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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一席情真意切的话儿,说得太后也动了感情,微红着眼圈儿一气饮尽三杯酒后,反过来又向康熙敬酒,母子间那种真挚的情感,一时间引得下面众人都暗自唏嘘不已。

给太后敬酒完毕,康熙又转身向下面众人敬酒,众人忙都跪下谢了恩,以袖遮面饮尽了杯中酒,方低着头站起身来。

酒过几巡之后,康熙的兴致看起来更盛了,不独不说回正殿去,反而命人在太后身旁添了桌椅碗筷,说是要陪太后多坐一会儿,连太后问起‘正殿那边怎么办?’,亦只是淡笑着说了一句:“不是还有老八兄弟几个在吗?”便略过了不再多说,又顾自吃起酒看起歌舞表演来。

下首宜妃见状,自然不肯放过如此难得讨好卖乖的机会,因斟了一杯酒在手,另一支手则执了纯银酒壶,娉娉婷婷的行至康熙面前,笑容满面的道:“臣妾敬皇上一杯,祝皇上万寿无疆!”

康熙呵呵笑道:“爱妃有心了!”仰头饮尽了杯中的酒。

有了这个先河,其余众妃嫔便是原不打算向康熙敬酒的,亦只能陪着笑依次上前去敬酒,康熙也都笑着一一饮了。

在众妃嫔敬酒之时,黛玉便已忍不住暗自发起愁来,照这个局势发展下去,她们这些作儿媳妇的,只怕也少不得要上前去给康熙敬酒。可是以她目前的情形来看,实在是不宜饮酒,总不能以茶代酒罢?那也太失敬太没有诚意了!

果然待得众妃嫔敬完酒之后,在大福晋二福晋都不在情况下居长的三福晋便率先起了身,款款行至康熙面前跪下,笑容满面的道:“臣媳敬皇阿玛一杯,祝皇阿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康熙看了身后侍立着的胤祉一眼,道了一句:“老三家的还是这么会说话儿。”然后在三福晋受宠若惊的神情中,笑眯眯饮尽了杯中的酒。

胤祉之下,以胤禛居长,三福晋敬完了酒,自然就该轮到黛玉了。

众目睽睽之下,黛玉万般无奈,却亦只能斟了酒在手,笑意盈盈的上前向康熙道:“臣媳敬皇阿玛一杯,祝皇阿玛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说完缓缓将酒杯放到了嘴边。

不想未及张嘴,侍立在康熙身后的胤禛便快速绕至他面前,抱拳抢先说道:“启禀皇阿玛,儿妇有孕在身,太医亦说过不宜饮酒,她这杯酒,不如就由儿臣代饮了罢?”话音未落,已不由分说自黛玉手里端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了。

康熙怔了一下,方呵呵笑着语带揶揄的道:“大伙儿都说老四你是个慢性子,最是‘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怎地今儿个却这般毛躁啊?朕原本正想说‘老四媳妇有孕在身,就以茶代酒罢’,偏你已等不及要‘英雄救美’了!”

说得满殿的人都掌不住笑了起来,黛玉更是为“千古一帝”昙花一现的打趣儿及众人投过来的揶揄目光,羞得满脸通红,心下却满满都是甜蜜和幸福。

再看胤禛,俊颜上亦难得的浮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但仍不失沉稳持重的向康熙抱拳请罪:“是儿臣鲁莽了,请皇阿玛恕罪!”

康熙笑道:“你一片爱护妻儿之心,何罪之有?”又和颜悦色的问黛玉,“好似已经八个月了?张医正可有定期上门给你诊脉去?这可是老四的头一个,不对,头两个孩子,马虎不得!”

在座的其他皇子福晋们大多都是生养过的,何曾有谁被康熙这般亲自关怀过?看向黛玉的目光当下便多了几分醋妒,尤其从未生养过,之前又自谓受了气,这会子更是被胤禛待黛玉的无微不至及康熙待黛玉的另眼相看所刺激了的郭络罗。柳遥,一瞬间,一个恶毒的念头蓦地涌上她的心头。

黛玉恭恭敬敬回完康熙的话,“回皇阿玛,确实已八个月了,张医正一直有定期上门给臣媳诊脉,说是一切安好,多谢皇阿玛关心!”,退下回头时,不经意接触到的便是郭络罗。柳遥怨毒的目光,但却没有深想,这里可是乾清宫,康熙同太后都在,谅郭络罗。柳遥也不敢轻举妄动,至多只能在心里怨怼不忿而已!

