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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圣驾光临庄头府 龙颜大悦御笔书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七月十五中午,日头火辣辣的,晒得山坡薄地大片大片的玉米、黍子和院里的花啊菜啊,都耷拉头了。

兴州的庄户人家,吃了午饭,都该歇晌了。因为这个季节,正是北方农民“挂锄”的时候。

兴州皇粮庄头府里,余道宽也刚刚吃完午饭,正要去午睡。突然,接到来自木兰围场的快马飞报:“后天午后,皇帝北巡凯旋归京,从此路过,前来视察,并在此驻跸。本官特来提前通告,请余庄头务必做好准备,按时接驾,不得有误!”

“嗻,奴才照办!”

这天大的事,怎么来得这么突然?余道宽不知道是惊还是恐、是喜还是忧。赶紧叫管家安排厨房大师傅,给几位先遣官做饭。

一会儿工夫,饭菜做好了,几个先遣官吃上了。

道宽刚吃完饭,这会儿心里又有事,再也吃不下去一点东西了,就坐在炕沿边,陪着几位,顺便问了一些需要准备的事。

那位领头的先遣官告诉他:“我们六人先来通报一声,让你们提前做准备;下午,内务府的官员和御膳房的厨师就能赶到,他们来打前站,会带来米面、油肉和搭锅垒灶的家伙;来的有上千人,将士们都是帐外野营,埋锅造饭,吃住不用在你府;文臣、随从和侍卫,一百来人,吃住在你府。你就看看房子干净不干净、行李够不够。”

道宽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踏实多了,忙说:“房间、行李,都没问题。行宫如果不够用,把府上和我家里的客栈都腾出来,足够用的。我想杀两头猪,您看怎么样?”

先遣官说:“这个我不管,下午你问内务府的官员吧。我们先来,就是安排一下,一会儿就派人先把村里的几口水井守住,把你们附近的菜地看好,防止有人投毒。你不用紧张,因为皇帝和朝廷大臣知道你这个庄头干得不错。这次皇帝北巡,没有带后宫嫔妃和侍女,到时候,你找几个干净、利索的家人,帮助沏茶倒水就行了。”

这时候的余道宽心情异常紧张,不知道是福是祸:“我这个比芝麻粒还小的区区皇粮庄头,这可是自己第一次接驾圣上,第一次见到皇上啊!”

他是既欢喜又害怕。

欢喜的是大清皇帝驾到,多么风光荣耀啊!天下多少官员和人家企盼不得、羡慕不已呢!

害怕的是一个小小的皇粮庄头,能够接待得起吗?这得需要多少银子呀!再说,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就要杀头掉脑袋甚至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呀!

接驾,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

但是,既然皇帝已经下旨,那就只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了,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这不由得使余道宽想起三十多年前父亲跟随多尔衮时的情景。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啊!

他转念一想,皇帝来兴州,就是路过,在此吃饭、住宿,还有那些文武大臣、御前侍卫,不会难为我这个小人物的。

想到这些,道宽心中兴奋多于紧张。这次皇上大驾光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房子多的是,管够住。让皇上和侍卫们住行宫,把前院、西院两个院子的所有房间收拾打扫一下,让大臣们住。如果还不够,就把自己家的北院再腾出来。尽快把院里院外收拾好了,不能有一点含糊的地方。

道宽叫来了全家人和全部庄丁,让大家动手,马上进行布置。然后,他就奔向黄大龙家去了。

吃完午饭,牡丹姑娘和二菊妹妹,正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洗衣服。听见门口有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干爹来了。她们知道这大热的晌午头子,一定有什么大事。于是,连忙站起来,说了一声:“干爸,您来了,快进屋,这大热的晌午。”急忙转头向着屋里叫:“爸爸、妈妈,我干爸来了!”

大龙和金枝刚躺在炕上要睡觉,听到牡丹的叫声,都说:“快快起来,余大哥来了。这大晌午头子,肯定有事。大哥快进屋,来坐下说话。”

道宽坐下后,悄悄地将皇帝北巡归来要驻跸兴州的消息,告诉了大龙两口子。

大龙和金枝听了后,都非常高兴。

金枝快言快语:“咱们兴州,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真的要来皇上了,是真的吗,大哥?”

