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迎亲的队伍还未过皇朝边际便传来消息,女真族首领毁约,洞房之夜杀了和亲公主,举兵南下直攻皇朝。快信传至边疆,但来回一月半,远水救不了近火,林煜青勉强召集附近士兵合拢六千人马护住京师。
女真族的骁勇善战并非虚传,不过半月,皇朝援兵未到,女真族便霸占七座城池,挥兵直奔洛阳,企图扼断皇朝这难攻易守的喉咙。
洛阳本是难攻易受,但不过几日便传来女真族握有皇朝地图,军兵分布。
皇朝上,大臣们均是心惊胆战,也是勃然大怒,尤其是女帝频频追问:“那女真族怎会有我皇朝地形图?”一时间,她身边最近的人纷纷被拷打询问。
林煜青率领一千骑兵直奔洛阳救援,途中命人快马加鞭调遣边疆守兵五万。
穿过官道,沿途尽是背井离乡的老百姓,难民已然纷纷南下。
无人去注意那洗玉楼早早典卖成了一间绸缎庄,琴娘带了甘愿留下的几名姑娘跟着北上,沿途设置救济摊位,煮饭送药救助难民。
龙官给予她的珠宝大多价值不菲,她善心微动,也想做点好事,至于龙官,她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不?
与此同时洛阳正紧锁城门。林煜青赶到时,女真族七千兵马已驻扎在四周,呼声震天动地。
战争持续三天三夜,战火连绵烧红半边天。满目放望已是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空气弥散烧焦的土地与血腥味,死亡阴霾环绕不散。
百姓依旧忙着逃难,这场战争又搅起了一片浑浊的乱世。
洛阳城外,林煜青浴血斩杀女真族人无数。当鲜红色的铠甲被人用刀割成两半,银光而过,有道血痕沿着他的肩上甚至拖到胯下。但终究寡不敌众,女真族损兵大半,但仍有两千多兵马将这洛阳城团团围住。
相比,皇朝兵马只剩四百残兵被困死在洛阳城内。城内百姓早已逃亡大半,城内空荡,粮食极度缺乏。
“将军,怎么办?”缺少粮食,又被困住,岂不白白饿死。
“战。就算剩下一兵一卒,也要光荣死在沙场上。”他赤着上身,将剑插入一面目狰狞的人心口处,拖出大片热血。
就在他们濒临疲惫渐近死亡时,擂鼓阵阵。
那熟悉的节奏,宛如昨日当年攻杀匈奴时般。
将他们团团围在中心的女真族人惊诧地望向四周,不知何时,周围纷纷竖起皇朝锦旗。有道冷箭挂着东西飞来,斜插入地,林煜青撑着流血不止的身子看清那是一个人头。
那些女真族的人顿时惊恐地大喊:“是大王,是大王!”
尉迟峰的声音再度吆喝起来,“敢犯我皇朝国土,活得不耐烦的。”话落,西南方向冲出一支精兵。
林煜青擦净嘴角的血,露出一丝笑意。
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尉迟峰握着两锤大喝着砸出一条血路奔到林煜青身旁,伸手扶住他愤怒道:“他奶奶的,居然把你弄得半死不活。”
“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洛阳?”林煜青再度咳出几口血,徐徐问道。
尉迟峰两只眼顿即挑圆,哇呀呀喊着:“将军,一月前不是你让龙官那小子叫人通知我们,说什么趁女真族兵力减半,偷袭本营,什么什么擒贼先擒王,然后再回到洛阳救援吗?”
“龙儿?!她现在在哪里?”林煜青惊喜地抓住他的手问。
尉迟峰闷闷道:“敢情你当真有龙阳癖呀,龙儿龙儿,叫那小白脸叫得那么肉麻!我浑身长鸡毛了,呼呼……好冷,”说罢还作势耸耸全身。
林煜青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不顾垂下的双手断断续续滴着血追问道:“你告诉我,龙儿,她还活着吗?她在哪里?”
“将军……唉,别晕呀,那小白脸不就站在你身后吗?”尉迟峰摇晃着他的身子喊道,最后干脆往后推,落入一直站在身后的某人肩上。然后重新握起两把重锤子,原地跳了几下,“我的妈呀,这将军居然喜欢你这娘娘腔,我还是去杀人算了,告辞。”
不久之后,喊杀声明显减弱下来。
他只感觉被人扶住缓缓坐下,便艰难地睁眼,发现她一如当初穿着男儿装,白得不惹尘埃。
“……丫……头……”他不确定地叫她,抓着她的手突然疼得抽气。
龙官轻轻拥着他的肩膀,食指轻轻触摸着他的背。
他肩膀上的皮很硬,肩胛处结了茧,背部的肋骨清晰可见,那道刀痕由肩上拖到胯下,鲜血汩汩涌出。而他失色的脸,越来越苍白。
“丫头……”
她不应,只是低头擦去他嘴角的血。
就像在生死线来回走了一遭一样。女真族原先气势汹汹大举兵袭击皇朝,但转眼间,缺少兵力护卫的本营却反被皇朝攻破,首领被杀,余下的七个城池也再度收回,转而由此不堪一击。
夜里,依旧寂静如水。浴血奋战了数十日的军士早已鼾声真真,可林煜青缓缓攀上了城墙,在初夏依然冰寒的月夜中,看到静然伫立的龙官。
他走了过去。
龙官那不知凝立了许久的姿势才松了一松,将目光从不远处那被烈火烧过的战场拉回,唇角僵硬地扬了起来,“有事?”
林煜青站在她身后,刚伸出手,却被她刻意转过的身子避开,她看着他的黑眸,淡道:“若没事,我便先告辞了。”
她低着头从他身旁走过去,腰背忽然一紧,那刚硬的臂弯已经将她箍住,连头部也被他按住,紧紧地靠在他的胸前。
“我们不能这样好好的说话吗?”林煜青在她耳边如实说道,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脖颈上,让她僵硬的身子逐渐柔软下去。
她没有看向他,却知道他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一刻也未移开。
“已经……没什么好说了。”她听到他胸腔内剧烈而不规则的心跳,如鼓点般响在耳边,心中封存依旧的酸涩却突然涌起,为了这一句话。
林煜青将她紧紧地收束在胸前,明亮却清冷的目光,落在她乌黑的发丝上。他的手忽然被温热的液体一点一点打湿,他顿了下,低下头来狠狠吻住她的唇。
龙官紧紧地咬住牙关,在他怀里疯狂的挣扎。可这种看似拼了命的挣扎,在林煜青眼中简直是不堪一击。
他侵入她的牙关,攻城略地,决不让她退缩。
许久之后,她终于屈服地靠在他肩上,流着泪抱紧他。“林煜青,我突然想贪求这一次,就这一次,什么都不要想好不好?”
还未等他回答,她突然紧紧地拽着他的手往城楼阶梯走下去,带着他穿过酣睡的军士,快速奔过巷道,然后走入她暂时落脚的房中。
他沉静的眸子不确定地望着她,低着嗓音问道:“你确定?”他话才刚出口,可尾音竟没来得及全部说完,就被柔软的唇瓣堵住了。
她踮起尖叫吻着他,笑得好不动人。他终于按捺不住,抄起她的身子轻轻掷在床上,翻身覆了上去。
“这一回,我不要你放了我。”她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林煜青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那三千无尽的乌发亦然渲开,他拢着她的身子极其有力,却又很小心,像是怕把她揉碎了。
他俯下来吻住了她,柔软的舌尖缠绕着她,近乎贪婪地吮着。辗转无数后,才顺着脖颈缓缓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