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你这下总算做了件靠谱的事,值得表扬。”杨文静说着在她的脸上重重的“啵”了一口,惹得雨晴一脸的口水。
雨晴只能干瞪眼,什么叫总算?她一向办事都挺靠谱的。擦了下脸,看着杨文静喋喋不休、一张一合的小嘴,随即又笑了,还是这样的杨文静比较可爱,那样沉默寡言的她,还真的是不习惯呢。面前似乎还晃着那人变换的表情,雨晴揉了揉头发,嘟起嘴道:“你说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这人就是心太软,我说,智斗恶婆婆,刀光剑影中于无形间制伏那人,这才是真正的智慧,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才。”杨文静重重的拍了下她的肩膀,毫无意识的说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呢,所以,该表现恶劣时也不要不好意思,对吧?你又不欠她什么。”
雨晴配合着点了点头,话糙理不糙,杨文静这话,说的貌似有那么一点点道理,本来就是,那女人一副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样子,做给谁看呢?她又不欠她的,不过就是,把她,宝贝儿子抢走了嘛,不过,那也不是抢吧,她怎么不想想,既然她是他的母亲,自己不又多了个对她敬重的亲人吗?
见自己的理论被面前这个陷入一丝愧疚和自责的女人所接受,杨文静语重心长的开解她:“所以嘛,不要轻言放弃,不论别人怎么说、怎么想,都没有两个相爱的人重要,就连未来的婆婆也是一样。”
顿了顿,叹息一声,心平气和的说道:“你不知道,我在王涛妈妈面前也很紧张的,可是王涛说他妈妈喜欢真性情的人,所以我在他妈妈面前该怎样就怎样,本以为会印象不好,没想到她妈妈很喜欢我的。只是我知道,个人的表现只起一小部分的作用,其他绝大部分就是你对另一半的爱,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的,看到有另一个人视自己的孩子如生命,他们怎会不珍惜、不喜欢呢?这,只是早晚的事,不是吗?”
雨晴怔忪,点了点头,担忧的望着杨文静,在她那平静的外表下,是否隐藏着内心无休止的悲痛和忧伤。见她望着窗外的景色一动不动,良久,握住她的手,出声道:“王涛的事,你有没有想过是,误会?”
那天虽说她们是亲眼所见,他和另一个女人上车,当时只顾着生气,事后想想,这会不会是一场误会?就如当年,那张从大洋彼岸寄来的信件和照片,她怨恨难过了这么久,结果呢?不过是一场误会。
毕竟,亲眼所见,也不一定是事实,更何况是隔绝着一道窗户,说的话、发生的事都不知道,怎能如此胡乱猜测?因为误会导致分离的人,太多了吧。不论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误会,仅凭这样就轻易地放手离开,那不是太轻率和不负责任了吗?单凭无休止的遐想,终究起不到任何作用,比起争执和无所谓,彼此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解决问题,不是来得更有勇气些吗?
“或许吧。”杨文静回头望向她,突然笑了,平静说道:“所以,我在等,因为他欠我一个解释,就如你说过和周宇航的过往,我也懂得了,凡事还是要看开些吧,时间会证明一切。”不是不怨恨的,只是那心始终不受自己控制,爱多过于很,饶是再怎样,她还是不能释然,那么,就给彼此一个机会吧,她,会等他。
雨晴惊愕的微张着嘴,杨文静何时变得如此富有哲学?那次,敌不过她的再三请求,雨晴最终将她和周宇航之间的事说与她听,惹得杨文静激动不已。走走停停了这么多年,五年间将自己和他的事埋藏在心底,本打算一辈子不再说出口,没想到他回来了,她的心也随之复活。
原以为说起两人的往事时会感慨不已,谁料想再度说起时,那样平静的语气和心情,让她一度怀疑自己在叙说着别人的故事,那时的轰轰烈烈,在如今看来,竟是那般的不真实,五年的时间,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一切,又已落地生花,时间,果然是一副良药。
只是,杨文静果真如现在所说的吗?饶是那时的自己,也做不到吧。说实话,雨晴还是很担心的,毕竟那晚她毫无节奏的爆发让雨晴印象深刻,既担心她,又心疼她。
杨文静仿若知道她的想法,见雨晴仍是一脸不放心,托着她的手撒娇:“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正如你说的,要是有误会,我一个人在这又是哭,又是闹啊,那不是浪费资源吗?不是说了吗?地球上缺水,以后喝的就是自己的眼泪,我现在把眼泪哭完了,以后还不得渴死?”
雨晴听完她的话,看着那娇憨的样子,一个没忍住,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所以啊,你现在得多储存些嘛。”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雨晴大抵也能知道她的想法了,杨文静就是在赌,赌王涛对她的感情,她停留在原地,等着他回来,给彼此一个机会,其实这一切也都是因为她爱他,很爱很爱。
人短暂的一生里有着大大小小、可有可无的赌,这些赌,很公平,你永远不会是输家,也永远不会是赢家,有时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有时也会是永无止尽的绝望。只是很少人知道,选择适度的赌注是关乎着整个赌局的输赢的,有些人赌注下对了,就会赢;赌注下错了,就会输的一败涂地。
于杨文静,她就是在赌,从她那面上平和的神情,雨晴就已知道,这场赌,杨文静注定会赢,她的赌注是她和王涛的爱,那么,这场赌,她一定会赢,因为杨文静知道她是爱着那人的,而那人也同样深爱着她。
就如她和周宇航,她也在赌,五年前她输了,这次,她相信,她一定会赢。
总之,杨文静现在的状况算是稳定下来了,雨晴那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松懈了下来。身边的人好好的,就是她如今最大的幸福。
果然,说幸福幸福到,雨晴看着手机上那不断跳动的号码时,快速接起:“怎么了?”
