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争取的，”夏伟接过本子，交给旁边的特工。
“这一条是底线，”邵乐强调，“他们不能什么都要，付出的却不是我们想要的，既然想谈生意，就要拿出足够的诚意。”
“好的，我会先声明这一点，”夏伟保证说。
“咔答——”旁边的特工打开一个箱子，开始了快速扫描，笔记本上的数据直接就上传到了亮南分局的数据库，就算现在有人杀进来，把本子消毁，一切也都没有意义了，证据已经变成数据，随时可以下载进行分析。
“另外，”夏伟跟他通报情况，“银珠的身份特殊，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监管在安全屋，但是涂强——他涉及的犯罪似乎更偏向于警察总局的执法范围，我们强行扣留有点儿牵强。”
“反正国土安全局和警察总局还有其他行政执法部门有很多业务重叠，”对此邵乐有不同的看法，“这就要求我们要进行商谈，在相互同意的前提条件下进行有限的分享，一个部门掌握全部的信息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恐怕那些老古董不会同意的，”夏伟有点儿头疼即将面临的扯皮大战。
“我们有他们想要的，主动权在我们手上，”邵乐信心十足，“你的上级也会很高兴，并且对你的要求表示最坚定的支持，除非他们缺心眼儿！”
“我要见我的妹妹。”
在国土安全局的审讯室里，金英姬再次重申。
“可以，”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笑眯眯的心理学家胸前戴着证件坐在长条桌的另一侧，“但是你要给我们点儿什么，等价交换明白吧？”
“我交换的够多了，”金英姬不为所动，“我相信我的上级，就是隔壁的张永光中校，但是一直到现在我也没有看到我的妹妹，你们也要交换，但是我一样什么也没见到，所以，我要见我的妹妹，不见到她之前，我什么也不会说。”
好吧，看来这一关是绕不过去了，心理学家暗想。
“我会向上级申请的，”心理学家说，“不过需要时间，视频和照片你可能会怀疑造假，所以我们干脆把她带过来，不过保护措施做的很严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儿，所以你还是需要付出足够的耐心。”
“我可以等，”金英姬冷冰冰地回答，“但是请快一点儿，我掌握的情况也是有时效性的。”
“那两个朝鲜人买枪不是为了自卫，是为了到达韩国后杀掉接应的人，因为他们是张永光的人，和他一起早就串通好要私吞钱财出去享福，只不过他们不了解张永光，事成之后他一定会灭口的。”邵乐把自己从银珠那里了解到的情况结合自己的分析告诉夏伟。
“我们也提审过那两个人，”夏伟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告诉他，“有一个一直在硬撑，不过另一个把什么都说了，买枪是因为他们的包在坐火车到高剑市以后被小偷扒走了，只好在转运点儿临时决定跟当地的老大提出要买枪的要求。”
“所以他们就因为这样在高剑市耽搁了快大半个月才把船开出去？”邵乐被气乐了，“这两个家伙还真是——真是——”
“傻笔！”夏伟下了结论。
两个人此刻正站在审讯室旁边的隔间里。
“她妹妹已经到了，”夏伟隔着玻璃看着那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金英姬，她的眼神都没有任何游移，始终固定在一个位置，“是不是先熬她一下，她想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好像有点儿不符合审讯流程。”
“让她见，”邵乐说，“我们都是专家，你很清楚，反审讯是我们这一行的必修课，跟她磨下去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结果也不见得比现在好多少，尽快结束这些破事儿，也好让大家都安生几天。”
“她会不会——”夏伟提出一件让他很担心的事，他伸出大拇指在脖子上划了一下，“这帮家伙的训练模式即落后又不科学，出产的特工很难说会是什么成色，万一是个疯子，咱们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赌一把吧，”邵乐也想到了这种情况，可是他觉得反正这次已经冒了很多险了，不妨再冒一次，“要不要加赌注，我赌一百块。”
“好，跟你一百，”夏伟拿起内部呼叫器，“叫她妹妹来！”
审讯室的加厚金属门“哐啷”一声打开。
一个抱着塑料娃娃的小女孩儿怯生生的站在门口。
一个女特工蹲下来，抚着她的头发，“英爱啊，看看——那是谁呀？”
金英爱把视线从女特工的脸上转回来，正好看到姐姐的目光朝她望来。
“姐姐——”她飞一样跑过去。
金英姬从椅子上没有任何阻碍地离开，把跑过来的妹妹紧紧拥在怀里。
“艹！”夏伟突然在隔间里骂了一句，“她什么时候把手脚一体铐打开的？”
“我不是说过吗？她是专家。”邵乐看着窗户那边的姐妹相见。
金英姬突然把妹妹从怀里推开来，狠狠抽了她一耳光，“不是告诉你不要跟陌生人走吗？”
“我～我～我也不想，可他们说是组织上派来的，”英爱哭着说，“街道办公室的领导陪着来的……”
金英姬又把妹妹抱回怀里，脸上无声地流着泪。
“呼～”夏伟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马的，吓死我了，那大巴掌，真使劲儿打下去，不敢想像啊～”
邵乐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老夏，你老了。”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夏伟苦笑。