“当然是真事啊!先遣官们都来了,已经看护水井和菜地了。”

“我还很想见见这位康熙皇帝什么模样呢。可是,不知道我能不能见着啊?”金枝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时候,牡丹洗完了衣服,晾到了院子里搭的杆子上,一边擦着手,一边进屋了,忙对母亲说:“妈,皇帝来了,就是路过,住一宿,怎么能让咱们老百姓看见呢。”

“妈是高兴,是高兴!”

“妈光高兴不行,我们赶紧去帮我干妈她们收拾屋子去吧,对不对干爸?”

“就是啊!接驾的事可不是小事,快去准备,我们都去,千万不能出差错呀!”还是大龙更有主见。

“好!我们都去准备!”道宽和大龙、金枝、牡丹一起出来了。

他们几个到前院后院转了一遍,感觉屋里屋外收拾得都很干净、整齐。大龙就对道宽说:“大哥,您岁数大了,也用不着您干什么,回屋歇一会儿吧。我和她们一起,帮着嫂子收拾吧。”

道宽说:“我也不能歇着啊,内务府的人一会儿该到了。我回去想想,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这是天大的事啊!”

道宽回到自己书房,坐在椅子上,开始思考接驾的事情。他要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并告诉管家不要让别人来打搅他,有事会叫的。他一边思考,一边用毛笔在纸上记录着。

日头偏西的时候,内务府的人到了。管事的和厨师,一共二十来人。

道宽和大龙一起,还有庄头府的管家老申招呼着。管事的说:“我们是来打前站的,安排吃住的事。余庄头,皇上点名来您的府上驻跸,这可是您的洪福啊!您这回算是吉星高照了。”

“大人所言极是,我们都是托皇上的福,全靠贵府大人的关照啊!”道宽得体地回答。

“我们都别说了,赶紧张罗干活吧。”

他们又到前后院看了一遍,管事的就派手下的人各自去干活了。

因为都有公干在身,晚饭的时候,谁都没敢喝酒。

天黑了,屋里光线很暗,余道宽自己点上了蜡烛。继续一边想着、一边写着,他要把这四十来年的经历写出来,好向皇上和内务府的官员们禀报。约摸有一个多时辰,他搁下了笔,把写得密密麻麻的几十张纸理了理,从头仔细阅读起来,不时又拿起笔来涂涂写写。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了,道宽放下手中的文稿,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时,他才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就喊了一声:“申管家!”

管家老申立刻进屋,说:“老爷是要用饭吗?”

“是啊,还有什么吃的吗?”

“有!我已经让厨房留人守着呢,我这就去给老爷端来。”

“你顺便把大龙和建庄、建业、建功都叫来。”

余府总管申显奇比道宽还大两岁,他的父亲申怀良,早年一起跟道宽的父亲余忠良随多尔衮大军入关。两家也算是世交了。多尔衮死了以后,申家也倒霉了。一家先是逃到了保定易县,显奇的媳妇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娘俩都没保住,死在了那里。由于房无一间地无一垄,无法维持生计,他只好领着父母辗转来到了古北口,在一家铁匠铺做帮工。母亲在来到古北口的第二年冬天,得了伤寒,眼看要熬过冬了,刚过完年,又坏了肚子。吃了十几副中药,也不管事,正月十五的早上,断气了。就这样,剩下了爷俩光棍,相依为命,艰难度日。

顺治末年的一年秋后,余道宽带着马车队去北京交皇粮,到古北口打尖的时候,恰巧遇见了申显奇。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显奇本想请道宽到家里坐坐,可是,家里穷得叮当响,拿什么招待老乡啊!

道宽说:“还是我请你们爷俩一起喝酒吧!”

