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江南世家
“老爷,楼月阁阁主到了。”明不灭身旁的仆人上报。
“请她到东边院落品茗,我片刻便去。”仆人领命而去,明不灭看看时辰,预计接亲的队伍快回来了。
仆人在前面带着路,蚀心和月溪跟在后面,不多会儿便到了江南世家的东边院落门口。
“老爷一会儿就到,阁主们请先品茗赏花,稍作休息。”仆人说完,便离开了。
蚀心和月溪待仆人退下,便进了面前的院落,此时正待暖春,院落的花开得正好,未及春色,便闻春香。
院落的桌凳都放置在各个角落,后均有一株大树,即便是盛夏,在这待着品茗也不至炎热。
用手拂过娇艳的花朵,蚀心和月溪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两人对视一人,便朝着那人的方向走去。
“国主。”蚀心恭敬叫着,知道会遇到千魂,但没曾想到一进江南世家便遇到。
“人呢?”千魂兴致颇好,随口问着,目光却在手中的美酒上。
“没有带到。”蚀心只能如实回答。
千魂一听,手停顿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之后,便是坦然,“为何?”
月溪领略过千魂的厉害,见蚀心不愿说,便自作主张将这事情原由一五一十跟千魂道来。
“天时地利人不和,算不得失手。”千魂听了其中隐情,便心中也释然了。
“那之后我们得怎么做?”眼见江南世家的接亲队伍也快回来了,月溪不禁有些着急。
“你们要如何做是你们的事,婚礼之后,我要城南洛。”千魂说完,脸上尽显一丝邪魅的笑,继续品着杯中的美酒。
蚀心皱着眉,想说些什么,又止住了。
接亲的队伍到了江南世家的门口,便停了下来,点燃的鞭炮声震耳欲聋,看热闹的邻家小孩儿都跑来跑去。
宾客们都由各个院落赶到了主事的客厅外,厅外的院落已设好客席,众宾客都按着身份地位挨个落座,坐两侧首位的自然是史地两大国主,千魂和莫离。
蚀心与月溪在千魂的下位,风轻带着书童坐在莫离的下位。宾客们早已从别处得知莫离的身份,今日两大国主同时出现,知趣的人能躲多远就躲多远,遇到挨得近的都胆战心惊,生怕出了差错。
千魂自是独身一人坐在首位,手拿酒杯,怡然品着美酒,丝毫不介意别人的眼光,懒散的表情,倒符合他的个性。
莫离身旁有琴瑟作陪,手里酒杯空了,便有琴瑟给满上,目光游离在千魂身上,一杯接一杯,也不知喝得是何味道。
宾客所带的丫鬟和仆人都已另做安排,可不参加婚礼,在别的院落可吃些蔬果,落得清闲。
江南世家门口,已准备妥当的明不灭及众家眷听到鞭炮声后,都已到了门口迎接。
“城南兄,辛苦了。”明不灭和城南均书该有的礼节都没忘,两边的家眷也都是以礼相待。
“不灭兄,今日我俩算是亲上加亲了。”
两人寒暄两句,便由着主事的媒人按着规程接新娘进门。
明成里牵着城南洛一步步走向主事客厅,另一边由小悦搀扶着,看着旁边的可人儿,心里的喜悦自是难耐。
一旁的宾客见新郎和新娘都进来了,有的就私语开来,“听说城南均书的女儿城南洛,武法均不在行。”
“城南府可是武法双休的世家,城南均书在我西史可是不可小觑的人物啊。”
“城南均书的小女城南洛,从小体质弱于常人,不适修习武法。”
“生在城南世家本就三生之幸,可不能修习武法,这真是天大的可惜事。”
“人生自古有命,我等只能望尘莫及。”
……
这些话语自是没被城南府和江南世家的人所听到,但千魂和莫离何许人也,这些话哪能逃过他俩的耳目。不过这些闲言杂语不听也罢,省得跟他们身份有别。
跟在新郎明成里和新娘城南洛身后的,便是两家的家主,其余家眷依次在后,那些说道的人见迎亲队伍都近了些,便没了交谈。
走到主事客厅里,城南均书和明不灭依次落座,白焉和玉姬挨着城南均书坐下了,其余家眷都在两旁,新人站在厅前,现场安静了下来,都等着两位家主说些什么。
等了一会儿明不灭站了起来,双手抱拳,行了个武者的礼,便说道:“今乃小儿大婚,能和西史城南府结亲本是大喜,各位宾客远道而来,我江南世家感激不尽。特别是东西史地的国主也莅临寒舍,老朽甚感荣幸!若有不周之处,烦请两位国主及各位宾客多多包涵。”
