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运气不错,大部分狼好像中计了,”龙官轻声说道,但吸了几口冷风的她不禁喉咙发涩。好半晌,她抓着林煜青的手臂,头抵在他背上重咳。
只不过剩下这一头似乎不是那么容易解决了!林煜青想道,这狼王的速度快得似风,它追在林煜青一旁却不攻击,只是并列同行时不时发出几声令人颤抖的嚎叫,趁马发慌时将它往右一撞,再撞。
马逐渐逼近那条冻结未深的河流中心。
细细碎碎的破冰声传来,他对上这头狼王,就像对上了一个狡诈凶猛又机智无比的将军。此刻又宛如战场了,生死搏斗就在一线之间。
林煜青右手拽着缰绳,左手的长剑缓缓掏出。狼王见状警惕地隔开几个马身的距离让他刺不到,但是它还是保持并列的位置继续发出怪吼吓马。
龙官的双眼被一阵闪过的寒光冻住,她看着林煜青手中沾满狼血的剑,在他急忙射出的瞬间再次做了同样的动作,她伸手打斜那剑的方向。
黑色的长剑冷光点点,从那狼王前方飞过。
林煜青又惊又怒:“你在做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那狼王突然掉转方向直直撞在马肚上。突如其来的一击,人、马、狼齐齐坠入寒冷刺骨的冷水中挣扎。
龙官的血在冰水中成股缓缓散开,那狼王嗅到了血腥味竭尽全力游来。
水花四溅,那水又冰冷刺骨。两人只露出头颅浮在水面上挣扎,湿淋淋的长发在空中簌簌冻结成白霜。林煜青抓着龙官的手将她拉近,待她疼得喊了一声才发现自己正捏紧她那受伤的手臂。
瘦弱的身子无法承受如此寒冷刺骨的水,龙官喘着气,浑身又冷又疼。原本被冻得通红的脸逐渐毫无血色,他将她护在身后,论起拳头狠狠砸向那张口咬来的血盆大口。尖利的狼牙扎入他的手掌中,好在他的双拳冷得麻痹了,感受不到那鲜血直涌的痛楚。
一只手被咬在它的口中,林煜青伸出另一支手硬是将它嘴巴掰开。右手握紧它下端的尖牙,左手撑着上颌用力分开。
他用尽力气撕扯着狼嘴。
狼王只觉嘴巴剧疼,但它不愿松开,硬是合下。
全身战栗的人、狼又僵持在千钧一发!
“快走。”林煜青低叫道。
但她却僵怔在冰水中难以置信看着他。
见她毫无反映,他不得不分神回头喊一句,“我叫你走,这是军令!”就这一声,狼嘴得势慢慢合下。他用尽力气再次撑开,不到半会又被反拒回来。
他怎么甘愿为这见面不过两三天的人豁出性命?
龙官茫然地捂住嘴,疼得脸色惨白的她狠狠咳出几口学血水,河水溅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混合冰水落下,了无痕。
“怎么这里有个小孩?”洞口的杂草被掀开,背着弓箭的男人挡住刺眼的阳光朝她伸出手。
她抱着头蜷缩在石洞里张嘴咬住他的手,那人虽疼得抽气,但仍笑着摸她的头,脖上挂着闪闪发光的笛子。
他又温柔又无奈:“孩子,别怕,我会照顾你的……”
龙官伸出手用力摘下脖上的铜笛。她张开干裂的唇轻轻吹响,声音颤抖尖细。
被激怒的狼王吐出一条血红色的舌头扫开林煜青的双掌,它怒目瞪向龙官挣扎游过去。
“快走呀!”林煜青吼着,继续伸出手抓着狼王的两耳往后拖。
铜笛声依旧响起,龙官看着将狼王一点一点拖后的林煜青,看着他的脸被冻黑被冻紫,双手通红浑身青筋暴跳。她用力吹着,拥有狼毛保暖的狼者之王仰天长啸,硬是挣脱开他的手,两耳露出血肉模糊的粉色。
它用尽最后力气扑向龙官,只扯下两手狼毛的林煜青惊恐地喊起来:“快走呀……”
那一刻,铜笛从她嘴里滑落。
她张了张口,仰天长啸,“嗷呜……”
白色如雪缎带的河流一片死寂,冻结发硬的马、狼尸体在湖面上时起时伏。雪地里多了两个横卧的身影,两耳是血的巨狼用力甩开带血的水珠蹒跚离去。
林煜青伏在地上,被狼王拖出湖面的场面还未从他脑海褪去。温暖的身体隔着一层湿淋淋冰彻骨的衣服缓缓爬向另一边,他摸索着抓到了龙官颤抖的身子。
那睛若秋波的眸子一合一起,薄唇吐出的气体都可以听见它冻结成霜落下的声响。
林煜青冰冷的手摸到了她的脸,那柔软的肌肤早在冰水中冻得发白发皱,好像快破裂开。
他低头轻笑一声,因为龙官浑浊的双眼终于闪过一丝精光。
她僵硬地躺在冰地上,纤细的身子依旧不住颤抖着。即使全是被冻得失去知觉,她还是可以看清林煜青伏下的脸,他的长发贴在额前不住滑落,冷水顺着他的发梢滴在她的脸上,甚至滴在她唇间有点苦涩的味道。
老天!
“我发现……”龙官喘口气,艰难地张开口,“你也算是个疯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居然连命都不要了。
林煜青冻得发红的脸僵硬一笑,然后头颅摔下撞在她的肩上,喘气连连,“彼此!”
“没有被狼咬死,但是冻死在这样的地方太不值得了。”龙官苦笑一声,低下头发现林煜青已经疲惫地闭上眼。她试着抽动肩膀,张着干裂的嘴唇喊道,“喂……还没死吧……”
那个男人的头从她肩上滑落,沉重的身子往旁翻去。
龙官撑着左手艰难坐起,艰难地伸出手去摇晃他肩膀。右手好不容易被冰水冻结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渗透那条腰带不断滴下。她又挣扎地想坐起,但摇晃几下最终无力摔落在他胸前。
龙官颤抖地伸出手拍打他的脸。这张如刀刻般精致的脸冷得透骨,她不得不缩回手全身瑟瑟发抖,紧紧盯着他冻得发褶的脸。
周围尽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世界,她费劲去够着他那干裂发青的嘴唇。
这是一个大笨蛋吧!从头到尾除了叫她“快走呀”、“快走呀”还说了什么,什么都没有。怎为了一个陌生人连命都不要得地保护?
龙官苦笑着摇头,努力撑着最后一口气。她扶起受伤的右手忍着痛解开绑带,两个拇指粗的血洞映入眼睑,鲜红色的血从白皙诱人的手臂上不断流出。接下来,她将手臂缓缓伸到林煜青唇上,然后握紧冻得发硬的左手用力打在两个血洞处。
“啊!”
即使全身被冻得麻痹了,可那痛依旧缓缓、缓缓传播开,从她流血不止的臂弯蔓延到全身,筋骨抽搐,痛得她咬破下唇,痛得天旋地转,全身颤抖不已!
但她努力伸手捏住受伤的血洞,颤抖着,用力挤出几点血滴在他干裂冰冷的唇,然后用指肚小心翼翼抚平他皱起的唇,待唇瓣缓缓溶解柔软了,她低下头轻轻掰开他的嘴,呼着热气不住吹入他喉间。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很久,她伏在他胸前不住将血滴在他唇间,不断吻湿他干裂的唇,柔柔地吮咬着,抚着他缓缓凸起的喉结上下滑落,雪白的面容透出柔柔的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