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4日
四星科技展在巴黎维勒班特国际展览中心举行。
邵乐的展位在一个不起眼的旮旯里，不到五平米的占地空间，三个大泡沫板上是华丽的海报，上面是从陆涛那儿拿来的磨盘宣传照，小桌子上一个投影仪不间断地播出着磨盘的介绍视频。
除此之外，邵乐没什么事可做，一摞子宣传彩页就那么放在那里，愿意来的就看看，不愿意看他也懒得讲解，他本来就不是真的来招商引资的，就算招来了陆涛也不需要，中国军工是盘大蛋糕，自己人分都不够吃，哪还会从外面招食客。
不过民用功能的无人机项目还是颇受欢迎的，尤其中国在无人机小型化的设计中一直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因此就算邵乐低调的可以，可还是吸引了很多感兴趣的老外从他桌子上拿走一张又一张的宣传资料，甚至不时有人站在展台前一眨不眨地看着视频。
也只在这个时候邵乐才能体会到那个他已经看不上的磨盘有多大的商用价值。
也许不该就那么轻易妥协的，邵乐心里满是懊悔，他低估了无人机项目在未来人们工作和生活中会带来多大的革命性改变，以至于在与陆涛的商讨中很轻易就让步。
冲动是魔鬼啊——邵乐心里暗自反省着，以后再有什么事儿可不能再轻易的就妥协了，太好说话往往就会损失的更大一些，这年头儿，就连死老外都会讨价还价了，一不小心赔点儿钱是小事，被人当大头，这滋味儿可太难受了。
“我们在等什么？”英姬发完资料，拍拍双手，朝还打算再拿资料的老外一耸肩膀，那个一看就是科技宅男的白人胖子只好悻悻地离去。
“等——”邵乐看看手机。
早上10：15分
“等午饭吧，”邵乐无奈地说。
这就是伯尼埃夫人的交易方式。你永远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在什么地点举行拍卖会，所以在科技展里虽然也有不少的新发明，现场也是人头攒动，可是里面至少有穿着普通服饰，身份并不普通的一百多人是为了另外的目的才会来这种无聊到爆的地方浪费各自一分钟几十万上下的时间。
“咚达——”
手机提示音显示有一条短信。
内容只有看起来很像是中餐馆广告的内容——
“八珍烤鸡，味美价廉。”
邵乐的心放下来了，他看向英姬，点点头，比了个一个OK的手势。
卡佩罗带领的六人小队到了，他们提前出发，可是晚了几天才到，不管怎么说，邵乐有了自己的后援，那是一支强大的小队，是他现在可以翻盘的力量，幽默的是，只要他不接头，没人知道他还有一支小队在暗处。
10：30分
“女士们，先生们，四星科技展欢迎你们的到来，”广播里开始播放欢迎词，“下面我们请到中央展台，我们准备了新型科技展品的现场演示会，十分钟以后，第一个全息游戏平台展示即将开始……”
观众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因为有一些穿着性感服饰的展场模特迈着猫步穿过人群，向着中央展台走去。
几乎不用广播提醒，观众们就不由自主地跟上了步伐。
“叮咚——”
所有人在前几天在酒会结束时被派发的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
“展场二楼大厅2406号展览馆”。
“走吧，”邵乐从椅子上一跃百起，一扫刚才的颓废，精神奕奕地朝前走去，根本不管展台上的东西，实际上也没什么东西。
从各个不同的地方，陆续有其他在酒会里出现过的人朝着楼梯走去。
“神神秘秘的，”英姬嘀咕道。
邵乐一笑，搂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要是你知道呆会儿拍的都是些什么你就不会惊讶她会这么神秘了。”
一股栀子花的香味从左侧方传来。
邵乐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来了。
芬妮穿的像个展场宣传员一样，黑色性感蕾丝长裙，如同游戏里的女神。
“拍卖结束以后，有空我们谈谈，”芬妮的说话声也很低，凑在邵乐耳边吹气如兰，就好像多年没见的老情人在互诉衷肠，“你一个人，等我电话。”
“你知道我电话么？”邵乐问完也觉得自己在说废话。
“我当然知道，”芬妮乖乖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从事这样危险工作的人，“因为刚才的短信就是我发的。”
“你还在当伯尼埃伯爵夫人的秘书么？”邵乐反问她，“如果是那样的化，我们私下会谈不太适合吧？”
“助理，”芬妮更正他，然后再给了他一记闷棍，“当初我还是小秘书的时候，你不也跟我私会了么？还是在女卫生间。”