宾客听了,都高兴不已,能参加江南世家的婚宴,本就是莫大的荣幸,而家主明不灭如此谦虚厚道,两位国主也没为难,更是让在座的都宽了心。
莫离也是赞赏,看着周围宾客的表情,也不禁对明不灭另眼相看。
现场最冷静的莫过于千魂,他没有在意明不灭所说的,而是将目光一直聚集在城南洛身上,脸上表情凝重不已。
“我城南府要讲的,江南世家已讲得明白,其他的我也不多说,吉时已到,就请各位稍等片刻,待礼仪结束就入席便是。”城南均书说完,与明不灭相视一眼,便是有了默契,大婚的仪式就交给了媒人和主婚的司仪。
“等等。”国主千魂打破了现场的喜悦气氛,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
蚀心和月溪也是一愣,难道国主要在此刻带走城南洛?想着这也无可奈何,两人相视之后,便私下准备着。
“国主,您这是……”明不灭有些疑惑,莫不是招待不周,扰得国主不高兴,若是如此,心里便诚惶诚恐起来。
千魂没说话,脸上的表情也不再凝重,手里还是把玩着酒杯,目光却依然游离在城南洛的身上。
城南洛虽蒙着盖头,但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息似乎透过薄薄的盖头,摄入她的心扉,手心早已是冷汗连连。她开始调息起来,用自身的气息抵抗着那股外来的气息,两股气息相抵,人便轻松一些。
城南洛身旁的小悦感到了城南洛的异样,用心感受起来,才知原因为何,她刚看向千魂,便被千魂的目光所震慑,赶紧埋下了头。
客厅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所有的人都看着千魂,想着城南府和江南世家结亲本是喜事一桩,国主这般又是为何,甚至有人私下猜测,难道国主和城南洛?不然国主一直盯着城南洛是为哪般?
莫离来自东史,对千魂的所为也不知何意,看看城南均书和明不灭的表情,自是知道这婚礼时辰的重要性,眼看这吉时已到,千魂却在此作梗,不禁有些不满。
“若你有事,说出便是,今乃你西史名门世家结亲之日,你这样是为何?”莫离直爽,一句话道尽人心。
城南均书和明不灭一听,这话虽没错,但有不妥,相视之下,便由城南均书开口,“今日大喜之日,两国主赏脸已是幸事,若国主有事,必然会说,烦请两国主别动气才是。”
城南均书的话自是一字不落入了千魂的耳朵,只见千魂换上了邪魅的笑容,对着莫离说道:“城南府和江南世家结亲,自是我西史的大喜事,东史国主不远千里而来,仅是道贺而已?”
众人一听这话,心里都有些不好的预感,若是在这大喜之日,两国主交起手来,这婚礼还能继续吗?这可是国主,旁人哪有插嘴的份。
莫离听了便是哈哈大笑起来,“千魂,这大喜之日,你难道想和我比试一番吗?”
千魂见莫离将话说得明了,又看着城南均书和明不灭两人脸色惨白,想了想,认真地对莫离说:“你我一战,早已难免,但不是今日,虽说江南世家欢迎你,但我千魂我不欢迎。”
“也罢,既然西史国主都如此之说,我离开便是。”说完,饮尽杯中酒水,大声说道,“好酒!”而后带着琴瑟起身,交代了院落门口的士兵,都一同离开了。
此时在座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眼看着两国主之间的摩擦随着莫离离开而结束,都有些诧异,但面前的是自家国主,谁敢多说一句?
莫离离开之后,千魂的表情出现了变化,由认真变得恐怖,他扫视在座一周,心里的愤怒已不能自已。
蚀心和月溪更是觉得奇怪,国主莫非是要莫离走之后,杀了城南均书,那岂不是让西史所有的名门世家都知晓了。这能行吗?
千魂贵为国主,明成里不敢不尊敬,眼看这吉时已过,千魂还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让明成里等得有些心急,这下便顾不得那么多了。
“国主!”明成里行了一礼,继续说道:“今乃我大婚之日,是否成里有怠慢之处?”
