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寒夜沉默的点点头。
一路上,柳如男跟薛寒夜做心理开导,希望他在见到大娘时,能用一颗平静的心来面对,然而薛寒夜只是淡淡的点点头,不作任何回应。
走在大牢的走廓里,柳如男在前面带路,薛寒夜则迈着沉重的脚步跟着,他的心此刻好乱,好乱,好乱,乱得他没有任何的头绪,离关着他娘的牢房越近,他的心便跳得越快,罪恶感便越深,只听哐啷一声,牢门打开,柳如男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薛寒夜,薛寒夜不知在想些什么。
“进去吧。”柳如男微笑着说。
薛寒夜看着她,柳如男对他鼓励的点点头,好久,薛寒夜才点头,越过柳如男走进了牢房,柳如男笑了,将牢门关上,走到一边去,不去打扰他们母子谈心。
薛寒夜走进牢房,看着缩在墙角睡着了的女人,脚步始终都无法再向前迈一步,看了眼离他老远的柳如男,那女人正在打嗑睡,无奈的摇了摇头,再盯着墙角的女人,终于,杨婉云醒了过来,看到了薛寒夜,想也不想的自地上爬起来,激动的上前抱住薛寒夜:“寒儿,你还好吧,你从公堂上跑了出去,娘担心死了,对不起,对不起,娘知道你一定很难受,很难受,都是娘的错,对不起,寒儿,娘对不起你。”杨婉云激动的说着,紧紧的抱着儿子。
薛寒夜的眼眶红了,娘是这样的爱他呀,可是他呢,他对娘做了些什么,娘为了不让他难受,怕他受不了打击,宁愿将事实埋藏在心里,宁愿被斩头,而他,只是一个劲的误会和恨意,现在,事情都清楚了,娘不但不怪他对她所做的事,还向他说对不起,呵,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呀,该死的人也是他呀。
没有言语的,薛寒夜紧紧的回抱住杨婉云,想要将这二十年来,他的矛盾,他的恨意全部都熔化掉:“娘,是孩儿对不起你。”薛寒夜闭上眼,流下了罕见的男儿泪。
杨婉云激动的用双手捧着薛寒夜的脸:“寒儿,你叫我什么?你肯认我了?”杨婉云眼里尽是激动的泪花。
薛寒夜也捧着杨婉云的脸:“娘,对不起,孩儿不孝,孩儿对不起你,让你受这么多苦。”
杨婉云流着泪,摇着头:“不,寒儿,不关你的事,你什么也不知道,这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好不好,也不要再恨你爹了。”儿子能叫她一声娘已经够了。
薛寒夜点着头,再次紧紧的将杨婉云抱着,动情的说着:“娘,你放心,以后孩儿会好好孝顺你,好好照顾你,好好弥补您这二十年来所受的苦,所受的委屈。”
“好,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就够了。”杨婉云喜极而泣。
母子二人再次紧紧相拥。
远处的柳如男看着这个画面,满意的笑了,其实她一直都在注意着,在薛寒夜看向她的时候,她故意打嗑睡,为的是让他自己去面对,看来他做得很好,她在心中为他加油,为他打气,在心里欢呼着:薛寒夜,好样的!
事情是水落石出了,杨婉云与薛寒夜母子是和好如初了,颜老也以死谢罪了,但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杨婉云毕竟杀了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杀人就是犯法,犯法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所以朝廷不会看在杨婉云是薛寒夜的娘而法外开恩,是故,杨婉云依然关在大牢里,而救她的唯一方法,只有向大禹国的天子,皇帝求情。
所以,这天薛寒夜与柳如男一同面见圣上。
威严的皇上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薛寒夜与柳如男一同跪在地上,许久,皇上才说:“你们这是在挑战大禹国的律法。”大禹国的规矩是祖宗定好的,除非是皇上金口玉言赫免,或犯人拥有免死金牌,才能免罪,否则一律按律法行刑,如果罪行严重者,就连皇上也偏袒不了。
柳如男抱拳道:“皇上,法律不外乎人情,请您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情。”
薛寒夜亦抱拳说道:“皇上,微臣愿代薛杨氏接受惩罚。”娘为他受了那么多苦,他是时候要为娘做些什么了。
“如果每个人犯了罪都像你们一样要朕法外开恩,那大禹国还要那些律法做什么?”皇上不悦的说道。
“可是皇上,此案非同一般,薛杨氏本是一个贤惠的妻子,是母爱让她犯罪,母爱没有错。”柳如男不怕死的觐言。
“母爱没错,可错就错在她杀了人。”皇上沉着脸接住柳如男的话。
“她之所以杀人,那是因为她的夫君要杀了她的儿子,在那种情况下,试问一个母亲会做何选择?”柳如男仍反驳着。
“法律是无情的,站在薛杨氏的角度来看,她的确值得同情,但站在律法的角度来看,她有罪。”皇上不愿让步。
“规矩是人订的,同样的,皇上您也可以改。”柳如男大胆的提出。
“大胆。”皇上重重的拍了一下龙椅,生气的说:“你是让朕违背祖宗的意愿吗?你好大的胆子。”
“皇……”柳如男欲再说,却被薛寒夜挡住了。
“皇上。”薛寒夜放开柳如男,大声说道:“臣的母亲是为了微臣而杀了人,错在微臣,求皇上赫免薛杨氏,臣愿一死。”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让娘受一点苦了。
“皇上,薛将军对大禹国有功,皇上千万不能降罪呀。”柳如男心急的说着,真怕皇上万一降罪,那就完了。
“你们说够了没有。”皇上眼里有着赞赏,柳如男大胆敢言,薛寒夜忠心耿耿,都是大禹国不可多得的人才,向来惜才的皇上懂得如何收服人心,只见他说道:“要朕下旨赫免薛杨氏不是不行,只是得有一个充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