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就这么一直往下掉,不知道到底要过多久才能着地。从外面看,这圆顶屋根本不怎么高,为什么自己往下坠了这么久还没到底呢?在坠落的过程中渐渐失去了意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地面上,身上意外的一处受伤的地方也没有。撑起了身子,周围的光线十分微弱,和圆顶屋外壁有着相同颜色和材质的柱子,像正在溶化途中的玻璃锥子般竖在地面上。地面被雾气覆盖,看不清楚,不过应该也和柱子还有圆顶屋外壁的材料是一样的。那微弱的光线就是来自于地面和那些柱子。这里是个非常宽敞的地方,远处因为雾气的关系所以看不太清楚,但是能感觉出空间十分大。
“好奇怪啊……”自言自语。就算掉到了圆顶屋的里面,这屋子里面也不至于这么宽敞吧。
突然,意识到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铁!铁!你在哪儿?”大声地呼喊之后,从某个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像是应答的声音,不顾一切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
跑啊跑,但周围的景色却完全没有变化,依然到处是溶化了的玻璃般的柱子和让人无法看清景色的雾,周围的光线也始终都是那么微弱。即使如此还是一个劲地向前跑着。
“喂—铁!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
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方向没错,更加用力地跑了起来。
终于,在薄雾中显出了一个人影—瘦瘦小小,有着一头长发的人影。
“铁!”
对面的铁也向的方向跑来,在的面前停下,看着的脸十分紧张地问:“你没受伤吧?!”
“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说起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啊。应该是圆顶屋里面吧,不过这里好像也太宽敞了点……”
两个人重新好好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景色,可望出去的地方和自己正站着的地方,完全一模一样。他们甚至觉得,说不定就算再怎么拼命跑也跑不出这块地方了。
“剑崎他们好像没有进来。不过我们该怎么办?”
“你刚才敲了墙壁一下,之后我们底下就变得什么都没有了,那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现在脑子里一团乱……”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这里!”
一个声音从某处响起,那声音听上去是义明的。
两人同时大叫起来:“爷爷?!”“老师?!”
—“是这里!”
再一次,同样的声音说道。他们马上就辨别出了声音传出的方向,和铁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开始朝那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
身边的景色还是一直不变,可是跑着跑着,前方有个地方的光线十分明亮,和这里昏暗的光照看起来界限分明。
“那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但是爷爷的声音确实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终于,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一根比其他柱子都大都粗的巨型发光玻璃柱,那强烈的光线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在柱子的旁边,站着一个男人。
“爷爷!”飞奔了过去。
“没受伤吧?”义明问。
“嗯,没事。爷爷你呢?”
“我也没事。为了让你们不要到这里来,我还用了一番工夫,不过看来没办法,你们还是来了。”
义明看向了铁,“这一路上多亏你照顾,谢谢!”
铁摇了摇头,“我才是让帮了不少忙呢。”
听了这话稍稍有些脸红了起来,为了遮掩自己的害羞,开口向义明问道:“我说,这个圆顶屋到底是什么?”
“这个嘛……这个到底是什么,其实我也还不是非常清楚。”义明回答,“我找到这个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可是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
“几十年?你一直都知道这屋子的存在吗?”
“是啊,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当我还在部队里的时候。”义明伸手很疼爱地摸了摸身边的柱子。
“在你出生之前很久的时候,日本还处在战争之中—现在看来那根本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可当时的人们却都坚信我们的祖国会取得胜利。我那个时候在大学里研究炸药,做着有一天能用自己开发出来的炸药引领国家走上胜利之路的美梦,不过那炸药也许会使无数的人死亡这件事,倒是想也没想,毕竟太年轻气盛了。”
“后来战争形势变得越来越严峻,到了连大学生都要被送上战场并战死沙场的地步。我也收到了征兵通知书,然后便认为自己也马上就要死在战场上了。可是我收到的命令,却是和部队一起进茶木村的秘密指令。原以为会离开日本的我,当时听到那指令时吃了一惊,另外还感到十分奇怪:他们只是让我去茶木村,却不让我知道具体去茶木村干什么。军令不可违,我便和其他一起被编进那部队的战士们一起进到了茶木村。”
“我们部队的队长,是一所有名大学的物理专家,一位专门搞那方面研究的科学家。队员们则几乎都是在大学里搞科研的学生。这种部队编制实在是令人感到奇怪。我们在村子里的时候被禁止与村民们产生任何接触。而村子里被允许和我们来往的,就只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把部队带到了一个很荒凉的地方,那里有着钟乳洞的秘密入口,你们两个也是从那个入口进来的吧?”
