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兮再次站在竹屋外时,仿佛觉得这几天和阿雨两个人在一起度过的日子都是幻觉。
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
但是,阿雨却真实的不在了。
一泓仙子回过身看着他独自发愣,不由得很是讥讽。
“你简直不能和当年的子都大人相提并论,可悲的是,你居然是他的后人。哈哈哈。”
楚兮仍旧站着不动,似乎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手里紧紧攥着的是那把小木梳。
他只想知道阿雨到底在哪里。
一泓仙子看他没反应,也不再管他。径自走进竹屋。
简单的房间,还是匆忙离开那天的那副样子。
一点都没变化。
那间打斗而残破的房间此刻也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楚兮的眼睛里。
他才知道,这些都是早就布置好的一出戏。
只是一直在等主人公出现而已。
怪不得窦姜不会再追来。
怪不得窦府这次会找自己来治病,而不是找师傅。
怪不得。
或许早在自己刚进药谷的时候就被盯住了,只是时机还没到而已。
他们唯一算错的就是自己会收徒弟。
而且居然和当年的流略央一样,不惜为了徒弟放弃一切。
楚兮痛苦的闭上眼,他不知道到底是自己连累了阿雨,还是自己的命运连累了阿雨。
他这些年本就是多活的,要不是当年师傅大发慈悲救了自己。
恐怕现在的自己早就一坯黄土永远见不到日光了。
“若真是后悔了,那就告诉我,墓地在哪?”
一泓仙子这会可没什么耐心陪着他一起伤感,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当然,首先的就是流略央当年真正埋葬的地方。
楚兮缓缓睁开眼,平静的双眼看着她。
“萧洛尔,你只不过是萧疏留收养的一个义女罢了,何必要过于缠绕那些你我都不该管的往事?”
一泓仙子猛地一听这个名字,好看的眉毛轻微的挑了挑。涂着鲜红的嘴唇轻轻动了动,“萧洛尔?哈哈哈,楚兮,要不是你说出这个名字,这些年我差点都快忘了……哈哈哈。”
楚兮看着她忽然大笑着,眼泪随着身体颤抖而流出。
“何必呢?”
楚兮叹息着不再看她。
萧洛尔却忽的停止大笑,近乎疯狂的气场笼罩着她,本来温顺的发丝这会全扬了起来飞舞在空中。
她流着泪爱恨不明的看着某一处,咬牙切齿的说,“何必?!楚兮!你根本不知道这些年我一个人是怎么扛过来的!你被抛弃被丢掉没人管,但你还有个算得上有良心的师傅!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当初要不是我用刀一下一下割着自己的胳膊保持着清醒,你以为现在还看得到我?!”
“别跟我说什么大道理!我布置了这些事情无非是要从你嘴里得到那个墓地的消息。其他的我一概都不想去问!”
“所以,你别惹到我!乖乖的告诉我,我可能会发发善心让你和你那个宝贝的徒弟见上一面也说不定。”
楚兮却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萧洛尔却看到他隐藏在袖里的右手在断断续续的流着血。
“萧洛尔,你别逼我!”
“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那个楚兮吗?!”
话刚落音,萧洛尔只看到一缕白烟像是被风吹走了似的飞奔至门口,但很快就被一个看不到的结界给弹了回来。
楚兮恢复身形,稳住身体,嘴角流出一行血。
“你居然学会了布置结界?!”
楚兮很是震惊的看着眼前,似乎不肯相信。
“你不是当年的楚兮,难道我还是当年的萧洛尔吗?!”
“可是,学这个,你会。”
萧洛尔不打算让楚兮继续说下去,忙打断了他。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只要是他觉得好的,他需要的,我都无所谓!”
楚兮捂住胸口,眉目间似是很难受。
“即使是你的命吗?”
萧洛尔慢慢平静下来,恢复到了她本来很是温顺的面容。
“楚兮,你没有爱过。”
“你永远都不懂这种爱,哪怕是我自己的命。”
“只要他在意,只要他喜欢。”
午后的日头总是下去的很快。
才一眨眼的功夫,楚兮就看不到太阳了。
他一个人站在高处望着远方看不清的景色和渐渐灰蒙蒙的天空。
萧洛尔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荡,但是那种无可奈何心甘情愿的感觉仍包围着他。
他了解那种爱恨,就像当初的曲梦羽。
只是,这种爱果真这么让人甘之若饴吗?
当他曾经想要在杨宜馨身上尝试着去体验那种爱时,他看不到。
摸不着,嗅不了。
明明她就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笑,那些温柔,如果说楚兮没有感觉到的话那是假的。
他就是因为感觉到了那些温柔,但是却在她身上找不到他想要的那种爱恨。
他知道自己或许找错了人。
所以,他后来拒绝了杨宜馨。
他在看到她落泪的那一刻,心里明明知道是自己伤害了她。
却做不到妥协。
直到晚宴时,看到窦姜挟持着阿雨。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难受至极。
他看着双眼含泪的阿雨,就像在看着年少时的自己。
他早就不该去参加什么医治大赛,不该来地之府。
若是他们俩还在药谷该多好。
可惜,都回不去了。
夜幕来临。
萧洛尔静静的站在楚兮身后,仿佛透过他能看到另一个人。
耳边的风还在吹着,楚兮淡淡的垂下眼睑,低头看着脚下。
“果真要如此吗?”
“若是你不想再看到你的徒弟,那这种方法也可以不用。”
萧洛尔清楚的明白,这次是真正的抓到了楚兮的软肋。
他逃不掉。
也不会逃。
潇雨歇。
哈哈哈,居然还和自己一个姓氏,真是讽刺。
“我只希望,那个时候,你能信守承诺把阿雨完好无损的交给我!”
“我可对小姑娘没什么兴趣,定是完璧归赵。”
萧洛尔似是对这个交易的达成很欢喜,心满意足的走回竹屋,也不再去管楚兮。
楚兮回过头看了一眼萧洛尔。
那个年少时一心为善的洛尔不见了,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嫁一个好人家的洛尔不见了。
时间匆匆流过,除了变得面目全非的我们。
什么都没有剩下。
楚兮叹息着,也惋惜着。
在地之府这边,也正在谈一笔交易。
这笔交易和楚兮虽然没有多大的关系,却还是多多少少的牵涉着他。
他的师兄。
天音频终于要开始亲自出马,讨回早就该拿到手的水三千。
而潇雨歇,仍旧在不明确的路上昏迷着。
只是她想不到这次见到的人居然是自己曾经最亲近的人。
一场错综复杂的大戏就要开始,而我们的主人公也正在往自己应该站的位置奔去。
细眉如柳尔如画,却不过是一场雪月,一出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