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了尘和丽端究竟在哪里？”
鹿笙跟着清羽一路向着寺院的后方走去，直走到院门外的树林中，清羽依旧没有停下脚步，鹿笙担心了尘，不禁更为焦急。
清羽也跑得气喘吁吁，阳光下她的力量根本无法发挥，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捂着胸口，断断续续道，“他……他们……是向着这边走的……我不敢……不敢靠近，只能跑去找你了。”
“走了多久？”
清羽摇摇头，“不清楚……总得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鹿笙想了想，三步并作两步越过清羽，向着她所指的方向冲过去。
鹿笙急着赶路，嘱咐自清羽前方传来。
“白日里你的力量无法发挥，你先回去，我自己去找他们，你……啊！”
鹿笙的话并没能够说完，她整个人已经被倒吊起来，一个陷阱就埋在清羽指给她的那条路上，她的脚一踏进去，就被绳索彻底绑死带离了地面。
羊皮从她的怀中掉落到地上，鹿笙挣了挣，无奈地看向清羽，“清羽，你得帮帮我，这绳子的机关应该是固定在地上的。”
“当然。”清羽缓步走到羊皮掉落的地方，捡起羊皮，仰起头，对着鹿笙淡淡一笑，“这个陷阱就是我安的。”
鹿笙似乎还是没能够反应过来，愕然道，“为什么？”
“为了拿你的羊皮呀。”清羽依旧淡淡笑道。
鹿笙更为不解地问道，“可是它对于你而言根本没有用处，只有在我的手里，只有我用了它，才能救你……才能帮你恢复……”
“哈哈，救我？我为什么需要你来救？”清羽的笑声里带着一丝嘲讽，“我从来不需要任何人来救，因为变成如今这样，原本就是我自己选的。”
这一句话好似一盆冰水，将鹿笙自里到外都浇得凉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倒吊着，良久她才讷讷地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别……别说傻话了，怎么……怎么会有人……有人……想做这样……这样的……怪物……呢……”
“怪物吗……”清羽将羊皮叠放在掌心，又将掌心摊开在阳光下，她的整只手连同那羊皮一起燃烧起来。
“不要!不要！不要啊……”鹿笙看着在火中燃烧的羊皮，终于撕心裂肺地吼了出来。
清羽看着手中的羊皮化为灰烬，方才收回已经深度烧伤的手，抬起头，“青春美貌，长盛不衰，超人的速度和力量，如果要变成你口中的怪物才能拥有的话，我真的很想一直做这样的怪物。”
“……为什么……为什么……如果你不想变回去，你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鹿笙死死盯着那个曾经是自己要好的朋友，如今看来却如此陌生的人。
“告诉你？你们？”清羽嗤的一笑，“然后呢？你们一个个的来劝说我让我不得不放弃？还是逼我离开后，让我自生自灭？……鹿笙，也许我比你自己更清楚你良善的有限……当我丧失了你对我的愧疚后，我就再也不可能从你手里拿到羊皮了。”
“……即使我对你没有愧疚，只要你不去害别人，我也不会去追杀你……”鹿笙的眼中忽的好像什么都没有了，一如她的声音，那种浓浓的绝望似乎已将她浸透，再剩不下丝毫别的情绪。
清羽微微有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你又开始骗人了，你一定会去追杀貊歌的，如果他死了，那么被他转化的我也不可能活着，不是么？”
鹿笙的瞳仁猛地一缩，原本空洞的视线多了一丝心虚，挪开了原本钉在清羽身上的视线。
“你果然是知道的，呵。”清羽冷笑了一声，“想要帮我变回人类根本不是什么善良使然，你所为的不过是满足你那份自以为是的超人一等的感觉罢了。看来貊歌说的没错，只有像了尘那种大傻瓜才会信你，才会觉得你善良单纯，才会觉得你对朋友掏心掏肺，才会觉得你犯的错都可以被原谅……而你其实根本就是个从来以自己的利益为标准，不会真的去替别人着想的人，那些看起来的英勇正义，不过是你炫耀自己力量的手段！而你……”
清羽的声音戛然而止，错愕自她的眼中蔓延开去，直到将她整个人笼罩住，方才艰难地吐出四个字，“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在她都无法看清的情况下就脱离了绳子的束缚来到她面前扼住她……貊歌不是明明说过绳子上涂了毒药她根本不可能挣脱……何况……
“为什么不可能？”鹿笙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她的眼中是漠然的冷酷，“你以为有了貊歌给的绳子，就能够制住我了？呵，我固然不是什么好人，你竟以为他就不是恶魔了吗？！”
清羽垂眸想了想，忽的笑起来，“是啊，你们都是恶魔，你们才是同类……”
“你说的，没有错。”鹿笙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波澜，一如她流水一般的动作。
清羽的斗篷被扯了下来，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中，立时全身都烧了起来，烧伤不断扩展深入，她整个人痛得蜷缩倒地，可那痛苦的声音还没能喊出来，就被鹿笙扼在了喉间。她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阳光让她无法睁开眼睛，巨大的痛楚从手腕和脚踝传来，她已经无法动弹。落在她脸上的阳光忽的弱了下来，连同一个陌生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你说的没有错，我真的是个恶魔……”
清羽惊恐地睁开眼睛，她看见了站在她身边的鹿笙，她的脸是暗的，除了一双眼睛黑亮得让人恐惧，那是一种没有一丝一毫光明或温暖的黑暗，她很想喊出来，却发现鹿笙的鞋子恰恰踩在她的咽喉处，抵着她的下颚，她根本发不出任何哪怕一点声音，唯能默默地看着自己被鹿笙用木桩钉在地上的四肢和被火焰不断蚕食的身体，无力地感受着其间的每一丝每一毫的痛苦同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