“当！当！当！”
俩人听到有人在敲窗玻璃。
金英姬站在窗前，虽然彼此看不到，但是邵乐知道，这是在叫他们派人过去跟她谈。
“我去吧，”邵乐说。
“要不要多派几个人进去，”经历了刚才的意外脱逃，夏伟不敢大意。
“都堵在外面就行了，”邵乐觉得有必要加个保险，“不用进去，那里面太小，人多反倒让她有可趁之机。”
夏伟一开始是真的认为邵乐说的就是他想的，但是在邵乐进去审讯室以后，把门关上，把监控设备的连线也拔掉以后，他恍然，也禁不住摇头。
“这个邵乐啊，还真是不怕事儿大！”夏伟无奈地在小黑屋里嘀咕。
“谢谢你把妹妹交给我，”金英姬直视着邵乐的眼睛，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感情色彩。
英爱还有点儿瑟缩地缩在英姬的怀里，不过她看向邵乐的眼睛里有好奇，还有好感，英姬也感觉到了这种情绪，所以她对邵乐的态度比对那个心理专家已经好太多了。
邵乐笑，没说话，把背在背后的包弄到前面来，英爱的眼睛瞬间亮了，对她来说，那个包很神奇，会出现很多她以前只敢想一下的东西。
果然这次也没有让她失望，邵乐从包里拿出大大的一盒德芙巧克力，搁在桌子上，推到她面前，“给你的。”
英爱笑了，很好看，多日以来规律的饮食，还有心理学家对她进行心理辅导，经过专门训练的保姆给她足够的关怀，小姑娘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像只受惊的小鸡一样了，不过她还是把渴望的眼神从巧克力上挪开，投向姐姐，她在等姐姐的允许。
“拿着吧，”英姬终于也笑了。
英爱更开心了，她拿过盒子，打开以后，先是把巧克力分给姐姐一块，然后才小心地撕开金色的包装纸，搁在嘴里咬开，露出幸福的表情。
“一天只准吃一颗，”邵乐“吓唬”她，“不然牙齿会坏掉，听到吗？”
英爱马上听话地点头。
有时候小孩子的情感就是这样奇怪，她觉得你跟她合不来，那不管你怎么讨好她，都不会得到你想要的回应，如果她觉得你合得来，那就算你对她很凶，还吓唬她，可是她只会乖乖地听话，同时反省自己哪里做错了，下回用什么办法可以讨好你。
英姬默然地看着这一切，眼神更加柔和了一些。
“你想知道什么？”英姬问，不过她马上就补了一句，“涉及到国家机密我一个字也不会跟你说的，就别费劲儿了。”
“不说没关系，”邵乐根本不在意那些东西，“我只希望你把在中国跟你有关的全部情况写一份详详细细的报告，别隐瞒，也别撒谎，至于所谓的机密，自然有别人会说的，”讲到这儿，他的脸上露出点儿嘲讽，“张永光一定会知无不言，他知道的肯定比你多。”
“所以我的价值等于零是么？”英姬的情绪有些低沉，她不是不明白这个现状，但是没有可以交换的筹码，她很难想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的妹妹你大可以放心，”邵乐觉得这个人也不是那么的难以相处，“我有一个孤儿院，正在筹建中，可以提供非常好的生活条件，但是你也得明白，很贵，而且我不养闲人，每个人的存在都一定要有价值，这样我的投资才会有回报。”
跟这样的人不能直接谈感情，多年的训练除了对身体的打熬以外，更多的是对自身心理素质进行严苛的考验，打感情牌要适度，过度了就会让她产生警惕，形成你在要挟她的印象，这样跟直接的暴力胁迫会产生同样的逆反效果，所以按照正常逻辑进行纯粹利益的交换和考量，反而会形成比较正面的激励效应，从而达到预期的目的。
“需要我做什么，你说吧。”英姬的反应如邵乐所料，她按照长期受到的训练成果，做出了预期的决定。
“我在成立一支雇佣兵小队，”邵乐单刀直入，“需要做很多很危险的事，但是报酬很不错，你可以考虑以你的技能为我打工，服从我的管理。”
“我不做危害我祖国的任何事，”英姬马上提出了第一个条件。
“这是一定的，”邵乐也不拐弯抹角，“就好像我不会做任何危害我祖国的事一样，我也不会逼你做这样的事，这是原则，你可以相信我有这个操守。”
“好，我答应，”金英姬马上回答。
邵乐却不急，他看到了她的底限，也看到了她的态度，他站起来，“先别急着回答我，完成你的报告，然后再告诉我，别忘了，你杀过一个警察，那个警察有同事，有家人，而且据我所知他不算是该杀的坏人，所以一旦你反悔，首先就要先想好，我们不可能单纯为了庇护一个杀警凶手就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特殊的权力要用在特殊的情况下。”
说完他离开了审讯室，但是当门关上以后，他却松了一口气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夏伟从旁边的隔间出来，也靠在他身边，“你满意了？可是给我留了一个大麻烦。”
“能者多劳嘛，”邵乐有点儿累地揉揉发涩的眼睛，“我太需要人才了，四海公司那帮废物一个都不能指望。”
“怎么这么着急？”夏伟对他的求贤若渴有点儿奇怪，“这样的小队很费钱的，目前就连四海公司都只能打酱油，你还能做什么事？”
“我有一种感觉，”邵乐在眼前抬起手划圈，“有一张大大的网正在张开，不只是针对我，还针对全世界，当这张网全部张开以后，不光是我们，不只是美国，全世界的人类都会陷入危险之中，到时候，我只希望身边能有一些信得过的战友可以做依靠。”
“太玄了吧？”夏伟觉得这货又开始扯蛋了。
“呵呵，”这回邵乐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的很开心，而是把眼神放空看向天花板，“希望我是杞人忧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