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一天,她们母女还会再次上榜,成为别人茶后饭余的谈资。
但是她没想过会这么早,他连一点预告都没有,就直接让他妈妈见了安安,还有她的父母……可是,她又无法真的责怪苏兰泽,说起来,他们也是安安至亲的人,其实,只要他们不想着把安安据为已有,她也不介意多些人来疼爱她的女儿。
但是,这有可能吗?
当白薇怀着忐忑的心思随着苏兰泽进到酒店餐厅时,见到的景象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剑拔怒张,她的父母和他的妈妈正和睦的交谈着。
一张用餐的圆桌,上面搁着瓜果点心和上了一半的菜品,白氏夫妇比邻而坐,中间夹着安安,旁边便是强抑着激动与心喜,满脸慈爱看着安安的罗雅娟。
白薇进门时罗雅娟正拿着点心喂安安,而她的父母皆含笑看着,并无不快。
“安安。”
苏兰泽直接走向女儿,把她从椅上抱起,搂在怀里。
“你们来啦。”罗雅娟起身,向白薇招手。
白薇先和父母打了招呼,然后才走了过去,一时又不知该如何称呼,想了想,唤了声阿姨。
罗雅娟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牵了她的手,在一旁落座,言语间是从未有过的亲切与和顺。
白薇有些不适,却还是淡笑相迎。
苏兰泽虽一心逗着女儿,却还是不时拿眼瞧着这对曾经的婆媳,再看看一旁的白氏夫妇,他盼望着的一家融融而乐就是这种感觉。
此时女儿还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一会摸摸他的脸,一会儿又挠挠他的头发,那痒痒的感觉让他躲了躲,薄唇却咧得开开的,握着女儿嫩嫩的小手不停的亲吻。
白薇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很想把女儿抢回来,可罗雅娟一直拉着她说话,问一些近况,她又不得不作答,只好强忍了下来。
或许真是父女血浓于水,安安对苏兰泽一点都没有排斥,当他告诉她要叫他爸爸时,她也是毫不犹豫的就叫了,反是白薇有些不服气,辛辛苦苦带大的女儿一下就被他收买了,于是连带的附送了他几记白眼。
“妈,你不是给安安带了礼物么?”
罗雅娟啊了声,连声道,“瞧我这记性!”
苏兰泽于是放下女儿,柔声道,“安安,快去。”
苏兰泽转身亲手奉了茶给白氏夫妇,称呼如前,一声“爸妈”让白氏夫妇愣住。
白薇恨恨的瞪着他的背,只恨不能瞪出一个洞来。
这人太没脸没皮了!想罢,气呼呼的扭过头,不想再看。
这时,罗雅娟的声音终于挽救了三人的尴尬,她拿出一枚用墨绿丝绦系着的玉佩挂在安安脖上,缓声解释道,“这是我们苏家传代的信物,安安的爸爸出生的时候,由就安安的太奶奶亲自给他戴上的。”
白薇瞅了眼,眼蓦地睁大了些,这玉佩很是眼熟,闭上眼她都像能描摹出其上的纹路,因为她曾对着它有三年之久。
下意识地看向那抹欣长优雅身影,眼中闪过疑惑,睨向他项上的视线略停了停,那里闪过一抹银色光弧,在他侧眸看来的瞬间又隐入那亚麻质地的衬衣里。
被他视线抓个正着,白薇飞快移目,看向坠在女儿胸前的那枚和田玉,镂空雕龙的精湛工艺,因玉质本就上乘且又经代代相传,其油润光泽自是不在话下。
只是据她所知,这枚苏家祖传之玉历来传男不传女,心中不由得暗暗讶异。
脖子上挂了个凉凉的新玩意儿,小孩子自是好奇,扯着那玉佩翻来覆去的看,对那镂空的龙纹好似特别喜欢。
白薇无声轻叹,走到女儿身边,替她整了整漂亮的小裙子,轻声道,“安安,收了礼物后要怎么做?”
安安又圆又大的眼睛滴溜儿一转,然后跑到罗雅娟面前,很是乖巧道,“谢谢。”
小孩的声音童稚而脆亮,快乐亦是简单而了然,大人的世界她不懂,自是会因为他们莫测的心思而受到影响。
她只是很高兴,因为别的同学再也不能说她没有爸爸了!
席间,不时传来得小女孩欢快的笑声,还有罗雅娟慈爱的声音,而白氏夫妇和白薇都显得异常沉默,苏兰泽敛着幽幽长眸,余光觑着两侧,心思难猜。
对白家人来说,这无疑于一顿鸿门宴,面对着满桌佳肴,他们都觉得味同嚼蜡,而白薇心中更是烦躁不安,只想着快些结束!
“对不起。”当她听着女儿一声一个奶奶,一声一个爸爸,叫得无比亲热时,她终于忍无可忍的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离席抱着女儿,白薇对罗雅娟道,“对不起,今天已经很晚了,安安明天还要上课,我得先带她回去睡觉了。”
然后又看向白氏夫妇,“爸,妈,我们走吧。”
说完也不等他人反应,欠了欠身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白氏夫妇早就求之不得,忙起身告辞。
苏兰泽终于神色微僵,马上跟了出来,追上白薇母女,“薇薇,让我送你们吧!”
“不用!”加快脚步,避恐不及。
“薇薇!”
苏兰泽一把扯住她,谁知却用力过猛,扯得她脚下一个踉跄。
“妈妈!”听到女儿的惊呼声,苏兰泽忙松开手。
白妈妈憋了一个晚上的气,因碍于罗雅娟的好言好语一直未曾发作,见了追出来的苏兰泽终是有些不郁,漠声道,“我们家白薇不过是蓬门荜户之女,配不上你们名门望户的公子,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妈……我……”苏兰泽征然,面上顿时黯色,垂手而立纳纳无言,狭长的眸子扇了扇,见白薇要走,复又忍不住伸手去拦,白妈妈却一个箭步上前,劈手夺过女儿的手拽着就往外走。
留下白爸爸走亦不是,安慰亦不是。
苏兰泽缓缓收回手,无可奈何一笑,“爸,对不起。”
“唉!”白爸爸摇了摇头,脸上虽有郁色,却并不见有生怒的迹象,终于还是轻轻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