黛玉之后,五福晋七福晋都上前敬了酒,接下来便该轮到郭络罗。柳遥了。

郭络罗。柳遥一心想在康熙面前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让其以为她才是他众多儿媳当中最值得疼的那一个,因款款上前,恭恭敬敬给康熙磕了一个头,方接过宫女奉上的酒杯,满脸堆笑的向康熙道:“臣媳祝皇阿玛多子多孙多福寿,福寿绵长万万年!”

康熙并没有向对之前几位儿媳那样,笑眯眯饮尽杯中的酒,而是喜怒莫辩的看了郭络罗。柳遥片刻,直看得她手脚都有些该不知道如何放了,方淡淡说了一句:“‘多子多孙’朕固然喜欢,但若这其中没有老八的子嗣,朕这份喜欢,可就该大打折扣了!”饮尽了杯中的酒。

这简直就是在当面指责她“无子”、“善妒”了!郭络罗。柳遥深悔自己说错了话儿,以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偏生对方是当今的皇上,为尊为长,她还辩解不得更不敢辩解,只得任由一张脸子青一阵白一阵的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偌大的偏殿,一时间落针可闻。

片刻,还是宜妃赔笑着上前向康熙说了几句:“回皇上,前儿个老八家的还同臣妾和良妃姐姐说,是时候该给老八添几个跟前儿人了,求臣妾和良妃姐姐帮忙物色几个呢。臣妾日前已选好了两个妥帖的孩子,明儿就送到老八府上去,管保皇上来年就能抱上孙子了!”,又以眼神示意郭络罗。柳遥立即退下,方算是暂时将场子圆了过去。

却没有人注意到,郭络罗。柳遥宽大衣袖下的指甲,已深深嵌进了肉里,渗出了鲜血来,将她月白色的衣袖里层,也染上了斑斑的嫣红。

接下来康熙的兴致明显减弱了许多,对九、十、十二福晋的敬酒都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一饮而尽而已。下面众人见了,都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低垂着头尽量不吃东西,不用碗筷,免得不小心发出刺耳的声音,影响了仪容,惹得皇上不悦。

其时没有敬酒的皇子福晋就只剩下云绯一人了,方才的情形,她是悉数都瞧在了眼里的,自然不愿意此刻去触康熙的霉头,但众目睽睽之下,却又不敢不去,惟恐落了旁人的话柄,更恐惹得康熙心里不痛快。说不得只能斟了一杯酒在手,硬着头皮缓缓站起身来,欲上前敬酒去。

不想方一起身正欲举步,她已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去,手上的酒杯摔到地上打得粉碎不说,她自己狼狈的摔到地上不说,最可怕的是,她还将坐在她身侧的黛玉撞得跌坐到了地上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火光电石中,饶是侍立在黛玉身后的若梨有功夫在身,亦未能及时反应过来,更遑论第一时间作出补救措施?

还是台几之上的胤禛最先回过神来,不顾一切大步冲到下面,蹲下身子一把将黛玉的上半身捞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一叠声的疾问:“玉儿,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又大吼:“传太医,快传太医啊!”方让殿内的众人先后回过神来,忙不迭将头都深深埋了下去。

彼时云绯业已回过了神来,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忙不迭扑到黛玉面前,急急问道:“姐姐,你觉得怎么样?我不是故意撞你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是有人踩着了我的裙子,我才会失去平衡摔到地上,也将你撞倒的,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呜呜呜……”说着最后,终于忍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

适逢康熙行过来,闻得云绯的话儿,忙厉声命众不相干的王妃诰命们都退下后,方向她道:“十三家的,你说是有人踩了你的裙子,你才会摔倒的,可真是不真?”这可是老四第一次作父亲,而且还难得的是双生,若真是有人暗中弄鬼儿,他一定不会放过!

云绯又急又怕又担心,忙就势跪下,哭道:“回皇阿玛,臣媳并非是推卸责任,事实上,臣媳心中已是恨死自己了!是真个有人踩住了臣媳的裙子,臣媳才会摔倒的……”说着泪眼朦胧的看向黛玉,就见她已疼得面色惨白,额角满满都是大大小小的汗珠儿,禁不住越发恨起自己的大意来。

黛玉虽已疼得有几分神志不清,却亦知道云绯是绝然不会害她的,必定是有人暗算了她,脑中闪过的第一个画面,竟然是先前郭络罗。柳遥怨毒的目光。但这会子她已没空去理会这些了,只因她分明感觉到自己身下有阵阵温热的液体流出,随之而来的还有下坠的感觉,情知自己一多半儿是要早产了,禁不住有一些害怕,孩子才八个月,该从母体吸取的养分还没有吸取足,万一……,她简直不敢再往下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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