酒桌上,他们互相诉说了这十几年的经过。道宽见这爷俩过得凄凄惨惨,就说:“你们爷俩别在这里受罪了,去兴州吧,到我那干点什么,总会比在这强啊。”

“那太好了!我们真是遇到救星了。”爷俩甭提多高兴了。

道宽说:“你们先在这等几天,我去北京交了皇粮,回来把你们拉上。”

就这样,申家爷俩来到了兴州。老爷子六十多岁了,干不了别的,就给庄头家喂马。显奇会点手艺,就开了个铁匠炉,打个锄镰镐杖的,还可以给驴马钉掌,这才开始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那一年,显奇四十来岁了。

第二年春天,余道宽和黄富强两个人做媒,把申显奇和敖大寡妇给撮合到了一起,成了一家人。

从这以后,人们就把敖大寡妇改叫“显奇家的”,或是恢复了她本来的姓名敖玉霞。

显奇是个有良心、有能力的男人,不但把余家的铁匠炉管得井井有条,还和敖玉霞把家里的日子过得像模像样。只是老爷子的身体不争气,没有享福的命,夏天就病倒了。道宽派人去口里给抓了药,也没有什么效果。秋后,申怀良老人就离开了人世。

道宽出钱,把申家老爷子厚葬了。为此,显奇感动得痛哭流涕。显奇和玉霞两口子,从此对余家更是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年底了,庄头府的管家要调换到口里的庄头去,一时没人来管理这个大家了。道宽思来想去,最终让申显奇改行当了大管家。

因为显奇做事精细缜密,任劳任怨,勤勤恳恳,从不多言多语,深得余家老老少少和来往官员和客户的赏识。每到年底,道宽给他奖赏的时候,他总是说:“老爷,是您不嫌弃我,把我们爷俩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您对我的恩情,我这一辈子也报答不完。我申显奇这后半辈子当牛作马,也报答不尽您的大恩大德。”

申显奇来到余道宽书房时,道宽已经快要吃完饭了。道宽先简单地询问了一下先前交代的几件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他一一作了禀报。

正说着,大龙、建庄、建业、建功一起进来了,对道宽和申显奇打了招呼,大龙问道宽:“您有事吗?”

“有事!找你们爷几个来,再商量商量接驾的事。你们都坐吧!”接着,道宽把明天一天的事安排了一遍,问大家还有什么没想到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一会儿,道宽忽然想起一件事:“大龙,你明天别的不用干,就准备几块牌匾,挂到行宫、府上和家里的大厅。后天皇上来了,好给咱们题写匾额啊!都要最好的木料!”

“就是啊!您想得太好了,我们怎么都没想到呢?”

作为皇帝的行宫,又是在任的皇粮庄头府,道宽无论如何也要让余家风光风光,体现做皇上臣民的一片忠孝之心。

道宽对申显奇说:“花多少银子是次要的,明天就一天的时间了,来不及做大的土木之工,就要按照乡村的风格,来达到我的目的才是主要的。我的目的,就是让皇上和王公大臣们对我兴州的皇粮庄头,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来。”

申显奇说:“请老爷放心,我不敢有半点懈怠,一定让您满意。”

这时已经半夜了,道宽叫大家都去睡觉,保证明天把一切准备停当。

第二天,准备事项逐项落实。庄丁和内务府的人,一遍又一遍地用黄土垫道,净水泼街。

康熙二十二年七月十七日午时,快马飞报:皇上的大队人马,申时到达兴州!

这两个时辰,余道宽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几十个人,一遍又一遍往道路上泼清水、垫黄土。

“来了!皇上来了!”康熙帝乘坐着高头大马,在队伍中,最为显眼。

打头的是一巨大的金黄色的龙头,张着大嘴,口含一颗巨大的红色龙珠;龙眼怒睁,晶莹明亮;龙须飞舞,飘逸潇洒。正黄、镶黄、正白、镶白、正红、镶红、正蓝、镶蓝八种旗帜迎风招展;身着黄色马甲的侍卫队士兵,整齐列队;两根旗杆上吊着两只巨大的红色灯笼,每只灯笼上用隶书字体书写着“大清”两个大字。

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队尾。康熙帝乘坐的龙辇,虽然空着,也是八匹马套车,两名驭手,八名护卫。前有四四十六名骑兵护导前行,后有八名骑兵殿后。两侧有一列骑兵护翼。

其余随行人员为四马套车,一名驭手,四名护卫。两侧各为两列卫兵护行。物资车为专用四马套货车,也有卫兵押运。

一条山沟御路,被挤得风烟不透。

迎驾的人们,都按照内务府官员的要求,齐刷刷地跪在道路两旁。

皇上先被引领到了庄头府门口,太监传话:“兴州皇粮庄头余道宽觐见圣上!”道宽立即起身,低着头、猫着腰,在一名太监的引导下,去见康熙帝。这时,皇帝已飞身下马。

余道宽立即下跪:“奴才兴州皇粮庄头余道宽叩见皇上!”康熙帝满面笑容,从容地走来,走到余道宽面前,一边说着:“快快平身!”一边伸手弯腰,将道宽扶起。

道宽热泪盈眶,声音有点哽咽地说:“皇上大驾光临,下人余道宽受宠若惊,请皇上屈驾进小的府内视察!”

