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晓生看着明显已经陷入魔怔中的凉笙，细长如缝的眼里闪过一丝暗光，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出现了本以为遗忘了许久的画面。
当初那个天朗气清的日子，一个五六岁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出现在一处人烟罕至的荒山中游荡，大概是在父母打猎时走丢的。
只是四万年前的凡间，天地荒芜，飞鸟走兽山精鬼怪多不胜数，也不知这小娃娃走了多久，还有多久就要被上述的某样生物给吞了。
那时的百晓生十二岁少年模样，精致的五官加上白皙得和雪似得肤色，俊俏得狠，却又带了几分羸弱的味道。此刻他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棵大树上，百无聊赖地计算着小娃娃的存活时间。
那小娃娃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他所在的树下，猛地抬起了头。
百晓生微微一怔，下一刻咧开嘴，充满恶趣味地向他笑了笑，想将他吓走。
小娃娃张大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歪着头，“小哥哥，你也迷路了吗？”
后来也不记得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居然好心将人送回了家。
可是......
百晓生的脸忽然一阵刺痛，仿佛是脑海里一道刀切过，硬生生地斩断了他的回忆，他的心里出现了与记忆中一样“微微一怔”的心情，可是此刻他如面具一样脸，已经什么也表现不出来了，也不会像记忆中那样，端着恶作剧的表情，想要吓走来人。
他成长了，时刻保持着优雅自信的微笑，来面对每一个敌人和朋友。
可是对于遭遇，他与她，何尝不是同病相怜？
百晓生触及到凉笙带着“极度惋惜”的目光，眼角弯弯，“小狐狸，偷袭可不是君子所为。”真是大意了，原以为她陷入千寂的回忆里会松懈一点，结果自己却着了她的道，看样子以后面对她绝不能大意了，“没想到你现在连对着你的主人的旧物都能伪装了，倒是比三百年前长进了不少。”
凉笙收起施法的双手，目光中的惋惜还来不及退去，“难得你也有漏洞，真可惜，恐怕这一生也就那么一次了。要是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就能看到魔界无妄楼主人心中最柔软的弱点了，是吧，小哥哥？”
百晓生保持微笑，“你这是侵犯隐私。”却不否认她说的话。
凉笙脸上失了笑容，挺直了身躯，“原本侵犯完了长明灯的事也就一笔勾销了，可惜你太吝啬了，小哥哥，这个世上可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你是给我往生水呢，还是给我长明灯呢？还是让我继续侵犯隐私呢？”
若说记忆中的小娃娃那声“小哥哥”带着孩童特有的稚气和天真，很容易打动那个时候的百晓生。而如今凉笙的这声“小哥哥”，却像是楚馆秦楼里的姑娘在大街上招揽客人的样子，不同的是，她带着一丝丝撒娇和魅惑的感觉，若是心志不坚定之人，很容易就此迷失。
“若我都不答应呢？”
“那我就一样一样地要回来呗。”
