却出了乱子,以致眼下仍不能收场。原来,这龙子蒲牢乃神异瑞兽,通常断不会无缘无故地来世间造次,蒲牢这等祥瑞之物即便现身人间,亦不会伤害人类,它虽好吼叫,可通常无害。然而眼下,周遭的飞鸟游鱼,皆因着它的吼叫而狂乱,从而成群结队地赴死。
监考的两名聚窟洲修真者在远处喊道:“我等前去请援,待更多人手赶来,一起合力将这怪制住!”
那乐公子却大声回应:“不可!此物乃瑞兽,此番异状乃周遭气脉紊乱所致,用强反而更糟。且让我用一道符箓试试,兴许可解。”
说罢,乐公子便将手中符箓燃去,待符箓化作一道青烟消散,不多时,似从极远之处,传来一阵悠长而空灵的奇怪声音,这声音乍听来似乐音,细细听来却又不似。在场数人皆有听闻,那乐公子闻得此声,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其中一名聚窟洲修真者猛然道:“是鲸鱼叫声!”
乐公子听见他言语,回首道:“正是鲸鱼。”
那人大声问道:“乐公子,为何唤来鲸鱼?”
另一人似突然想起什么,突然扬手指点着说道:“古书上说,这蒲牢最最害怕的,便是鲸鱼,若得知鲸鱼前来,它便会吓得乱叫着逃之夭夭。”
少时,只见那盘踞于崖边的蒲牢吼叫得愈加厉害,然而其行动却有所退缩,但见它先是掉头朝海中张望,继而似犹豫着欲爬下悬崖,又过了一会儿,它干脆一跃而跳下海中,入得水中,便再未冒出海面,似已离去,然怪叫之声仍隐约可闻。
以鲸鱼逼退了这蒲牢,乐公子遂与那二人会合,商议应对这聚窟洲乱象。
反魂树这厢,漫无边际的魔气正当肆虐,聚窟洲修真者等一众抵抗之人已被逼至绝境。唐悦松趁此机会,一跃而上,直取那反魂树之息。
便在唐悦松的手即将触及神树之息之际,忽而只见得眼前金光大盛,原本便在眼前,清晰可见的神树之息竟忽而被金光掩没,竟变得不见一物。诧异之下,忙大退开来,待小心观之。
此时,只见金光渐渐淡开,光芒之中一人渐次现形。
显现出来的,乃是一个法像,那是一个巨大的身影,较之反魂神树更为巨大。唐悦松细细看去,但见那法像乃是一个周身笼罩于金光之中的中年男子,其仪容庄严,一望便知是大修为之人。
唐悦松高声问道:“你是谁?”
那法像开口应道:“我是这西海聚窟洲郡的郡守,今见你猖狂横行于我郡地界之上,是以前来讨要个说法。我前来便是为此,那你又是何人?在我聚窟洲上胡作非为,又是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