康熙帝说:“好!朕就先看看你这个口里口外都出了名的皇粮庄头府!”

太监立即宣告:“皇上驾临兴州庄头府——”

康熙帝在太监的搀扶下,在道宽等人的陪同下,稳步进了余道宽的庄头府,也就是皇粮庄头的“办公区”。

康熙帝赐座余道宽。这时,随行的纳兰性德、曹寅上前,和余道宽见了面,并互致问候。

纳兰性德还轻轻地拍了几下余道宽的肩膀,说:“皇上早就听说余庄头干得很出色,这次返京途中,专程来视察,真是皇恩浩荡啊!”

内务府的侍郎上来将驻跸安排事项,一一向康熙帝作了禀报,康熙帝说:“甚好!具体安排就听纳兰性德和曹寅的吧!小兴州,可是历史上最北方的移民基地!也是汉族人寻根问祖之地。”

接着康熙帝又询问了道宽一些塞外的生活习俗、粮食收成等方面的情况。

这时,那位王姓太监和皇上耳语了几句,就对屋里的人说:“皇上该歇息一会儿了,一个时辰以后,共进晚膳。请皇上移驾行宫吧!”

随行人等和余道宽,退了出来。

皇上在王公公等几个太监的搀扶和纳兰性德、曹寅等大内侍卫的护送下,从庄头府出来,去了后院行宫客栈。

康熙帝进入庄头府时,在内务府礼宾司各位官员的安排下,皇帝的随行人员还有生活物资,井然有序地一一妥善安排进了西院的余家内宅。数不清的全副武装的旗兵,从沟里到沟口,数十里路程,沿途两侧,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就连河边、东西两面的山上,都有士兵巡逻警戒。

康熙帝抵达兴州前,地方要员早有人员在此恭候。庄头府大门口外的左侧,站着州府大员。右侧站着老管家申显奇、黄富强、大龙、建业、建强和几个庄丁。

见康熙帝走过来,大家齐刷刷地跪下说:“恭请皇上圣安!”

康熙帝说:“平身吧!”

大家说:“谢皇上!”

康熙帝在前呼后拥的陪同下,进入行宫大门,早已有人打开了平时是壁照的二道门。这道门,只有皇帝或是三品以上大臣来时才能打开并通行。康熙帝独自一人走过二道门后,继续在余道宽、纳兰性德和曹寅等人引导下,绕过假山,来到正厅前。

康熙帝进了大厅,转过脸来对曹寅说:“刚才的庄头府和这行宫的正厅,怎么匾额都是空着的呀?”

余道宽急忙跪下说:“回皇上话,行宫、庄头府和家里所有的匾额都是空着的,恭请皇上降恩赐字!”

康熙帝听后非常高兴,说:“好啊!这两个正厅的匾额朕来题写,其余的匾额等朕每走到一处再一一谕旨。”

这时,已有家人将文房四宝呈现上来,纳兰性德帮助铺好宣纸,笔早就润好,墨也已磨研就绪。

康熙帝兴致勃勃,大笔在握,略一思索。落笔下纸,“粮足国盛”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跃然纸上。

康熙帝搁下笔,大家拍手叫好。康熙帝说:“这是朕赐予皇粮庄头府的。你们为了大清江山社稷的稳固和黎民百姓的温饱,立下了大功!”

余道宽赶紧下跪,说:“谢主隆恩!”

康熙皇帝又拿起笔来,龙飞凤舞地写下了“盛世有余”四个大字,对跪在地上的余道宽说:“这个就送给余庄头了。朕感谢你们这些随先皇入关的功臣和后代子孙!”余道宽和在场的文武大臣们,都感激涕零,高呼万岁。

纳兰性德悄悄告诉道宽:“皇上御赐墨宝,可是价值连城的,一定要拿到京城,请正规的工匠制作啊!”