邵乐只好继续苦笑。
英姬好奇地看着他，“老板，卫生间？那不是上厕所的地方吗？你在那里做什么？”
“没事，没事……”邵乐尴尬以对。
劲爆的音乐在中央展台响起，人群的尖叫声，气氛从一开始就到了顶点。
几名模特开始展现自己的迷人风韵。
闪光灯闪个不停，宅男们已经根本不在乎她们手上拿的是什么了。
当然更加没有人会在乎展览中心有上百人已经默不作声走向禁止通行的二楼楼梯。
一辆大众轿车在展览馆后门停下，车上下来一个金色短卷发的优雅绅士，得体的举止，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要是哈尔在这儿的话，他一定会感到惊喜。
约翰逊管家！
“先生们，”他跟司机和两名保镖说道，“在这里等着就行了，伯尼埃伯爵夫人是位值得信赖的主人，不会慢待她的贵客的。”
“可是先生，老板叫我们保护——”
话还没说完，四个黑人大汉就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推开后面不大的铁门，其中一个向着管家礼貌地问候——
“约翰逊先生是么？”
“是的，我就是，”管家礼貌地点头致意，并没有因为他们是黑人而有一点儿怠慢之心。
“请跟我们走，拍卖会就要开始了。”
“好的，先生们，呆在这儿！”管家跟自己的手下礼貌但坚决地下令。
那几个黑人也不打算请他们进来。
“嘭——”
五个人关上门，走进展览中心。
一千平米的展览厅里只有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展台，上面一个拍卖师用的台子，底下就是稀稀拉拉的一些椅子，显得有点儿冷清。
邵乐找了一把挨着过道的椅子，离展台隔了两排。
他的任务很简单，只有一份名单而已。
事先出价购买他还不到那个资格。
能让伯尼埃夫人邀请到收藏室观看拍品是无尚的荣耀，他当初得到这个资格其实也跟以前跟政府做事不无关系，他们需要一个资格，而针对这次行动做的攻关工作的首个突破点就落在当时还只是伯尼埃夫人私人生活秘书的芬妮身上。
在一次又一次精密而细致的心理侧写和计划以后，邵乐成功泡到本来打算单身一辈子的芬妮，得到了更加详细的关于伯爵夫人的生活细节，经过有针对性的攻关以后，才得到了这个入会资格。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邵乐没有拒绝这次看起来很无聊的工作主要原因就是这个资格不是他自己争取来的，是团体努力的结果，他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五分钟以后，第一份拍品就已经搬上了展台。
二楼展场被几十名安保人员封锁，从现在开始，就算你有这个资格，迟到了也进不来。
芬妮走到拍卖师该站的地方，她微笑着朝台下致意，“希望各位都已经准备好了，下面请看第一件拍品——”说完她抬起左手示意开始。
一块白色幕布上开始打出影像，是第一件拍品的背景资料。
邵乐则再次表示了惊讶，看着台上巧笑嫣然的美女，跟当初那个虽然也很聪明，但是离这种地位还有段距离的大龄女青年已经大不相同。
时光如水，生命如歌。虽然这句话有点儿老套，可是邵乐也只能想到这句话来形容现在的状况了。
“这是一套全新的武器设计图，包括手枪、冲锋枪、突击步枪、班用机枪等一系列特种部队专用武器……”
枪很好，材料不错，性能也超过各国现役的武器效能，看都看得出来，邵乐心想，可是也只是看起来很美，因为要想把这些东西造出来，需要一个大大的兵工厂。
7500万美元成交，一个有点儿陌生的美国人——看起来像是美国人，他拍到了这件商品。
傻有钱的主儿，邵乐心里鄙视了一下，老美总是对这种科技表示出浓厚的兴趣，性能更好的枪，打的更远的导弹，威力更大的火炮，虽然内行都清楚武器并不能决定一切，可是美国佬还是很迷信这一套。
“第二件拍品，是来自中国的一份最新的现役武器装备清单……”
来了！
邵乐打起精神，看来这份情报果然价值有限，排在第二就亮了出来。
“10万欧元起拍，每次叫价不少于5万，请出价——”
芬妮介绍完拍品简介以后，微笑着给出了起拍价，然后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邵乐。
你早就知道我就是冲它来的是吧？邵乐对她其实是有点儿歉意的，不管以前的目的有多崇高，欺骗了她的感情是真的，对她来说是个伤害，可现在也是工作。
有时候，工作就是工作，明明彼此有好感，可最后还是会各行各路。
“一百万！”邵乐直接举牌，抬高了报价。
前面坐着的人朝后看了一下，看到这个中国特征明显的人，都会意地挪开视线。
