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白薇一边拔打父母的电话一边皱着眉在包包里摸索着,同时也祈祷着自己今天带了钥匙,她经常急急出门,忘带钥匙的情况时有发生。
钥匙已经找到,白薇开门,而响了半晌亦无人接听的电话也在此时接通。
“妈,你们去哪儿了?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呢?接安安下课了吗?”
一顿手忙脚乱,进了屋又发现钥匙还插在门上,懒怠出去只半开了门半探着身子在门上一阵摸索。
手里还接着电话,白妈妈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电话里传来,像是信号不好,她连“喂”了几声,那边又突然断线了。
“怎么回事?”嘟了下嘴,继续拔钥匙。
苏兰泽悄无声息的步上楼,刚步上四楼和五楼的转角,抬首就见一只白皙的纤手在门锁附近探索着,手腕的肌肤绷着,折成一个漂亮的弧度,一串袖珍玲珑的西瓜碧玺穿成的手链坠在润泽的皓腕上,说不出的婀娜可爱。
唇角不由自主的轻轻扬起,思绪有瞬间跳跃,记忆里也有这么一串类似的小手链,叮叮当当的挂在她腕上,她撑腮坐在洒满曦光的阳台上,不知因何开心而笑,顽皮的阳光亲吻着那颗颗晶莹的珠子,映得那一弯笑眸璀璨若星。
苏兰泽情不自禁走了过去,颤着手指轻掠过那小小的晶石,心中柔柔软软的,接着他握住那串仍插在锁孔里的钥匙,轻轻一个旋转,叮当声响起,手心里微微生凉。
那摸索的纤手倏地一僵,接着门被人慌忙推开,四目相对,白薇蓦地睁圆了双眸!
“你怎么在这里?”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明明记得他……
苏兰泽抬手,正要把手里的钥匙还回给她,可是下一秒,那扇门嘭地关上,发出轰然声响,连他站的那块儿地面都好似轻轻颤了几颤。
苏兰泽苦笑,她避他如蛇蝎,这感觉绞心挠肺。
迟疑了下,他还是举手敲门,“薇薇,开开门。”
里面没有声音,他又继续敲,略低了低声音,带着一丝不亦察觉的哀怜,“薇薇,开开门……”
苏兰泽忘了,他此时正握着可以登堂入室的钥匙,只是不停的敲着门,结果,要敲的门没有敲开,倒是把邻居的门给敲开。
听到身后的开门声,苏兰泽下意识转头,尴尬一笑,道了声对不起,那边的人打量了他几眼,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又缩了回去。
外面的动静早已落入了白薇耳中,包括邻居的开门声。
因为,她就靠在门后。
捂着那颗轻颤的心,仰靠在门上的身体仿佛雕塑一样僵立着,脸上闪过迷茫。垂在左侧的手无知无觉地轻轻抠着门板,刺耳的磨划声尖尖细细的响起,一下一下,一道一道,似丝线勒进心脏。
不是很疼,却又带着麻麻的刺意。
她很想对外面的人大吼,不要来打扰她!
可是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漠然地靠着门,屋内静得可怕。
“薇薇,开门!”苏兰泽提高了声音,有些话他不好站在门外讲。
一扇门,两个人,里外两种心。
白薇终于有些不耐,他再这样敲下去,怕是整栋楼的人都要惊动了!
终于,她站直了身,低叹了声,无可奈何的把门打开。
“你到底要怎么样?”眼中没有一丝情绪,盯着那双狭长俊美的眸子,白薇极力漠视心底的异样情绪。
“薇薇,你先让我进去吧,我有话要和你说。”撑在门框上,踏入一只脚,他怕她又倏地关上门,好不容易唤得她开门,怎么也不能让这道门再关上!
只是叩开此门容易,而她的心门,不知何时才能再次为他敞开……
苏兰泽抑制着心底的抽疼,递出一直紧握在手里的钥匙。
白薇低了低眸,接了过来,他手心里泛着薄汗,齿痕清晰,而且红红的。随即,视线状似无意的睨了眼眼皮底下的脚,唇角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不至于向上牵起。
“进来吧。”收回手,转身进屋,“记得把门带上。”
苏兰泽大喜过望,浑身都激动的轻颤,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轻手轻脚的带上门,略带可怜的跟着她身后,盼着她能回看他一眼。
很快,他的愿望达到了。
白薇抑下心底的好笑,故意漠然道,“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杯茶。”
言语客气有礼,并无怒气与不耐,比之待客又多了份淡漠,犹似外人。
苏兰泽眼底浮起的希冀瞬间湮灭。
不待他应声,她便走到厨房,正要倒茶,却发现茶水已冷。想了想,还是重添了新水,等待新茶沸开。
在收纳柜里翻了半晌,终于找出一盒尚未开启的茶叶,这是有一次出差,路过那产茶名地,顺手带回来的,因为父母并不爱此茶,便被她束之高阁了。
想不到竟然是此种情况下重又得以重用,浮起讽笑,手中却不受影响的有条不绦的洗盏滤茶。
苏兰泽在她煮茶的当下,慢慢打量她生活了五年的房子。
没有华丽富贵的家具摆设,没有奢华大气的顶灯吊饰,却是窗明几净,温馨而宁静,处处透着家的温馨。阳台上,绿荫繁盛,白蕊悄展,浅绿素帘漫倚着斜阳,淡淡轻风携着幽幽花香,一派清怡淡然。
眸光一转,视线被沙发一角的小铁笼吸引,走近了一看,里面一只小苍鼠正酣睡在木削堆里,脑袋蒙在前肢下。许是走近的脚步声吓着了它,立马一个激灵的翻身卧起,一双黑溜溜又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来人。
苏兰泽忍不住蹲下身来逗了逗,拿起一旁切好的萝卜丁扔进食槽里。
也是这时,他看到了半挂在沙发扶上的洋娃娃,大约他手臂长,穿着蓬蓬的白纱裙,浅金色的头发带着水晶冠。
而让苏兰泽诧异的是娃娃大而圆的眼睛上被人用水彩画了个扭扭捏捏的圈,看着这童稚的手迹,他噗哧笑出声,拿起洋娃娃亲了亲。
这定是他小公主的宝贝了!
一想到这水彩的佳作是自己女儿的,他就幸福得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