“老婆。”电?话那头低沉慵懒的嗓音冲击着耳膜,雨晴情不自禁的轻轻“嗯”了一声,说后才意识到自己竟答应了那人,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暗暗责怪自己竟然只听到了声音,就受到了那人的蛊惑。
以往那人耍赖般叫自己“老婆”时,她从没应过,既是害羞又是胆怯,可今天怎么就回答的如此理顺应当呢?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人肯定又会揪住不放了吧?
果然,那人轻笑出声,疲倦的声音竟透出一丝清亮,又喊了一声:“老婆。”
雨晴能想象出那人躺在座椅上神气十足的样子,撇了撇嘴,都怪自己,这下自投罗网了吧,抑制住内心的情愫,悠悠说道:“什么事?”
可那人却卯足了劲,仿若没听见自己的声音,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答,如复读机般重复着刚才的话:“老婆,老婆……”那声音耍赖性十足,还带着些许挑衅意味,一副视死如归,你不答应我坚决不停止的势头。
那声音像上了发条的钟,一声比一声高,雨晴无奈,将话筒移开自己的耳朵,深呼了口气,轻轻的说道:“嗯。”谁让周大帅这么坚持,这么英勇无畏,这么厚脸皮呢,她,只能屈服。
“老婆。”那边又欣喜地喊了一声,带着些轻快,已没有了刚才的慵懒和疲倦。
雨晴无奈的笑笑,半是害羞半是恼怒道:“嗯,到底什么事?”话一出,那人放大的的笑声就已透过听筒传入了耳朵,雨晴恨不得立即挂断,可又着实不敢,那次匆忙挂电?话的惨痛经历还历历在目。
只不过因临时开会挂了他的电?话,回家时那人不仅毫不留情的打了她的小屁屁,还外加一记深情绵延的热吻,直到她呼吸急促才放过她。于是,雨晴自此知道了,挂电?话的后果就是,自己承担,不过,那后果,雨晴定是承担不起的。
周宇航倚靠在座椅上,修长的指揉了揉太阳穴,一扫工作的劳累,不由得轻笑出声,她终于还是发作了,能想象的出来她又急又羞跳脚的样子,还是暂且饶过她吧,好脾气的缓缓说道:“今晚爸妈让我们回家吃饭。”望着窗外的阳光有些出神,说实话,今天接到那人的电?话,他也是始料未及。
“啊?”雨晴因他一句话有些愣怔,爸妈?是他爸妈吗?随即就反应过来,不由暗暗嘲弄自己一番,怎么会是他的父母呢?她妈妈这么不待见自己,她怎么能想到那儿去?那么,剩下的就只是她爸妈了,不过他为嘛要这样叫自己的爸妈啊?而且,还叫的这么自然,这么理所应当?“是我爸妈。”她鼓起腮帮子,恶狠狠地提醒他道。
“忘了刚才你是怎么答应的?”男人语气上扬,虽是带着笑,却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雨晴揉了揉眼睛,有些闷闷不乐,闷声说了声“嗯”,又仿若无人,喃喃自语道:“他们什么时候对你比对我还要亲了?”
雨晴的疑问可不是空穴来风,就在她家老太太从杨文静那故意泄露的口风中得知自己已和那人订婚时,他们家差点就成了三方会审,两个人将自己团团围住,她家老头话一向不多,黑着脸,不停的转来转去,转的雨晴的心也是晃晃荡荡的,生怕他一时气不过,用部队上那严格的训练方法来教训自己。
老太太不是省油的灯,一个劲的指责教育自己怎么怎么样,又是哭又是笑的说她怎么怎么不懂事,人生大事怎能这样仓促,那理论一套一套的,大到中国的传统道德,小到家庭的婚姻理念,听的雨晴只能干瞪眼。怎么没有解释?只是老太太不信啊,那报纸上的白纸黑字可比她的欲盖弥彰来的猛烈多了。
老太太的免费教育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结束,实在受不了,还记得当时她赌气般的反驳:“你不整天让我去相亲吗?这下有人要了,不正好合了你的心?”
老太太气喘吁吁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用手指指着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你是要气死我啊?你见过有人两次掉在同一沟里吗?也就你这样的傻孩子,我真是被你气死了,你难道忘了小蕊走的时候……”
见雨晴立马低下头不说话,她家老头子也终于停住脚步,不停的向她使眼色,李妈立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捂住自己喋喋不休的嘴,这么多年,家里从来没有人提过小蕊的事,他们两个老人约定俗成的刻意避开她的名字,就是怕雨晴听到心里难受,也怕她会想不开,毕竟小蕊去世时,她那个样子真的是把她们老两口给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