和铁点了点头。
“在钟乳洞里面,有着世人见也没见过的不可思议的东西—这个圆顶屋。一开始这圆顶屋并不是像现在这样完整地裸露在外面的,它被埋在这洞中,我们只能看见一点点它的屋顶。不过就算如此,我在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还是觉得,那不像是会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简直就好像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可是那位队长却一点都不吃惊,似乎从以前就知道有这屋子的存在了。他让我们搬运了一堆铲子、鹤嘴锹和小推车之类的工具,都是些用来挖土的。之后我们便开始在圆顶屋的周围展开了不眠不休的挖掘工作。过了一阵子圆顶屋终于露了出来,整个屋子就好像是用一块完整的玻璃制成的一样,一个入口都找不到。关于这个神秘的屋子的真正面目,我们开始悄悄地在背地里猜测出了很多种说法,不过也只能在背地里说说,如果光明正大地讨论的话一定会被队长训斥。村民中知道有这个圆顶屋的存在的,也就只有那个带我们过来的男人了。听说那男人以那为骄傲而炫耀不已,好像说是他当初在偶然中发现了那个入口的机关,进入了钟乳洞然后看见了这圆顶屋。不过,他也不知道这圆顶屋的底细,只是一味地觉得这屋子里绝对藏着大量的金银财宝。”
“不过我们的队长考虑的却是别的事情。某一天他对我们说,只要把建起这个屋子的材料拿到手,日本就一定会赢得战争的胜利。我们对圆顶屋进行了一番挖掘之后还是毫无进展,后来得到了将屋子毁坏的命令。只不过,不管用什么方法什么道具,都没办法对这屋子造成一丝伤害。一开始队长对屋子的这种情况感到十分满意,还说‘很好,这才应该是我们军队所追求的至极的材料’。确实,对那屋子进行怎样的攻击它都没有损坏的话,如果用它的材料来建造战车、战斗机或者军舰之类的东西,那我们的军队就真的成了无敌之师了。那时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队长会说‘只要有它我们就一定能打胜仗’。可惜,队长那种满意的心情也没能持续多长时间,圆顶屋确实是始终都破坏不了。这样下去,连把这屋子的建筑材料的碎片带出去研究都办不到了。明明是怎样都无法破坏的物质,为了研究却非得先将它破坏才行,当时的情形还真是讽刺。”
“队长开始渐渐失去耐心,明白了靠手头那些工具没办法伤到圆顶屋以后,便开始试着用一些炸药,可是就算那样,屋子也还是一个碎片都没有损伤。再这么下去上面的人肯定要追问下来,队长开始越来越着急,开始准备要用超乎寻常的大量炸药来炸圆顶屋,而且使用的炸药,就是我所研究出来的新型炸药。我提出了反对。那炸药的烈性我最清楚不过,如果按照队长所指示的量来进行爆破的话,何止是这个圆顶屋,就连整个钟乳洞,甚至是整个茶木村都会被毁掉。我决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可是队长根本听不进我的话,反而命令我,让我负责爆破的准备工作,还告诉我说,‘你如果不接受这个任务,就要有最后被当作违反军令者而送上军事法庭’。结果我只能顺从了队长的命令,现在想起来那真是令人难为情,可当时实在是害怕上军事法庭之后被判刑,被烙上背叛国家的烙印。”
“我运了大批的炸药,开始做炸药的铺设。就是在铺设炸药的时候,我发现只要自己的手一碰到圆顶屋,屋子表面就会开始微微震动。后来尝试着故意去碰那屋子,果然会震动。我把这情况告诉了我旁边的一个士兵,可他去碰的话屋子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能让那个屋子产生反应的,好像就只有我。之后在进行工程的时候,我都会有意无意地去碰触那屋子的墙壁,每一次碰触都会感到屋子的震动,简直就好像它在害怕一般—害怕自己即将被爆破。我不禁感到有些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