“一百五十万！”
有人竞价。
邵乐朝右后侧看了一眼，是另一个亚裔脸孔，金泰术就在他右边隔两个人靠过道的位置，朝邵乐挤挤眼睛，在鼻子底下画了个八字
邵乐笑笑，那是在提醒他，这货是个日本人。
“一千万！”邵乐再次举牌，放大十倍。
“一千——一百万！”
另一个叫价者，是刚才买走第一件拍品的美国人。
其他人都在看热闹，傻子也看得出来现在已经不是拍品本身的价值问题了，清单是有时效性的，最多再过不到半年就是一堆废纸，所以充其量一百万美元，再多一万都不值，一下子一千万，还要往上加，目的就不单纯了。
“两千万！”邵乐志在必得，他就是为这个来的。
“两千五百万！”日本人提升了价码。
“五千万！”
邵乐刚看美国人把牌子举到一半就直接翻倍往上涨。
美国人把牌子放下了，再没举起来。
“五千一百万！”日本人有点儿颓势，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拿着这份情报能换回多大利益背后是有成本核算的，过早把钱消耗光，其他的东西就拿不到了。
“六千万！”邵乐面不改色。
日本人终于在犹豫了一会儿以后，把牌子放下了，脸上有不甘心，可是不准备再出价了。
“还有再出价的么？六千万一次，六千万两次，还有出价的么？六千万三次，成交！”
“啪——”小木槌轻轻敲在板子上，为这次叫价画上了句点。
“恭喜你，肖恩先生，得到了我们的二号拍品。”芬妮依旧微笑着，“下面是第三件拍品……”
邵乐终于松了一口气，任务完成了，代价有点儿高，可是这就是他的工作，反正钱就是用来花的，而且——
他把视线朝后挪了一下，正好跟那个日本人的眼神儿对到。
邵乐笑笑，微微点点头。
日本人一愣，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待遇，当下也礼貌地点点头。
场面和谐多了，其他人也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中日大乱斗，都是聪明人，这个时候表演给谁看？让人看猴戏一样围观好玩么？
回过头来的邵乐心是放松的，因为他真的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当金泰术提醒他竞价的是日本人的时候，邵乐是紧张的，他心里是一紧的，因为他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这个日本佬是专门来买这份清单的，那意味着要一直顶下去，邵乐的钱是有数的，他有一个训练营地要运作，有一个“家”要养，还有一个大型遥控玩具工厂，今后还有其他的附属公司，还有更多的规划，全都需要钱，手上就算有几十亿，眼看着每天这样只出不进，他的心里也是有压力的。
还好到目前为止，与陆涛的合作终于让他有了第一笔稳定的收入，可是因为刚刚开始，还不能达到让邵乐满意的程度。
对抗彩虹公司这样不知规模的企业，需要的可不只是几个亿就能搞定的，至少要有一个商业帝国才行，没有达到之前，要珍惜每一分钱的使用。
第四件，第五件……
邵乐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他正在想是不是提前撤退。
在这里看拍卖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因为每一件拍品都很重要，对于一个企业，一个国家，都可能带来很大的帮助，只要用对了，利益是巨大的，无可估量的，可也要认清一个现实——你不是财神爷，就算你有钱买，也要有办法让它产生足够的回报才行，没那个本事，那些东西藏在手里就是烫手的地瓜，烫的你手快烧起来，可是却因为饥饿而不想放弃，这种煎熬除了让你难受，最终毁了你的生活以外，不会有别的可能，与其这样，不如视而不见，做起来很难，可也是无奈之举。
伯尼埃伯爵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第一排的角落处。
该出的风头她已经出过了，在这里她不是焦点，人们关心的也不是她，所以为了避免在台上看到众人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她感到失落，还不如就这么在台下，静静地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像这样的一次拍卖，每件拍品至少抽10%到30%的佣金，还真是做的一笔好买卖，不知道够不够她花销的……
邵乐开始胡思乱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