“是、是、是!”道宽连忙点头称是。

康熙帝题完字后环顾四周,说:“这行宫大厅写什么,明天再说。”

本来是要让皇上歇息一会儿的,可是这两处题字把休息时间给耽搁了。皇上坐了一会儿,说:“就不要歇着了,诸位也免了那套君臣之礼,出来消遣,就要放松身心。走,陪朕一起出去转一转,看看余道宽的这个大四合院。看完了也该用晚膳了。”

余道宽心想:我可以给皇上交个实底,我余道宽从二十多岁开始,做皇粮庄头三十多年,春夏秋冬,风霜雨雪,旱涝冰雹,苦辣酸甜,都走过来了,可以问心无愧地说苦尽甘来,功成名就。我年年打很多粮食,年年都要建房子,到现在已经完善了。我的占地六十亩的大四合院,是由四个一般大的四合院套起来的,共有一百二十间房子。南院,是我的庄头府,公务、打理、接待,都在那里;北院,是我全家和佣人居住的地方,还带一个后花园;东院是客栈,专门接待各地来的客人,平时很少有人来,这次皇上来了,只能住在带套间的上房,应该叫“行宫”了;西院,是酒肆、作坊、库房和学堂。

康熙皇帝在余道宽和文武大臣陪同下,转了一个院又一个院,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有看完,就对余道宽说:“三十多年,你做了这么大的事业,很了不起啊!朕为有你这样的皇粮庄头,感到特别满意。别再转了,纳兰和曹寅,是不是该来点什么助助雅兴了呢?”

曹寅说:“皇上,还是让纳兰说吧,我最近没有顾得上写东西。十天前,我看见纳兰写了一首词,很不错的。应该是一首《齐天乐》吧。”

“禀告皇上,十天前的七夕,我确实是填了一首词。看您太忙了,没敢请您斧正。既然曹寅提及了,我就班门弄斧,献丑一次吧!”纳兰性德说着,就背诵出了那首词:

齐天乐 塞外七夕

白狼河北秋偏早,星桥又迎河鼓。

清漏频移,微云欲湿,正是金风玉露。

两眉愁聚。

待归踏榆花,那时才诉。

只恐重逢,明明相视更无语。

人间别离无数。

向瓜果筵前,碧天凝伫。

连理千化,相思一叶,毕竟随风何处。

羁栖良苦。

算未抵空房,冷香啼曙。

今夜天孙,笑人愁似许。

“纳兰,好词啊!朕在塞上纵马驰骋,你却是暗地里吟诗作赋啊!今天晚上,你打算给朕作出什么样的佳作来做酒令呢!”

纳兰忙上前,毕恭毕敬地回复:“皇上见笑了,我那只是柔情流露,怎能登大雅之堂!今晚,皇上才会一醉方休,大展雄风啊!”

“纳兰,你什么意思?这塞外山沟,你让朕怎么大展雄风呢?你画饼充饥都来不及啊,岂不是和朕开的玩笑太大了啊?”

纳兰性德恭敬地回复:“皇上,一会儿您就明白了。深山出俊鸟啊!我已经打探好了,兴州也有牡丹啊!保证皇上见了心花怒放、龙颜大悦!”

“好啊,你纳兰是不是派人回宫里接朕的嫔妃了?”康熙皇帝不解地追问。

“回皇上,臣不敢冒犯皇上,更不敢犯欺君之罪。古语说得好:远水解不了近渴。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好啊,容若敢和朕故弄玄虚了!”皇上笑得是那样爽朗。

日头的辣呼劲过去了,不时有一丝微风飘来,人们头上的汗珠子,渐渐少了,喘气也不那么费劲了。

塞外的七月,就是这样,昼热夜爽,景色宜人。月牙山绿色葱葱,生机盎然;兴州河白练如带,滚滚向南;连片的谷子、高粱、玉米和黍子,长势喜人,丰收在望。

兴州虽历经千年沧桑,但近四十年的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又呈现出一派北国江南的繁荣景象。

圣驾光临的兴州,此时此刻,沉浸在戒备森严的封闭气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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