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注视着那个熟悉到陌生的身影,眼中酸涩难挡,他……似乎瘦了,原本修长的身形竟也凉薄了几分,黑袍在夜幕下飘扬,扬起寂寞的弧度。
不算俊朗的脸似乎又坚毅了几分,刀刻的僵硬,仿佛失去微笑的能力,再也无法开口说出一个字,薄唇紧紧抿着,干涩地裂开几条细细的痕迹,眼眸中只是纯净的黑,除了黑,一无所有!就连她的身影……也无法找到。
心一阵一阵地瑟缩着,恐惧着,原来她不是那么坚强,原以为他们之间的一切可以慢慢的淡化,原以为……原来那都是她的自欺欺人!她做不到的!
见到他的那一刻,那些自诩的坚强之后,所有城防轰然坍塌。
两个人相隔十数丈,却似乎隔着整片天涯。
渴切地凝视着那水色的双眸,满满的幽深,似墨似魔,慢慢地化作一汪湖水,碧波荡漾,所有构建的怨恨顷刻消散,眼里、心里都是她的影子,忘不掉、抹不掉,就是这样深刻地记着,死也不能忘记。
嗒、嗒、嗒、嗒、嗒、嗒……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间,那抹雪白的身影渐渐放大、放大……清晰在眼前,明媚在心间……
平生不懂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相距一步,抬首,那张漠然到冷酷的脸庞渐渐紧绷,像一把凌厉的匕首,蓄势待发。
相距一步,低眉,那张隐隐带着怯意的小脸绷得死紧,眼中的水色慢慢凝聚。
他走不出剩下的一步,他没有信心在她的心中占据绝对的地位,他,在等。
她走不出剩下的一步,她没有勇气在那对本该是父子的两人中做出痛苦的抉择。
她,只能……等。
对不起,我的爱,还不够坚强。
只要一步,就算是要他万劫不复,他也不会后悔!只要你再向前一步!
眼中的渴求越见强烈,暴风骤雨般,深得纯粹,深得心醉。
“飘。”
向前,拥抱,深深地埋首在她馨香的发间。
他需要的也许只是一个呼唤而已,这已足够让他放弃一切,拉上她,一同沉醉。
什么都不要说。
因为……
他什么都不需要听,这样便好。
“飘、飘、飘……”一声声低唤着他的名,心间的揪疼慢慢消失了去。
抱着她的双手慢慢锁紧,随着她一声声的低唤,心间的冷硬慢慢柔软,对她始终是无法抗拒的,也许仅仅需要一个眼神而已,他就可以万劫不复。
冥夜注视着眼前相拥的男女,黑沉的夜色中,一黑一白,夺目的绚烂。
压抑的思念化作心间的呢喃,这一刻似乎停滞不前。
“大人?”冥夜不得不出声打扰,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否则他不保证他们会不会一直这么你侬我侬下去。
北思飘眉心一紧,一个冰冷的眼刀射向不自觉的冥夜。
冥夜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尴尬地开口说道:“大人,冥夜和整个冥龙一族等您已经数万年了,请大人能够执掌冥龙族长一职。”冥夜的眼中的坚定慢慢盖过了北思飘给予他的恐惧。
月陨垂下眼眸,略带羞涩地推了推紧紧抱住她的北思飘,声音也隐隐有些颤音,“飘,你怎么会在这里?”
北思飘双手抓住月陨的肩膀,将她拉出自己的怀抱,死死地盯着她闪躲的双眸,声音喑哑僵硬,“你……不想见到我吗?”眼中的死寂的坚定灼伤月陨的眼,再一次酸涩起来。
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竟然对她用情如此之深,深到她不敢开口否认,她的否认无疑是他的致命伤,打破仅剩的希望,从此他的世界再无一丝光芒。
想说一声对不起,却也是如此艰难,无法开口。
北思飘就这样等着,矛盾着,既想听到她的回答,又不想听见任何解释。从来不知他遭遇爱情竟是这样的决绝,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与她相守的日子短暂的如同梦境,还没有仔细品味就不得不接受残酷的考验,义父的强势介入,让他仅剩的希望也摇摇欲坠,论样貌他没有义父的俊逸,论实力他没有义父的强悍,论深情他没有义父的执着……不管哪一方面,他都绝对处于弱势。
他唯一可以坚守的就是月陨对他的用情,但是当他看见月陨倚在义父怀中,用一种全然陌生的眼神注视着他的时候,他就有预感,他的希望完全破灭了。
本该放弃的不是?但是他舍不得将他生命中唯一的信仰根除!无数个日夜他卑微的祈求,甚至渐渐理解义父的等待是多么的无奈而又绝望。
本以为可以远远看着他们幸福就好,可是他的心撕裂的疼痛着,叫嚣着!疯狂的占有欲充斥着他的脑海,无时无刻不在逼迫着他去憎恨!憎恨月陨为何要给他温暖又要毫不留情地魂灭,憎恨义父为何要将他抚养长大却夺走他所有的信仰,憎恨这个世界为何对他如此残忍,甚至不留一丝的阳光。
死死地盯着她的双眸,想要寻找他的答案,含水的眼眸波光流转,略带英挺的柳眉辗转着忧伤的弧度,殷红的双唇紧紧抿着,倔强而又无助。
温热的湿润含住唇瓣,细细地,极力克制自己胸中即将爆裂的怒火,北思飘再一次将月陨搂紧怀里,试探地、诱惑地、细细地、带着胆怯地吮吻着,时隔六年,她的味道却仍是那样的甜美,让他欲罢不能。
本以为自己爱上的是一个男人,曾经踌躇过、痛苦过,却从不曾后悔。在知道他原来是那个她时,他心中也有被欺骗的痛楚,但更多的却是喜悦,至少他们之间不再是那样尴尬的距离,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管是男是女,他爱的只是月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