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脸上蓦地青红交错,咬唇不语的看着他半晌,最后幽幽一叹,“苏兰泽,如果这么说你能开心的话我没意见,但我不会因为这样就放弃的。”像宣誓一样,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随你。”苏兰泽闻言僵了僵,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后便扭过了头,“走吧走吧,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想好了再来。”然后就要关门。
“抽时间我会和阮柔说一声,你放心,我并没有别的想法。”飞快抵住门,白薇敛了敛眸,像是在他对说,也像是在告诫自己。
“等等!”听到离开的脚步声,苏兰泽突然回身,白薇顿足,疑惑,“有什么事么?”
眼中闪过喜色,他是不是愿意接受她了?
“我忘了,我是偷偷回来的,所以能否麻烦你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踪?”
“……没问题,那我是不是就可以随时过来?”白薇想了想,知道他指的这个任何人其实也就是陈苍术,心中一喜,她其实下意识的也不想让陈苍术知道,听他这么一说,那他的那个要求应该就可以自动漠视了。
“看来你脑瓜子转得挺快的,随你了。”听不出他话中的喜怒,白薇却双眼一亮,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袖,“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再来看你!”太好了,他终于答应让她陪着了!
苏兰泽背过身,一手轻轻抽出自己的衣袖,脸上闪过懊恼,可是却又禁不住心中悄悄升起的期盼与喜悦,若说想念,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自己的心,他恨不得她能时时刻刻,每分每秒都在自己身前出现。
他知道,就算自己不答应,只要他提出这个请求,她自是会做到。明知她的威胁算不得威胁,他却想忽悠自己,以此来成全自己心中那想念到极至的奢望。
白薇心愿得成,心中自是喜不自禁,但转念一想,又笑不出来,脸上一时揉合了各种情绪,只变成一抹带着沉痛的苦笑。两人都沉默着站在门边,谁也没再说话。
白薇想了想,决定先回陈宅,一来陈苍术等下定是要找她,免得徒生事端,二来明天还有婚礼要参加,还得准备。
可离去的脚步似有千斤重,凝眸看着他的背影,脑中是纷至沓来的重重闪念,他在远隔重洋的彼岸到底发生何事,以至要让他不告而别,让父母朋友为之心忧?
既已回国,为何又要隐瞒行踪不让他人知晓,到底所谓何事?又为何不回苏宅而住在他们曾经生活的地方?
这一团团一念念都像迷雾般缠绕现在她脑中,几欲脱口相问,却又生生止住。
她好不容易让他改变主意,若是操之过急怕是又会让他拒之门外,如此,也只能把诸多担心压在心底。
“你怎么还不走?几时你的脸皮也这么厚了?”苏兰泽虽然背对着她,却一直凝神听着身后的动静,鼻端清香萦绕,也没听得关门声,心知她定是站在那里费神凝思,她向来有遇事胡思乱想的性子,怕她又旁生不必要的担心,忙出言打断。
她出来也有段时间了,虽然不知她为什么来B市,可她现在毕竟是陈苍术的未婚妻,若是迟迟未归,若让他知道她来这里见的是前夫,既便陈苍术不计较,可难保他的父母不生怒。
没嫁入夫家便被未来公婆不容,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一想到她已经和别的男人订婚,心里就像堵着块巨石,沉沉的压得他喘不过气,隐约生起一股愤怒与自暴自弃!
原本该是担心关怀的话语一出口便带着蓦大的讽刺,像根两头都露锋茫的尖刺,伤她的同时也伤了自己。他突然开后悔刚才答应了她,这以后她真若天天来看他,他该如何保持自己疏离淡漠的心,若因此让陈苍术对她生有隔阂,他岂不是又害了她?
苏兰泽深深呼吸,头低低垂头,敛尽眸中万般苦涩。
白薇听得他话中赤裸裸的驱赶,面色变了几变,心像被丝弦轻勒了下,想到他也是因为生病了,而病人都有些脾气急躁,又一下释然,“我这就走……你今天可吃过午饭?”
望向厨房的方向,她很想进去一探究竟,却见他削瘦的身躯挡在门前,并没有相让的意思,只好四处搜寻着屋内生活的痕迹。
“这个不劳你费心,你快去吧,我可不想有人找上门来要人!”不自觉的话中带着酸意,苏兰泽暗咬牙,还要再说些话让她快点离开。谁知随着他话音一落,肚子却很不给面子的咕噜了下。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除了几杯清茶竟然是滴米未进,而且她这么一提醒,那饥饿感就像是瞬间被唤醒,空空如也的胃里顿时火燎燎的。
苏兰泽不自在的侧了侧身子,幸好他现在是背着身,不然,就让她看到自己满脸尴尬的赫色了。清了清嗓子,他故作镇定的迈步往屋里走去,似乎要把身后的人彻底漠视。
白薇愣了愣,眼中闪过抹了然,也紧跟在他身后进屋,并把门牢牢关上,这样等下他若是又反悔,发怒要把她撵出屋去她也就不怕了。
快走几步赶上他,悄悄的伸出手揪紧他的衣袖,然后偷偷瞅着他的脸色,见他并没有不悦,这才放心大胆的挽着他的手臂,扶着他慢慢绕过沙发,避过吧台,嘴边沁着浅笑,柔声道,“冰箱里有没有食物,我给你做点吃的再走行么?”
苏兰泽听着她柔声软语心中微微激荡,本想一口回绝,话到嘴边却又鬼使神差的变成无声点头,他被自己越来越无法左右的心弄得有些心烦气躁,脚步一顿,推开了她,大步往阳台走去。
白薇见他在屋内行走自如心中终于略略放心了一些,又见他自顾自的坐在自己以前常坐的地方,慢慢的敲打着键盘,那样安适,那样闲散,除了削瘦苍白了些,并看不出双眼失明,眼中不由泛起微微湿意。
怕自己又触景伤心,忙转身走到厨房。这里是她生活了三年的地方,虽然离开日久,但这里的每个摆投都一如从前,连这厨房里的一应物什都是她从前用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