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沐雨拈了朵花在手上把玩,“你们都曾见过蜀王妃的,在百轩阁。”
“百轩阁?”湘王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后,很是肯定自己的猜测,“定然是那位手腕玲珑的老板娘。”
沐雨笑着点头,言语神情很是钦佩。
“那是位奇人,我当初被她找上时,可是狠狠吃了一惊来着。若非她在,蜀王爷只怕早被有些人害了性命。”
朱敬尧听不懂,扭着沐雨从头说起。
其实事情真的很简单,只是这布局的时间久了些。
当年蜀王妃还是蜀王府里一西席先生的女儿,她有一双胞胎弟弟,跟蜀王年纪相仿,身材相当。
三个小孩背着大人常在一起玩耍,那时候老王爷和老王妃还在,觉得自己家宝贝儿子跟这俩小孩很投缘,有他们的陪伴精神也要开朗得多,所以从没阻止俩姐弟接近小王爷。
蜀王爷七岁那年的秋天,老王爷带着老王妃上山礼佛,结果路遇匪徒,车毁人亡,随行护驾的十八名精兵无一生还。
所有人都没怀疑过事情的真相,但聪慧的小丫头却不信这个“真相”。
果然,事情的发展让她的猜测变得越加肯定。
才过了短短半月时间,身体已经硬朗很多的小王爷“旧病复发”,所有的大夫都是这样说的,然而小丫头却在小王爷的药中发现了慢性毒药。
她很想将这事儿捅出来,但她也知道,要真这么干了的话,不但小王爷会加快“病发”,连自己一家,也会因此送命。
思前想后,她跟胞弟商量出了一个李代桃僵之计。
小王妃的母亲是苗女,白苗后裔,心地善良温柔多情。
对小王爷这个命运多桀的可怜孩子也是打心里疼爱的。自家儿子天赋异禀不畏百毒,在一双儿女的劝说下,她默许了李代桃僵这事儿的进行。
有了百里夫人的插手相助,又制定了好几个小计谋让小王妃的弟弟顺理成章的带上面具隐于人后,这换人的事情才真正进行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说,躺在床上装病的,是小王妃的弟弟?”
“不错,小王妃的弟弟擅奇门技巧,又通医理,装病装得连太医都看不出来。而小王爷则带上了面具以小王妃弟弟的身份活了下来,在百里先生的教导下,熟读兵书勤练武艺,无病无痛的长大成人。
“这么说,那个什么戴面具的亲兵,其实就是真正的蜀王爷?”
沐雨笑着点头,“蜀王爷连战连捷,给了安家父子和他们勾结的蛮夷极大的威胁。安家父子坐不住了,遣了人偷取情报出卖给蛮夷军队,这才让战局僵持下来。目的,不过是想借此逼皇上放他们回去西南。”
湘王恍然,表情依旧有些疑惑不解。
尚书啜了口香茶,继续求解迷惑。
“那王爷失踪一事何解?”
沐雨一怔,继而失笑摇头不已。
“那事儿是意外,其实是小王妃的弟弟百里恩自己离开的。”
前段时间不是安家的小姐从京城里消失了吗,其实她是去了西南。毕竟因为是女人,朝廷对她的监控没有对安家三个男人那样严格,所以在她陷害沐雨的事情败露后,她就带着贴身丫头离开了京城。
回到西南的安小姐并没有回去安家大宅,而是去了苗疆黑苗的寨子。
安家大小姐曾经救过一个黑苗族的老人,那人为了报恩,教了安大小姐一些防身和对付敌人的小法子,前次给沐雨下药的,就是她。
这次安大小姐去找那位老人,也是想再弄点更厉害的东西来对付沐雨,结果在回去的路上刚好碰到他们勾结的那方的首领,不知他们是怎么谈的,也不知那人许了什么好处,让安大小姐答应说动黑苗老人帮他们除去一直都害不死的蜀王爷。
安小姐没跟那位黑苗老人说她想除去之人的真实身份,只说是一个欺负了她的位高权重的男人。
苗人最恨朝秦暮楚的人,安小姐又说得真切,眼泪不要钱似的狂流。那位黑苗老人也没想那么多,就直接交给了她一种极为霸道的夺命蛊。
接下来的事情就完全朝着安小姐不能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身为白苗后裔的百里恩怎么可能不知道黑苗的手段,那蛊自然是没有真的落到他身上,但也激起了他的火气。
当年苗人虽然恨汉人,而且两族之间也争斗不断,但有一点是两族之人共同遵守的,那就是不对付朝廷派来驻守的王爷。
百里夫人之所以和丈夫孩子混迹在王府里,也未曾不是在暗中保护和监视。
这次黑苗敢私下动手要断绝蜀王府的传承,这就是犯了大忌,是要交给黑白两苗的头人和大祭司来处理的。
当时情况紧急,小王妃和小王爷都不在府里,百里夫人两口子也出门办事了,就剩下百里恩一人,也没个商量和帮手的人,不得已,百里恩只好上演遁术,来了个意外失踪。
至于百里恩是怎么对付安小姐的,小王妃没说,只很隐晦的表示,安小姐的日子绝对不太好过。
也正因为白苗黑苗的意外涉入,使得战争的形式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黑苗老人恨陷害他犯忌的人,二话不说就下了毒手。小王爷也因为好友的失踪而怒不可当,摆出背水一战的绝杀之势,就这么生生的扭转了战局,将入侵的蛮夷部落杀得落花流水,还缴获了安家父子叔侄通敌的罪证。
“我想,那些证据蜀王爷恐怕已经派人送到京城来了,你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斩草除根,彻底拔除安家在西南的势力。”
这一点不用沐雨交待,湘王和尚书大人也会第一时间下手去办。
只是朱敬尧觉得自己英雄没了用武之地,有些悻悻然。
缉拿安家余党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不过,在最后关头,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安克文那家伙逃脱了。
三月初九,大局落定,凡跟安家有结党关系的,全数落马,西南势力彻底洗牌。
谢直的夫人于三月十五上因病故去,遵她遗愿,灵柩被送回安家祖居之所,与她母亲比邻而葬。
三月十八,沐雨收到一封未署名的信,信上只有一句话:安知相思意,从此两地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