没等到千魂的回答,院落外跑进了一个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城南均书一看,脸都绿了,城南宇此刻来了。
“我来晚了,我来晚了,小洛、成里、爹、不灭叔叔。”城南宇说着,一路笑着和周围的宾客打着招呼。
“国主在此,不得无礼!”城南均书一看,城南宇这一出不知又要惹出什么事儿来。
城南宇平常也散漫惯了,可今日乃城南洛的大喜之日,自是打扮一番,穿着得体,显得气宇轩昂。
看到千魂,便上前行了一礼,“国主!”说罢,走到城南洛身边。
“小洛,今日乃你大婚之日,我前些日子特意去为你打造了一支朱钗,今日才拿到,回来得晚了些,莫要怪哥哥。”说着将一个小盒子放到城南洛手中,当触到城南洛的手的时候,觉得煞是温暖,便紧接着说了一句,“大喜自是高兴,手都暖了。”
城南洛一听,赶紧收回了手,说:“谢谢哥哥。”
城南均书和明不灭的脸色十分难看,看着面前这一出,又不知说什么才好,国主还在生气之中,所有的宾客也都闭口不言。
千魂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他站起了身,走到城南洛身边,伸手便欲掀了盖头。
“国主!”明成里见状赶紧阻拦,这盖头要是掀开,倒成了什么。
千魂顿了一下,一手掀开了城南洛的盖头,扔到了地上。
城南宇被这一场景弄得愣在了一旁,城南均书和明不灭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心中也是哀叹不已,家眷和宾客们也都觉得有些看不下去。
眼前的城南洛含着眼泪,目光哀戚看着千魂,紧紧地攥着双手,不知放在哪里才好。
“城南洛!”千魂看着眼前人,眼里满是严厉。
“国主。”城南洛应着,声音充满了恐惧。
“城南洛?”千魂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国主。”城南洛看着千魂的表情,心里更是不安,她不明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蚀心和月溪看得迷糊,都不知国主到底是怎么了。
“你是城南洛?”千魂此时出现了玩味的表情,目光依然紧盯着眼前人,面若桃花自带怜,这张脸生得是如何的娇艳。
一旁的小洛见状,实在忍不下去了,对千魂行了一礼,说:“国主,小姐就是城南洛。”
千魂听了,淡淡一笑,手中悄然凝聚了一个气息,一掌打到小悦的胸口。
小悦挨了一掌,身体便飞了出去,重重掉在地上,一股热涌上喉咙,吐出便是一口血。见自己不是对手,她恨恨地看了千魂一眼,手起一指决,顿然消失了。
看到这,宾客都疑惑了,不知国主为何出手伤人。
而最清楚的莫过于城南府的人,城南均书眉头皱得更深。
城南府的人武法双休,但能使用移行的人除了城南均书,便是城南宇,小悦的武法修为都出自城南府,那么那个人是小悦吗?
城南均书想到这,心里渐渐担忧起来,眼看国主一步步紧逼城南洛,之前自己以为是国主对城南洛有意,而现在情况突变,倒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城南洛看到小悦收了重伤,本想过去搀扶,却被千魂钳制住了,不得动弹。而小悦之后突然离去,倒让她惊讶不已,看着眼前的千魂,她紧张得不知所措。
“我问你最后一次,你是城南洛吗?”千魂这次的语气已充满愤怒,强大的气息散开,让周围的人都感到了压抑。
城南洛看着千魂,压抑的气氛已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抵挡不住,便用手轻抚过绝美的容颜,另一张脸展现在了千魂面前。
玉姬看到这儿,顶不住心中的悲痛,晕了过去。
“城南兄,这……”明不灭看着城南均书,希望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若不是国主这一出,他还不知道未来的儿媳被掉了包。
城南均书没有解释,叫带着的家眷将玉姬扶到一边歇息。
“都回去,这事若有张扬,我必不轻饶!”千魂说完,又看着面前的陌生女子。
参加婚宴的人,都一一离开了,这个婚礼给人的惊喜太多,碍于国主的面子,没人敢多一句嘴。
等到宾客散尽,家眷也被谴了下去,主事客厅就剩下了城南均书父子,明不灭父子,蚀心和月溪,还有千魂和“城南洛”。
所有的人看着“城南洛”,都希望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有更重要的是,城南洛到底在哪里。
“城南洛”看着主事客厅的人,卸下脸上刻意伪装的表情,表现得十分安静,看着千魂,说道:“城南洛,死了。”说完轻蔑一笑。
城南府和江南世家听到这消息,自然是悲痛不已,可又不知得罪了谁,要做得这样狠心。
千魂闻言,心里欲有杀人的冲动,硬是生生压下去了,他用力捏着“城南洛”的下颌,说道:“城南洛到底在哪?”
“城南洛”无视千魂的杀意,依然带着轻蔑的笑,而后,只见她嘴角流出一丝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